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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書說到馬殿臣結拜了土頭陀,逃出省城大牢,一不做二不休血洗許家窯,不分良賤殺了一十三條人命,取回《神鷹圖》,這一件大案在東三省之內可以說絕無僅有,由於風聲太緊,只好躲入深山老林,在土頭陀的指點下挖金脈發了大財,出來之後隱姓埋名成了關外的金王。無奈紙裡包不住火,金子太多也實在招人眼目,黑白兩道都打他的主意,於是帶上一輩子積累的財寶,以及全家妻小和一眾手下,遁入天坑避世。天坑中的大宅相當於一個土匪窩,乃是馬殿臣及其手下土匪的窟巢。據說馬殿臣當年為了躲避關東軍的討伐部隊,在深山老林的天坑裡造了這麼一座大宅,從此再沒出去過。直到全國解放,各地剿滅殘匪,這夥土匪仍是蹤跡全無,好像全部消失了。按照常理來說,絕不可能躲這麼多年不露一點兒蹤跡,由於一直沒人知道馬殿臣這路土匪的去向,就此成了一樁懸案。一時間謠言四起,怎麼說的都有,有人信有人不信,但是馬匪及其財寶的下落至今不明。

二鼻子將他聽來的傳聞,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前邊繪聲繪色說得很詳細,然而馬匪躲進天坑之後的情形,那就沒人知道了,完全是外邊的人胡猜亂想。其實“馬殿臣三闖關東”這段事蹟,經過說書的添油加醋、胡亂編纂流傳至今,存在大量迷信糟粕以及荒誕離奇的內容。說書的為了掙錢,當然是怎麼聳人聽聞怎麼說,說得越懸乎越好,因此不可盡信。但是馬殿臣的生平所為,也可以從中略窺一二:此人祖籍山東泰安,要過飯、當過兵、吃過倉、訛過庫,生逢亂世為了尋條活路豁出命去三跑關東,在深山老林中挖過棒槌、當過土匪,後來找到金脈發了大財,在天坑中造了一座大宅,並在其中避世隱居再沒出去過。二鼻子兄妹和張保慶進山放鷹逮狐狸遇險,無意中掉入天坑,見到大宅前門畫有蜈蚣做門神,夯土高牆上遍佈炮孔,方才知道真有這麼個地方,但是大門緊閉、人跡皆無,幾十年前躲進天坑中的馬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二鼻子口上說不迷信鬼神,卻是土生土長,對深山老林之中的鬼狐仙怪多少有幾分忌憚,尤其是這天坑中的土匪窩子,因為打小聽馬殿臣三闖關東的傳說,那可不僅是殺人如麻的土匪,還是關外首屈一指的金王。當初家大人嚇唬孩子,都習慣借馬殿臣的名號,比如孩子調皮不聽話,家裡大人便說:“再不聽話讓馬殿臣把你抓上山去剁成餡兒,包人肉餃子!”孩子立馬就老實了,再也不敢哭鬧,真可謂聞其名小兒不敢夜啼,說是談虎色變也不為過。二鼻子也是聽馬殿臣的名頭長大的,說不怵頭那絕對是假的,只是不肯在張保慶面前示弱,嘴上逞強而已。

菜瓜同樣也是害怕,不住地轉頭望向四周,東瞧瞧西看看,擔心大宅中的馬匪突然出來。

張保慶聽二鼻子添油加醋講了馬殿臣的故事,也不由得心驚肉跳。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麼可怕,大屋中的灰塵積了近乎一指厚,顯然是座荒宅,當年躲在此處的馬匪,可能在很久之前已經離開了。這地方雖然有吃有喝,那也是不見天日、與世隔絕,待上三五個月或許還成,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肯定不會待在這兒一輩子,躲過風頭之後隱姓埋名遠走高飛,當然沒人找得到他們,因此只留下這座空無一人的大宅。另有一種可能,馬匪全死了大宅之中。張保慶他們仨還沒顧得上往裡邊走,門房中沒有屍骸,並不能說明整座宅子裡都沒有。如果馬匪盡數斃命於此,那麼馬殿臣挖金脈所得的財寶,是不是也還放在大宅中沒動?張保慶念及此處,不由得眼前一亮。

