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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用人撇嘴:“你別吹牛,我家老爺有的是錢,上海灘有名的大夫尋了個遍,潑出去的銀子海了去了,可到底還是沒治好。”葆秀央求道:“阿姨,我是遠道來的,初到上海灘,兩眼一抹黑,求您給我指條路,能吃飽飯就行。我們也算有緣分,求您好人做到底,幫幫忙,我不忘大恩!”

女用人想了想說:“我家老爺剛去世,家裡亂糟糟的,正好缺人手,我幫你問問。”過了一會兒,女用人笑嘻嘻地出來說:“好事讓你攤上了,我家太太叫你。”

葆秀跟著女用人來到秦府大堂,秦仲山的妻子上下打量著葆秀,好一陣子才說:“我家也就是臨時缺把手,又看你可憐,要不,你跨不過秦家這一尺三寸高的門檻子。聽說你懂點醫術?看來還是個靈巧人兒,那你給我看看吧。”葆秀忙擺手說:“太太,我怎麼敢給您看呢,您還是找大夫吧。”

秦妻氣哼哼地說:“找什麼大夫,一個個張嘴華佗再世,閉嘴扁鵲重生,面兒上看都是滿肚子學問,可一旦伸上手,草包肚子就露出來了,全是騙錢的。來,給我捏捏膀子。”葆秀忙走上前,不輕不重地給秦妻按摩肩膀。

秦妻繼續說:“我家老爺為了治病,請了多少有名的大夫,寧雪堂的吳雪初啊,堂醫館的趙閔堂啊,還有泉海堂的翁泉海!花了多少銀子啊,可到頭來人還是死了。都是廢物啊!”秦妻活動著膀子,“舒坦!果然有兩下子,從今往後,我這膀子歸你了。”

葆秀在秦家安頓好之後,怕家裡人掛念,就瞅個機會悄悄回來,把去秦仲山家打探的事告訴翁父。

翁父埋怨說:“孩子,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提前跟我打聲招呼呢?叫人多擔心!”葆秀安慰道:“伯父您儘管放心,我心裡有底。您年紀大了,這些事得我們小輩來辦,您就省省心吧。”

翁父望著葆秀感嘆說:“孩子,這些年你對翁家盡心盡力,對兩個孩子就像她們親媽一樣。眼下,泉海碰上了要命的官司,你又不畏艱難……”

葆秀打斷道:“伯父,您不要再說了,如果當初沒有您收留,我就會像一根草在風中飄著,能不能落地都兩說,翁家的大恩,我一輩子都報答不了。這次我打探到那秦家請了不少大夫看病,事情到底出在哪兒,我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秦家請的大夫裡面,趙閔堂算得上一號。秦仲山死後,趙閔堂心裡便有些不安,好在翁泉海成了擋箭牌,他才可以置身事外。

這天,因為一件雞毛蒜皮的事,趙閔堂的妻子又躺在地上鬧起來,她閉著眼睛,手裡握著咬了一半的大蔥。一向懼內的趙閔堂看到老婆舊戲重演,趕緊關上診所門,走到老婆跟前低頭認錯,好言相勸,求她趕緊起來,怕外人看到不好。

趙妻咬了一口大蔥說:“每回你都這麼認錯,可一到節骨眼上就忘了。兒子留洋在外,我連個幫手都沒有,淨受你欺負,不行,這回你得寫個字據!”趙閔堂嘆了口氣說:“一堆糟心事,你還添亂,嫌我這張老臉磨得不夠薄嗎?我早晚得被你折磨死!”

趙妻爬起身,話音如放鞭炮般叨叨開了:“誰折磨誰啊?有本事你休了我!我早知道你天天晚上在被窩裡咬牙切齒琢磨我。想當年你留洋沒錢,要死要活要投海,不是我爹賣了二十垧地,外加六根老山參,湊齊了一千塊大洋借給你,你會有今天?你爹那個老王八犢子還不上錢,就把你搭配給我,你七個不願八個不意,不是你爹喝了毒藥逼你,你身邊早就雲啊朵啊連成片了!我和你要了三年孩子你不給,我要投河,沒辦法你晚上關了燈還戴著墨鏡口罩上炕,害得孩子這麼大了還色盲!這一筆一筆我都給你記著!”

趙閔堂搖頭嘆道:“你天天吃大蔥,我不戴口罩能行嗎?”趙妻質問:“那戴墨鏡幹什麼?”趙閔堂忍不住笑了:“那天我不是鬧火眼嗎?這些陳年老糠晾了曬了多少年,你有完沒完?”

