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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玫瑰被她鎖在抽屜裡。
她那個時候花了許多的時間研究了怎麼製作永生花,爬上那巷子裡最高的屋頂上,坐在那兒等著花幹。
阮煙知道了,嘲笑佟聞漓純情又文藝,說枯萎的東西應該葬在土裡,四季才會更替,生命才會迴圈。
佟聞漓聽完後同樣嘲笑阮煙,說她才是腐敗又迷信。
阮煙把佟聞漓夾在胳肢窩下,跟個小混混似的抬起佟聞漓的下巴,“小妞,晚上樂隊排練,來不來?”
阮煙的媽媽讓阮煙接手她的生意,但阮煙卻喜歡玩樂隊,這段時間一直在排練樂隊。
佟聞漓晃晃腦袋,“不了,煙煙,我今天不去了,幹完活後還得去一趟市場,買點東西。”
她眼睛裡星星點點地跟她強調:“然後再買一束花。”
“買花?”
“嗯。”她點頭,“買束石斛花,我阿爸明天早上就回來了,我怕明天去買,來不及。”
“終於回來了嗎,那我這幼兒園託管班班主任,終於可以不當了。”
“你說什麼呢。”佟聞漓反問,“我有那麼小嗎?”
阮煙把目光從她臉上往下移,跟個不正經的花花公子似的抬抬下去,“是挺小的。”
佟聞漓轉頭要去捂阮煙的眼睛,“你煩死了。”
阮煙躲著,笑道:“那行,你去吧,不過,你確定是明天嗎,我聽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颱風。”
佟聞漓一愣,而後點點頭,肯定到:“是明天。”
她揚臉,看向阮煙,“煙煙,先生的船隻,從來不會延誤,對嗎、”
面前的姑娘巴掌大的臉朝向阮煙,她望著她真切的目光,只是遲疑了不到半秒,而後聳聳肩,把那點遲疑盡數去除,而後淡然答到:
“當然。”
*
佟聞漓那一夜睡的不踏實。
不知從何所起的風從屋頂上倒灌而來吹了一晚上後,第二天她起來的時候,發現屋外的那幾棵一人高的芭蕉已經被連根拔起。
但風雨依舊沒有停。
她早早地就出發守在碼頭。
但那天,等到她手裡的石斛花都謝了,她也沒有等到歸來的船隻。
她其實早該知道的,為什麼在期待歸來的日期裡,岸邊卻只有她一個等在那兒。
那天的天氣裡在記憶裡陰沉的要可怕,她從沒見過暴風雨要來臨前的湄公河,狂風把樹枝吹進渾濁的河水裡,斷裂的枝丫像是張牙舞爪的浮屍,波浪隨著風敲著碼頭的停靠鐵皮柱哐哐作響,碼頭上誰都不在,只有一個管事的還能冒著風雨把口岸的鐵鏈拴上。
佟聞漓連忙拉住他,那大叔差點就忽略了在風雨中的小不點,連忙混著本地話的越南語在那兒說。“怎麼還有人在這兒,刮颱風了。”
“大叔,您能不關閘口嗎,我阿爸還沒有回來。”
“你阿爸?”那大叔在風中提高了聲音,跟她解釋道:“這麼大的風雨不會有船靠岸的。”
“不可能,我阿爸是給跟先生的船去的,返航的日子就在今天!”
“先生的船?你沒拿到撫卹金嗎,先生的船隊在外頭遇到了暴風雨,回不不來了。”
“回不來了是什麼意思?”佟聞漓連忙追問道。
“出事了,出意外了!”有幾顆雨滴落下來,打在佟聞漓的手背上,她抬眼看著塑膠雨衣在風中哐哐作響的男人,只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周圍卻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那大叔承受不了這岸邊的風浪,掩著黑色的塑膠雨衣走了之後,他剛剛說的話才遲疑地傳到佟聞漓的耳朵裡。
“這年頭船在外頭出意外,是很常見的,姑娘啊,你趕緊去工會大廳去領撫卹金吧,人死不能復生,但好歹先生仁厚,可是好大一筆錢呢。”
……
怎麼會呢?
她阿爸說好,就是今天,會回來的啊。
先生的船從來就沒有出過意外,是嗎?
她發了瘋一樣地往回跑,跑到夜裡五光十色白天閉門休息的那條街上,敲開麻將館的門,阮煙母親凹陷著雙眼打著哈欠過來開的門。
“煙煙在嗎?”阿漓大汗淋漓。
阮煙母親神色不耐又暴躁,“我還想問你,她死到哪裡去了!”
隨後啪的一聲,就把門扣上了。
佟聞漓站在原地,周圍的聲音全部消失了,她只聽見自己的胸腔裡,那心臟跳動的聲音,噗通、噗通……
天邊的烏雲翻墨一樣湧來,異鄉街道上零星地跑著幾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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