二鼻子明白張保慶起了貪念,金王馬殿臣的傳說雖然挺嚇人,不過以眼前來看,顯然已是人死宅空,除了他們仨再沒別人了。據說土匪馬殿臣埋在天坑大宅中的金子堆積如山,不僅有金磚、金條、金鎦子,連金馬駒子也不出奇,你想到想不到的那是應有盡有。種種傳說有根有據,有鼻子有眼兒,就跟有誰親眼看見了似的,這些年不知有多少憋著發財的人來找過。如今他們三個人大難不死,誤打誤撞來到了馬殿臣埋金的天坑大宅,富貴當前,又豈能不動一念?甭說多了,順手摸上兩根金條,那也足夠使上半輩子,只不過心裡邊犯嘀咕,這天坑洞口覆蓋的樹木已經枯朽,荒宅中積滿了灰土,到處受潮發黴,並沒有馬匪離開的痕跡,這種種跡象,總讓人感覺這個地方不大對勁兒。

三個人說著話吃完了蘑菇,又把湯喝了一個精光,俗話說得好“湯泡飯,水花花”,這會兒實在餓得狠了,又都是半大小子,菜瓜、二鼻子和張保慶一樣,也正是能吃的時候,幾塊猴頭蘑還不夠墊底的。張保慶和二鼻子一商量,決定到天坑大宅深處看看。因為高牆巨門,擋不住飢餓的猞猁,此時貿然出去,即使不讓猞猁吃掉,也得讓風雪凍死,只有先到大宅中搜尋兩件防身的傢伙再說。門房裡的東洋造是徹底不能用了,都已經鏽死了,跟燒火棍子沒什麼分別,大宅之中或許還有別的槍支,運氣好的話,或許還可以找到禦寒的皮襖。馬匪常年在深山老林中趴冰臥雪,穿的皮襖都是上等皮子,儘可以抵擋嚴寒,再順便找一找馬殿臣留下的財寶。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進來了,那決計要一看究竟,撞上一注橫財亦未可知。

三個人打定主意,準備去大宅深處一探究竟,屋裡雖有油燈,卻是油盡燈枯,早已無法使用,二鼻子拆下桌腿兒,纏上破布條子做成三支火把,分給兩人,又撿起一柄生鏽的柴刀,拎到手中以防萬一。張保慶找了根門閂擎在手中,和菜瓜緊跟在二鼻子身後出了門,剛往院子裡這麼一走,就瞧見高處有忽明忽暗的鬼火。

張保慶嚇了一跳,以為是大宅中的惡鬼出來作祟。二鼻子瞥了一眼,低聲告訴他:“可能是猞猁上了屋,它們畏懼火光,不敢下來。”張保慶也看出來了,確實是幾隻猞猁趴在屋頂。三人不敢在此久留,匆匆往大宅裡頭走。門房兩邊分別是東西廂房,當中是堂屋,三步並作兩步來至堂屋近前,只見屋門虛掩,裡邊黑燈瞎火,瞧不見有什麼東西。二鼻子壯了壯膽子,上前推開屋門。多少年沒開啟過的木板門,一推之下發出“吱呀呀”一陣怪響,在一片死寂之中格外刺耳,聽得三個人心頭一緊,頭皮子直髮麻,連忙四下張望,生怕引來什麼東西,好在並無異狀。三人以火把開路,提心吊膽地邁步進去,眼見蛛網密佈,堂屋中也是落滿了積灰,腐晦之氣嗆得人透不過氣。屋中沒有出奇的東西,擺設也很簡單。張保慶借火光往後堂一看,當場吃了一驚,兩條腿都嚇軟了,只見後堂無聲無息地站了一屋子人,一個挨一個,有男有女,穿紅戴綠,面目詭異無比,怎麼看也不是活人。好在身後有二鼻子兄妹將他托住,這才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仔細一看,後堂之中當真沒有一個活的,那全是扎糊的紙人。

張保慶經常吹噓自己膽大包天,什麼都不怕,到這會兒兩條腿卻也不住發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您想去吧,陰森漆黑的地底大宅中,站了一屋子十來個紙人,縱然蒙了一層灰塵,可是用火把往前一照,仍能分辨出紅褲綠襖,臉上塗脂抹粉,看上去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巨宅空屋,深陷在天坑底部,洞口被朽木樹葉遮蓋,各處均是漆黑一片,屋裡又擺放了很多紙人,如同古墓地宮一樣陰森詭異。二鼻子兄妹也嚇得不輕,呆立在當場說不出話。三個人面面相覷,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均想問對方:“當年躲在大宅中的馬匪,全變成了紙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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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保慶聽二鼻子講了一遍“馬殿臣三闖關東”,得知天坑中的大宅是馬匪窟巢,過去幾十年了,不知道這地方還有沒有馬匪,不過馬殿臣乃關外的金王,那些財寶十有八九藏在此處,不免動了貪念,怎麼知沒找到金子,卻撞見一屋子紙人。張保慶見大宅中情形詭異,心驚膽戰之餘要往後退,奈何兩條腿不聽使喚,死活掰不開鑷子。民間有種說法,紙人不能扎得太像,否則會被孤魂野鬼附上去作祟,到時候燒都燒不掉,裱糊匠手藝再好也不敢把紙人扎得跟活人一樣,有個大致輪廓即可,但越是這樣越嚇人,何況又是在這座死氣沉沉的荒宅之中?