趙妻也笑:“牢記歷史,早晚算賬!不說這些了。我說當家的,那秦仲山死了,跟你有什麼關係?也不是你一個人治的。人家也沒抓你把柄,你擔心什麼?不是都讓那倒黴蛋翁泉海一個人背了嘛。”趙閔堂皺眉道:“話是這麼說,可我確實出手了,一腳踩進稀泥裡,不乾淨啊!這事已經上了法庭,弄得動靜太大,就怕人家來個回馬槍。不行,我得趕緊出去一趟!”

趙閔堂滿腹心事地來到吳雪初的診所,吳雪初正持針給一個患者刺血治療。據他自己說,這是他吳家祖傳幾百年的療法,十分有效。吳雪初這個人很有意思,但凡他給達官貴人看過病,他總要和人家合影留念,然後把照片放大,掛在診室最醒目的地方,作為他炫耀的資本。

這會兒他見趙閔堂來,頗為高興地說:“閔堂,你看這牆上我跟患者的合影,比你上回來是不是又多了幾人?這是財政局副局長婁萬財,這是公安局副局長魏康年,這是鹽業鉅商宋金輝,這是富豪秦仲山,這人你認識。”

趙閔堂冷笑:“秦仲山都死了,你還掛著跟他的合影幹什麼?看著不心慌嗎?你切過他的脈啊!”吳雪初一愣,趕緊讓徒弟小梁把那張照片摘掉了。趙閔堂繼續說:“雪初兄,秦仲山的案子還沒落地,心就不落底兒啊,你說這案子會不會再翻了呢?翁泉海開的藥方我從齊會長那打聽到了,是安慰方,不會致命,除非他的方子和我們的方子一起服用,兩方相剋。如不是這樣,秦仲山怎麼會突然斃命呢?”

吳雪初看著趙閔堂說:“咱倆都給他看過,他有什麼病,你我還不清楚嗎?他就不能是因病重而亡?”趙閔堂嘆氣說:“他騎在鬼門關門檻子上,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早晚都得死,只是眼下他的死可能牽扯著你我!”

吳雪初沉默良久說:“就算是這樣,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跟我們有什麼瓜葛?”趙閔堂搖頭:“此言差矣!不管怎麼說,我們都給秦仲山出過診,也合開過方子,他也吃了咱們的藥,當時在飯桌上,咱們可是拍著胸脯說這病能治好啊!”吳雪初一笑:“那是你說的,什麼神仙一把抓,手到病除。”

趙閔堂耐心誘導道:“雪初兄啊,人家是花了大價錢,我可沒忘了你呀,你也是賺了個缽滿瓢足啊!咱倆可是一根繩拴著,誰也跑不掉。眼下秦仲山死了,這事還上了法庭,雖然罪狀全落在了翁泉海身上,可只要官司還沒了結,就可能會有變數。萬一秦家繼續追究下去,必定追究到你我頭上,那你我就得陷進官司的泥沼之中。出庭打官司倒也罷了,要是傳出去,那話頭兒可就多了,對咱們行醫十分不利。畢竟是出了人命,立牌子難,倒牌子只需一陣邪風啊!夜長夢多,只望這罪早點定,這官司早點了結。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秦仲山家走動走動呢?知己知彼,才能有所準備。”吳雪初琢磨良久才說:

“在理!”

趙閔堂和吳雪初來到秦家正房堂屋坐定,葆秀提著茶壺走進來倒完茶站在一旁。趙閔堂望了葆秀一眼,對秦妻使了一個眼色。秦妻會意,讓葆秀出去關上門,然後望著趙閔堂和吳雪初問:“請問二位此番前來,有何貴幹?可憐我家老爺,一輩子風風火火,身心勞累,賺得萬貫家財,可到頭來沒享到福啊!”她說著以手掩面。趙閔堂急忙勸慰:“夫人節哀。要說病這東西,難為人啊,病到深處,神仙也沒招,何況我們已經盡力了。秦夫人,我有一事不明,能否請教?秦老爺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走了呢?”

秦妻嘆了口氣說:“那晚我家老爺身感不適,大哥聽說江蘇孟河來了個大夫叫翁泉海,據說此人醫術高明,有些來頭,就去請他。他來了後,說我家老爺命不久時,臨走開了個方子,誰想喝完他的藥,我家老爺當晚就走了。”趙閔堂試探著問:“那我們開的藥還有剩餘嗎?”秦妻答:“還剩一服。”趙閔堂進一步試探:“應該剩兩服吧?難道那晚服了兩種藥?”

