第36章 第一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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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最後是一段殺青花絮，二十歲的顧景堯相比現在，還帶著一點大男孩的氣質，導演一喊卡，他從甲板上一個邁步跳了下來，朝著鏡頭笑著說：“終於殺青了。”

飾演曉莉的女演員也跟著舒了一口氣，感嘆道：“總算可以說話了，這三個月可是憋死我了！”

這位女主角是個十分健談的北方姑娘，和電影裡天生聾啞的曉莉相去甚遠，為了入戲，她在入組之後就儘量保持不說話的狀態，有時候接起電話都會忘記開口，反而用雙手比劃起來。

顧景堯跑到監視器邊上，略顯得意地和導演抬了抬下巴：“殺青戲一條過，厲害吧！”

女導演從監視器後面站起身，摘下了頭頂的帽子，終於露出了臉，嫌棄地搖了搖頭，把帽子倒扣在了顧景堯臉上：“你還差得遠呢！”

祝霄鳴看著看著，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著笑了起來，《浮城夏日》這個劇組真的是他見過最不一樣的一群人，每個人都懷抱著對電影的熱愛，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因為這段短短的經歷，喜歡上演戲吧。

只不過，祝霄鳴現在再看女導演的臉，總有一絲莫名的熟悉感劃過心頭。

說起來，顧景堯明明和導演關係很好，但都沒聽他提起過導演？

這個導演的名字是什麼來著，好像在片場的時候大家都叫她黎導。

黎導……

祝霄鳴歪了歪頭，對著鏡頭裡的女人發起了呆，顧景堯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好似嘆息一樣吐出一句話：“這是你的第一個主人，她叫黎妍，你要一直記得。”

祝霄鳴黃綠色的瞳孔瞬間收縮，黎妍，那不就是顧景堯的資助人？！

浮城往事拍攝的時候黎妍已經剪去了一頭長髮，和顧景堯夾在日記裡的那張照片截然不同，怪不得祝霄鳴只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她是誰。

沒想到居然是她……

這也就解釋了顧景堯為什麼作為新晉影帝，非要跑去演一部名不見經傳的電影，原來是為了報答黎妍的恩情。

可是這樣一個人，對顧景堯來說應該很重要吧，為什麼他在顧景堯身邊的這段時間，完全沒有聽他提起過黎妍，而且除了那張照片和這段花絮，黎妍這個人彷彿從未出現過。

祝霄鳴的眉頭皺了皺，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就好像黎妍明明那麼有才華，卻在娛樂圈裡銷聲匿跡一樣古怪。

顧景堯仰頭悶了一口酒，胸口難以抒懷的痛苦始終糾纏著他，也只有在這樣半醉的時刻，他才能容許自己表現出些許脆弱。

確實，他是風光無二的影帝，可那又怎麼樣，和盛世這樣盤踞多年的龐然大物相比，他這個影帝不過只是鮮花堆塑的人偶，根本不堪一擊，這個道理在他朝盛皓下跪的那一刻就領悟了。

顧景堯用了三年的時間，不惜家財地籌劃復仇，終於被他等到合適的時機——葉美玲要和盛家鬧掰，盛世馬上就要掀起一場波瀾。

盛世最賺錢的搖錢樹祝霄鳴昏迷不醒，這是一顆最大的炸彈，只要他選擇一個好時機把這個訊息爆料出去，再配合之前的佈局，完全可以讓盛家元氣大傷。

但祝霄鳴這個人，估計也廢了吧，就算能醒過來，也會被盛家記恨。

顧景堯眯了眯眼，手指漫不經心地掠過貓咪柔軟的毛，祝霄鳴扭過腦袋黃綠色眼睛恰好和顧景堯對上。

有那麼一瞬間，顧景堯好像從這貓的眼睛裡看見了人的情緒，彷彿是在擔心他……

不知道為什麼，顧景堯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的貓很像人，但並不是一直如此，而是從某一天忽然開始改變的。

在今天晚上，這種感覺尤其強烈，他懷疑自己喝得太醉了。

他伸手抱起貓，醉意燻然的眼睛和祝霄鳴對視，低聲問道：“你是人嗎？”

祝霄鳴緊張地縮緊了瞳孔，鼻尖是顧景堯身上的酒味，耳邊是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空氣沉默得讓兩個人都有了時間停止的錯覺。

什麼意思，顧景堯是發現了嗎？祝霄鳴不知道他應不應該承認，或許承認了，顧景堯也並不會傷害他呢？

“如果是，你就叫一聲，不是，就叫兩聲。”

顧景堯黑沉的雙眼好像磁石吸引著祝霄鳴，他的心狠狠跳動了一下，似乎受到了蠱惑。

“咪……”他才剛剛張開嘴，螢幕上黎妍叫來了整個劇組的成員，對著鏡頭一起殺青合影，大家高聲喊著“殺青快樂”。

他的叫聲被掩蓋住，顧景堯也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扶了扶自己的額角，躺倒在地板上。

祝霄鳴抬起頭，看見螢幕裡，站在顧景堯前排的眼鏡仔，忽然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到底是怎麼從那個小眼鏡，變成粉絲無數的祝霄鳴，又成了現在的豬咪呢……

命運真離奇。

算了，今天就原諒顧景堯一天吧，在天亮之前，他可以不討厭顧景堯。

祝霄鳴想著，彎下身體，團成一團靠在了顧景堯的身邊。

貓咪的爪子帶著一點熱度，像一塊軟熱的棉花糖，貼在顧景堯的手背上。

就今天一晚，他希望顧景堯不要難過。

祝霄鳴：偷偷許了個願，不讓別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