三個人大氣也不敢出上一口,過了一會兒,發覺那些紙人並不會動,其實紙糊的人也不可能動,這才硬著頭皮,瞪大了眼上下打量。就見紙人身上繫有布條,分別寫了字,男紙人上寫的是“甄童子”,女紙人上寫的是“陳花姐”,相傳此乃黃泉路上提燈接引的童男童女。再往四周觀瞧,堂上供了神牌,屋子角落擺了火盆,供桌上是幾個大碗,碗裡的東西早爛沒了,碗壁上僅餘一層綠毛。

張保慶恍然大悟:“我還當是什麼,看來是死了人設下的靈堂,屋裡都是燒給陰魂的紙人。”伸手往前一指,自己給自己壯膽說:“你們這些個男女,不去下邊伺候列位先人,擺在這裡嚇唬誰?”

二鼻子定了定神,撓頭道:“這是燒給陰魂的紙人嗎?我看倒像是跳廟破關時燒替身用的……”

張保慶是一處不到一處迷,十處不到九不知,不明白燒“替身”是什麼意思,誰的替身?馬殿臣的替身?

他是有所不知,舊時東北有種很特別的風俗,叫作“跳廟破關”,二鼻子和菜瓜兄妹也沒趕上過,只不過有所耳聞,聽家裡的老人講過。在以往那個年頭,誰家生了孩子,必須先找陰陽先生看命。如果先生看出孩子有來頭,比如是在天上給神仙牽馬的童子投胎,或是天河裡玩耍嬉戲的靈官,那可了不得,這樣的孩子平常人家養活不住,卻也並非沒有破解之法,怎麼辦呢?等到孩子七歲那年的陰曆四月十八,到了這一天,讓家大人領去廟裡跳牆,提前備下供品,無非是些紙馬香燭、點心果品,再紮好穿紅戴綠的紙人當作替身,扎得越多越好,給家裡的小孩勒上紅褲腰帶,騎在廟裡的長條板凳上。再請來的陰陽先生唸唸有詞,說什麼“舅舅不疼姥姥不愛,一巴掌打出廟門外”,說完抬手往孩子頭頂上拍三下,扯掉紅褲腰帶。家大人給了跳牆的錢,立刻帶孩子出門往外走,半路不許回頭。找個剃頭師傅剃個禿頭,不是全剃禿了,頭頂留下一撮。剃頭師傅最願意接這樣的活兒,能比平時多給兩三倍的錢。跳了廟、剃了頭,等於破去此關,免掉了災禍,便可以長命百歲。搬進廟裡的紙人叫替身,讓紙人替小孩上天。按迷信的說法,跳過牆、燒過替身的孩子好養活,有的小孩後腦勺上留個小辮兒,意指留住,也跟“跳牆破關”相似。

二鼻子告訴張保慶和菜瓜:“屋中擺放了紙人神位,卻沒有靈牌和香爐蠟扦,顯然不是靈堂,十有八九是燒替身的,金王馬殿臣當年躲到此地,身邊帶了妻妾子女,很可能是馬殿臣的兒子到了歲數,那一天要‘跳廟破關’,看這情形顯然是還沒走完過場,替身紙人也沒來得及燒……”

張保慶若有所悟,問道:“‘跳廟破關’許不許換日子?還是必須在那一天?”

二鼻子想了想說:“不許換,可丁可卯非得四月十八當天不可。”

張保慶說:“那就簡單了,土匪頭子馬殿臣給他兒子‘跳廟破關’,是陰曆四月十八,想必是在這一天大宅裡發生了變故。”

二鼻子不住地點頭,不知當天這裡出了什麼禍事,大宅中的人全消失了。一轉眼過去了六十幾年,空屋變成了荒宅,大門從內側緊鎖,一切擺設原樣不動,屋子裡也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唯獨裡面的人憑空不見了,憑他們兩人的腦子,實在想象不出當時發生了什麼,難道是有催命的閻王、要命的小鬼找上門來全給勾去了?那也不該沒有屍首啊!