秦妻、趙閔堂、吳雪初三人互相望著。

秦妻忽然意識到事情蹊蹺,就隨機應變:“那晚倒是煎了兩服藥,但是老爺只服了翁泉海的。”趙閔堂話裡有話說:“藥這東西,講究‘十八反’‘十九畏’,還有單行、相須、相使、相畏、相殺、相惡、相反七情,切不可亂來。秦夫人,我和吳大夫此番前來,一是想給秦老爺上炷香,說說話;再就是我們也算熟人了,如果你有什麼難處儘管說,我們能做到的,定會伸手相助。秦夫人,還望快刀斬亂麻,早些還逝者一個公道啊!”

吳雪初插言:“人走了,官司來了,這官司不了,人就不安定啊!”秦妻連連點頭:“我明白。”

趙閔堂和吳雪初從秦家出來,邊走邊議。

趙閔堂說:“怎麼樣?我就說肯定是把藥喝亂了,否則怎麼會突然死了呢?”

吳雪初說:“可秦夫人說那晚秦仲山只喝了翁泉海的藥啊!”“這話能信嗎?她講當晚煎了兩服藥,不喝煎藥幹什麼?煎了就可能喝了!我已經把話點透,秦夫人應該明白她男人是怎麼死的了。”“明白最好,這是他老秦家自己的官司,跟咱爺們無關。”

膽小多慮的趙閔堂長嘆一口氣提醒道:“雪初兄,你怎麼還不明白?這不只是老秦家自己的官司,也不只是翁泉海的官司,這是我們大家的官司!如果把事挑明瞭,警察不得來調查你我嗎?上海中醫學會不得審驗咱倆的藥方嗎?咱倆不得陷進這官司嗎?我們就算不背鍋,也得抹一手鍋灰啊!還是那句話,立牌子難,我們得擎住牌子,不能讓它倒了!一旦有謠言傳出,說咱們治死了人,誰還來看病啊!眼下秦夫人知道是自己錯了,那她一定會想方設法保全自己,如果她自身難保,必定會狗急跳牆。嘴長在她身上,那可是刀子啊!再往前推一步,如果她改口說秦仲山是吃了咱倆開的藥方死的,又或者說吃了兩種藥,並說提前問過咱倆,是咱倆讓她這樣做的,那怎麼辦?”

吳雪初瞪眼說:“她敢!這不是冤枉人嗎?”趙閔堂一笑:“冤枉又怎麼了,翁泉海不也冤枉著嗎?死無對證,咱們也百口難辯。上法庭打官司,說不定得折騰到猴年馬月,這都是可能發生的事,一旦攤上了,不死也得扒層皮啊!”

吳雪初說:“閔堂,你這心思可真夠細密的。眼下,秦夫人知道是自己惹的禍了,她為了保全自己,最好的出路就是儘快把官司了結。”趙閔堂一拍巴掌:“對,雪初兄,你這算說到點子上了!”

趙閔堂和吳雪初走後,葆秀從女用人口中得知,在翁泉海之前,還有兩個大夫給秦仲山診過病,一個叫趙閔堂,一個叫吳雪初,都是上海有名望的中醫。葆秀眼見他倆今天結伴來到秦家,跟秦妻閉門談了很久,還給死者敬了香。這倆人從秦家出來,神色不定地嘀咕著。看來這事情不簡單。葆秀下了決心,不管黃浦江的水有多深,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入夜,葆秀在客廳給秦妻按摩肩膀。按了好一陣子,秦妻說她瞌睡了,得去睡覺,說著起身走進臥室。葆秀把桌椅擺放好,熄了燈走出客廳,見秦妻臥室的燈熄了,就輕手輕腳地朝書房走去。她走到書房門外,發現上了鎖。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葆秀迅速躲藏起來。秦妻走到書房門外,從腰間掏出鑰匙開啟門走進書房。她藉著月光,在書櫃上翻出一張紙和一包草藥。她把那張紙揉成一團塞進草藥包中走出來,輕輕鎖上書房門。回到臥室不一會兒,她挎著包出來,輕輕掩上房門,又朝周圍望了望,然後急急地出了院門遠去。

秦妻挎包匆匆走著,葆秀跟在後面不遠處。秦妻挎包來到黃浦江邊,她朝周圍望了望,然後從包裡掏出那包草藥扔進黃浦江,片刻轉身走了。葆秀急急趕來,她縱身跳進黃浦江。幸好她會游泳,很快把那一包草藥撈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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