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月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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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為，再一次踏上戰場，憑藉這些年從未間斷過的修煉，比起當年我全盛之時，實力不會有絲毫的遜色，可惜今日一戰，證明我終究是老了！”

“您今日的一戰，實力已經出乎了我的預料，風采一如當年，甚至還要比當年更強！”莫河笑著說道。

這句話並不是單純的安慰，是莫河覺得，屠幽今天所表現出來的實力，的確是非常的厲害，而且還留著幾分餘力。

“哈哈，我自己什麼情況，自己最清楚不過，你用不著安慰我，不過，雖然實力大不如前了，可這些年終究沒有虛度光陰，臨了之際，沒有在我手下的這些將士面前失了顏面！”屠幽笑了一聲，同樣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繼續說道。

“妖族今日來襲，不管是試探也好，還是打的其他的主意，從目前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就知道這些年妖族實力也增長了不少，接下來血烈關這邊，壓力會非常的大！”

“好在我人族這些年，出現的後起之秀也有不少，只要稍加打磨，一個個就能夠在戰場上綻放出光彩！”

莫河聽到屠幽這麼說，動作突然之間一頓，心裡隱約猜到了，屠幽接下來想說什麼了。

“之前你來找我的時候，我渴望著用一場戰鬥，為自己贏得一個馬革裹屍的結局，就像當初的老帥一樣，可今日一戰之後，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這麼死了，剩下為數不多的日子中，我想好好打磨一下這些後起之秀，給他們多兩次機會去適應。我這副殘軀，現在還可以幫他們兜著一點兒底，讓他們吃兩次虧。”

“古往今來，血烈關歷任的統帥，絕大多數都死在了戰場上，贏得了一個馬革裹屍的結局，而我所求，其實只是在我這一生走完之前，再上一次戰場罷了，這個心願已經實現了，也許，有一個壽終正寢的結局也不錯！”

屠幽這幾句話說完，就從城頭上站了起來，將已經空了的酒杯隨手向前一拋，然後回過身來對著莫河說道。

“放心，也不會讓你等待太久的，頂多兩個月左右，我也差不多該去見你師傅了，在這裡待了大半生，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這句話說完之後，屠幽就直接轉過身，向著他的大帳的方向走去。

莫河看著屠幽離開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視線，直到他一直走路到大帳之中，莫河這才重新轉過頭，望向了頭頂的明月，同時端起手中的酒杯，又繼續喝了一口。

屠幽剛才所說的話，沒有出乎莫河的預料，他放棄了一個馬革裹屍的結局，準備讓自己在血烈關壽終正寢，這是目前局勢來說，最為穩妥的一個選擇。

今時不同於往日，以往在人族和妖族之間，很少有停戰這麼久的時候，雙方長久的交戰，血烈關這邊三重關卡，就有著三位統帥，其中一位出事之後，立刻就有人能夠頂上。

一位統帥馬革裹屍，對於整個人做的軍隊來說，會激發出一種鬥志，讓人族的軍隊，在接下來和妖族戰鬥的時候，變得更加勇猛無畏。

而如今，幾十年未曾交手，新一批的人族軍隊，需要一個短暫的適應期，這個時候，一位德高望重的統帥，在戰場之上戰死，激發出整個軍隊的鬥志，那未必是一件好事，反倒有可能讓人族的軍隊有些激進，成為戰場上被利用的弱點。

屠幽現在顯然是打算平穩的完成這個階段的過度，同樣，也給血烈關的將士留下更多的信心，讓自己即便是死去，也是他們心中不敗的統帥，不會死在妖族的手裡。

戎馬一生，最終戰死沙場固然是一種榮譽，但兩族的戰爭，戰鬥也不只是在戰場上，那種看不到的交鋒，同樣也是作為統帥，需要時刻提防著的。

屠幽放棄了讓自己馬革裹屍的榮譽，選擇讓自己壽終正寢，這何嘗不是在用另外一種方式戰鬥，給數十年後重新開啟了戰爭，贏得一個相對有利的開局。

莫河想著這些，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後坐在那裡細細的品著。

同時，在他的意識之中，還在看著下河溝村的家裡，看著那個因為已經到了夜晚，所以陷入了安靜的小院。

“兩個月左右的時間，繼續在這裡等等吧，時間上應該來還比較寬裕！”莫河在心中這樣想道。

幾十年的時間過去，在人族之中威名赫赫的“血幽候”屠幽，如今都已經成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將，更何況是下河溝村，兩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夫婦。

時間的流逝，讓他們的容顏變得更加蒼老，同樣，也讓他們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