菜瓜怕這屋裡有鬼,總覺得身後冷颼颼的,頭髮根子直往起豎,見張保慶和二鼻子站在那兒胡亂猜測,說了半天也沒說完,心裡著急,想盡快找到皮襖,趕緊離開這座大宅。當即往前走了幾步,經過擺放神牌的供桌時,突然發覺帷幔下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脖子。

菜瓜驚出一身冷汗,急忙往後退,嘴裡忍不住了,“嗷”的一嗓子叫了出來。她這一咋呼,把那二人也嚇得夠嗆,本就心驚膽戰,聽到這一聲叫喚,險些把魂兒都嚇掉了,在原地蹦起老高。張保慶、二鼻子低頭一看,但見帷幔下有隻乾癟烏黑的人手,幾乎跟枯枝一般無二,好像並不會動。

二鼻子說道:“老妹兒別怕,不是活人的手!”

擺有紙人的後堂之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火把舉在手中,照不到腳下,供桌上的帷幔一直垂到地下,裡邊可能是具死屍,乾枯的胳膊伸到外邊,剛才菜瓜走過去,好巧不巧一腳蹚到上邊,死人手僵硬如鉤,正好鉤住了菜瓜的褲腳,屋子裡又是黑燈瞎火,菜瓜一聽二鼻子說不是活人的手,還以為扯住她腳脖子的是鬼,那還了得?臉都嚇白了,好懸沒暈過去。

張保慶壯起膽子對菜瓜說:“妹子沒事兒,你哥哥我在這兒呢,誰敢動你,我給他腦袋擰下來!”但只是嘴上發狠,卻不敢往前湊。

二鼻子是深山老林中的獵戶出身,畢竟比張保慶膽大,一手握住柴刀挑起幔布,另一隻手按低火把想往裡邊看,沒想到供桌幔布上積了厚厚一層灰,一挑之下塵土瀰漫,嗆得人睜不開眼,只好往後閃躲,等到塵埃落定,幔布之下露出一具屍骸,應該是死了很久,頭髮尚在,皮肉乾癟,完全看不出長什麼樣了,腦袋上扣了一頂三塊瓦的狗皮帽子,身穿鹿皮襖,不知這個人為何躲在供桌下邊,又是如何死在此處。

張保慶聽二鼻子口中所說的金王馬殿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就算在大牢中等待處決也全不在乎,照樣該吃吃該喝喝,吃得飽睡得著,躲在供桌下邊的這位會是馬殿臣不成?想來他不至於這麼吧?

二鼻子說:“這肯定不是馬殿臣,此人兩隻手長反了,這應該是馬殿臣的結拜兄弟土頭陀。”左手長右邊,右手長左邊,按以往迷信之說,這樣的人上輩子非奸即惡,被大卸八塊拆散了手腳,二輩子投胎做人,閻王爺一疏忽,把他的兩隻手給安反了,方才變成這樣。這當然是胡說八道,不過世上並非沒有反手之人,只是這樣的畸形人少之又少,馬殿臣身邊也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反手之人,所以死在供桌下的這位,必定是土頭陀不會錯。

張保慶和二鼻子離得老遠看了兩眼,此人從頭到腳都沒有刀砍槍打的痕跡,實在看不出是到底是怎麼死的,難不成是活活嚇死的?可據說土頭陀一生下來,就被扔在墳地,後來讓一個挖墳掏墓的土賊收留,常年住在墳洞古墓裡,成天跟死人一塊兒睡棺材,身上衣裳都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膽量也不是常人可比,得是什麼東西才能把他嚇死?二人惦記馬匪大宅中的財寶,這個念頭一起,可就走不動道了,六匹騾子八匹馬也拽不回去,對於馬殿臣一夥兒的生死下落,原本只是出於好奇,並不想追根究底,也怕找上什麼麻煩,那就得不償失了。

三個人不敢去動土頭陀的屍身,將供桌帷幔原樣放下來,高抬腿輕落足,躡手躡腳退出堂屋,又去東西廂房檢視。但是除了堂屋供桌下的土頭陀,並沒見到別的死屍,也沒找到金王馬殿臣的財寶。他們翻箱倒櫃,找出幾件馬匪穿的皮襖。衣箱乃樟木所制,撒過防蛀防蟲的藥粉,因此有股子嗆人的怪味兒,張保慶和二鼻子兄妹為了抵禦寒風,卻也顧不得許多了,一人拎起一件,胡亂穿在身上,從擺放紙人的堂屋裡出來,穿門過戶往深處摸索,繼續找尋天坑大宅中的財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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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王馬殿臣在天坑中所建的大宅,門樓高聳氣派,左右兩扇門上各畫有一個張牙舞爪的大蜈蚣,內裡重門疊戶,院子一進連著一進,盡頭是一座與堂屋規模相當的大屋,造得斗拱飛簷,形似一座廟宇。此時門戶洞開,裡頭黑乎乎的沒有光亮,不知是何所在。

張保慶和二鼻子兄妹壯起膽子走進大屋,只見正當中是一張花梨木太師椅,兩側分列杌凳,地上鋪有一張虎皮。單從這陳設上看,馬殿臣躲進天坑之內仍不改匪氣,將此處佈置成了“分贓聚義廳”。三人舉起火把環視一週,各處均無異狀,僅在太師椅後面的牆上高掛一張古畫,早已塵埃遍佈、蛛網橫結,看不出畫的什麼。張保慶想起二鼻子說的寶畫,上前吹去畫上的浮土,見畫中顯出金鉤玉爪的白鷹,忙招呼二鼻子兄妹過來。三支火把湊到畫前,六隻眼睛凝神觀瞧。由於年深歲久,又受地底潮氣侵蝕,圖畫已經模糊,不過內中圖案仍可辨認,但見畫中白鷹立於高崖之巔的一棵古松上,和張保慶的白鷹好似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威風凜凜、銳不可當,頭頂之上風雲變幻,氣勢驚人。再一細看,鷹爪下摁住了一顆披頭散髮的女人頭顱,七竅之中鮮血直淌,看得人後脊樑直冒涼氣。

二鼻子沒想到馬殿臣三闖關東這段傳說中的《神鷹圖》不僅真有,而且正掛在天坑大宅之中,不由得又驚又喜。因為故老相傳,這張《神鷹圖》是可以“鼓”的寶畫,只有寶畫中的神鷹現世,馬殿臣的財寶才能夠重見天日。不過再仔細一看,估計畫中的神鷹出不來了,因為《神鷹圖》掛在潮溼幽暗的地底大宅之中幾十年之久,畫跡已然模糊,又見畫中那個可怖的女人頭,分明是當年追了馬殿臣上千裡的女鬼,免不了怕這女鬼也從畫中出來。

張保慶伸手摸了摸畫中的人頭說:“哪有什麼鬼?我看這個人頭明明是當初跟神鷹一同畫上去的。”

二鼻子反駁道:“你咋知道是當初畫上去的?你親眼瞅見了?”

張保慶心說:你這不抬槓嗎?此畫不下千百年了,當時有我這麼一號人物嗎?於是白了二鼻子一眼:“我是沒瞅見,難道馬殿臣用《神鷹圖》除鬼的時候讓你瞅見了?”

菜瓜一瞧這可倒好,這二人又槓上了,急忙站出來打圓場:“你倆別吵吵了行不行?《神鷹圖》能不能除鬼不好說,但我看這張畫確實有些古怪,還是不動為好。”

二鼻子對鷹爪之下的女鬼心存忌憚,即使這幅《神鷹圖》真是一張寶畫,他也不敢起貪心、動貪念,誰知道畫中的厲鬼能否再出來呢?再者說來,深山老林裡除了獵戶就是伐木的,當時完全沒有古畫值錢的意識。張保慶見二鼻子兄妹倆都不動手,當即抬腿上了太師椅,小心翼翼把畫摘下來,卷好了背在身後。他也並非財迷,只是覺得畫中神鷹與自己那隻白鷹極其相似,怎麼看怎麼喜歡,有心帶回去顯擺顯擺。

二鼻子見張保慶摘下《神鷹圖》,還以為他是貪小便宜,真是什麼東西都敢拿,真不怕招災惹禍啊!撇了撇嘴四處尋找馬匪的金子。他瞧見聚義廳兩邊還有側門,想必後邊也有一間後堂,招呼二人穿門而過,繞到後堂發現空空如也,一把椅子都沒有,更別提金子了,只是後山牆上開了一個很大的洞口,深處冷風颯然。三個人探出火把往洞口中張望,光照之處都是鑿開的岩層,石壁上星星點點似有金光閃耀,其中用木柱做了支撐。

張保慶和二鼻子相顧失色——原來土匪不只躲在天坑裡,還在此地找到了金脈,也許是這個洞挖得太深,引出地底的大蜈蚣,大宅裡的人全讓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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