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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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年無意中回頭望去，只見身後除了八輛鳳凰車外，還有很多輛腳踏車跟著，每輛腳踏車頭上都掛著大紅花。

丈母孃望著閨女，抹著眼淚，哽咽著對蔡小年說著囑咐的話。母女相擁而哭，依依不捨。新娘拜別父母，上了蔡小年的腳踏車，蔡小年得意地大喊一聲：“帶媳婦回家嘍！”汪新一擺手，迎親隊伍喜氣洋洋地出發了。

新娘擔心蔡小年面子上掛不住，趕緊解釋說是親戚想要送他們一程。蔡小年笑著說，大喜的日子有人願意送，他還巴不得呢。

因為自己的主意出了岔子，汪新十分不好意思，他誠懇地給蔡小年丈母孃賠著不是，將事情的原委說給他老丈人聽。聽完汪新的解釋，在老丈人的極力勸說下，丈母孃鬆口了，蔡小年如釋重負。

馬燕瞧著迎親時的一幕幕，這會兒又見新娘家多出來這麼多腳踏車，默默替蔡小年鳴不平。汪新勸她說，人家就想爭口氣，還說等他結婚的時候一定多個心眼。馬燕說得看他娶誰了，不是每個人都像蔡小年的丈母孃一樣。汪新話裡有話地說，某人的爹老狠了，一定得好好防著。馬燕追問汪新說的是誰，汪新不作答。馬燕掐住汪新的腰眼，汪新趕緊求饒。

丈母孃厲聲訓斥蔡小年做事不地道，汪新見狀趕緊上前解圍，說是他做的。誰知丈母孃並不給汪新面子，情急之下，蔡小年改口叫丈母孃“媽”，但還是沒讓丈母孃解氣，直接告訴蔡小年這婚不結了。見丈母孃把話說到這份上，一旁的老丈人急忙來打圓場。

望著汪新和馬燕一路上說笑吵鬧，姚玉玲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聾。

新娘在父母的陪伴下，走了出來，蔡小年的丈母孃，看著包著紅紙的腳踏車，好奇地問：“喲，咋還給裹上了？”“這不顯得紅火嗎？”蔡小年賠著笑說。丈母孃的臉一沉，伸手撕掉紅紙，露出車標，根本不是鳳凰。一旁的手足無措的蔡小年，驚出一身冷汗。

蔡小年歸心似箭，拼命騎著腳踏車往家趕。突然，他剎住車，腳踏車隊也都停住。只見不遠處，馬魁一隻腳支著包著紅紙的腳踏車，忽然，他一揮手，身後數十輛腳踏車齊刷刷地冒了出來，每輛腳踏車都用紅紙包裹著。

一個長者站在房門口，看了看手錶，片刻，高聲道：“吉時已到，新郎接新娘！”

汪新輕輕地撫了一下馬燕摟著他腰的手，對她說，師傅就是師傅，服了。

新娘家外，八輛腳踏車依次排放，迎親隊伍等候著。

蔡小年立刻挺直腰板，臉上笑開了花。他高聲地喊道：“祖國江山一片紅，日子越過越興隆！”

蔡小年一看，這四人超過了他這個新郎，腳底鉚足了勁追了上去。

腳踏車隊浩浩蕩蕩地朝前駛去。

牛大力可勁朝前蹬去，超過了汪新和馬燕。馬燕一看急了，催著汪新趕超牛大力。汪新加快速度朝前趕去，兩輛腳踏車載著他們的心上人，你追我趕，超過了蔡小年的車。

大院內，大桌子一張張擺上，灶臺支起來了，爐火熊熊，大鍋裡面，油煙翻滾。

一路上，馬燕抱著汪新的腰，笑鬧著。看著馬燕和汪新，姚玉玲像霜打了似的，一路無言。任憑牛大力如何哄她，她都提不起精神。直到牛大力加快了速度，她才勉強抱住了他的腰。牛大力腰間一陣酥麻，如通電般，他鉚足了勁向前騎去。

左鄰右舍忙碌著，切肉的，切菜的，收拾魚的……

“秋風吹，戰鼓擂，我蔡小年怕了誰！出發！”隨著蔡小年這一嗓子，迎親隊伍出發了。

牛大力抱著兩箱啤酒，從院門外走了進來，他的後面跟著一群抬啤酒的年輕人。

姚玉玲萬般無奈地坐上牛大力的腳踏車，憋著一肚子氣。

老蔡家外屋裡，貼著大紅的“囍”字，馬魁、汪永革、老陸、老吳等眾人把洗臉盆、馬蹄表、玻璃魚、暖壺、痰盂、鏡子等物品放在桌上。

姚玉玲望著馬燕，氣不打一處來，牛大力扯著嗓子喊她：“小姚，上車！”

老蔡笑呵呵地看著這些物件大呼發財了。馬魁和汪永革都替老蔡高興，汪永革說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他這個福氣。老蔡笑著對兩個老哥倆說，早晚的事。汪永革招呼大家把份子錢都交上來，老蔡不好意思起來。

迎親的隊伍鬧哄哄地準備出發，等眾人上了腳踏車，姚玉玲朝著汪新走過去。誰知馬燕比她機靈，扯住汪新的腰，迅速地上了他的腳踏車後座，一臉得意。汪新望了馬燕一眼，微笑著沒說話。

馬魁趕緊說，老蔡不收份子錢，大家就沒法喝喜酒了。眾人跟著附和，老蔡只好收下大夥的份子錢，叫大家一定要吃飽喝好，否則他老蔡就不高興了。

蔡小年由衷地感謝汪新，老蔡過來，睨了兒子一眼，教訓他說不要老耍嘴皮子，關鍵的時候要用腦子。

大家聽完老蔡的話，都哈哈大笑起來。

言多必失，牛大力剛說完就看到姚玉玲怒視著他，尷尬地笑了笑：“可是，現在刷漆也不趕趟了呀？”“怎麼不趕趟？都聽我說！”汪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眾人按照汪新出的主意忙碌起來，沒用多長時間，八輛外觀包著紅紙的腳踏車並排擺在院裡。

夜幕降臨，一百度的大燈泡點了四個，照得院裡亮堂堂的。

“腳踏車倒是有，只是新舊不一樣，騎出去太寒磣呀！”汪永革提醒兒子。“這事好辦，咱來個舊貌換新顏。”汪新的話剛落，牛大力立刻意會了：“我明白了，重新刷漆是吧？這事我幹過。”

酒菜上桌，男人上男人的桌，女人上女人的桌，年輕人上年輕人的桌，孩童幼崽桌桌亂竄。

“那又能怎麼樣，你管得了人家嗎？”聽到議論，汪新說：“時間緊迫，八輛鳳凰牌腳踏車是湊不上了，乾脆拿別的牌子腳踏車頂替吧！”

蔡小年帶著媳婦，從父母開始，依次給大家敬酒。院子裡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這不明擺著讓咱們跌面嗎？”

姚玉玲默默地喝著酒，牛大力悶頭吃著飯。馬燕擎起酒杯，望著汪新：“來，咱倆喝一杯。”

那同學此話一出，議論聲此起彼伏：“小年，咱們只有四輛鳳凰車，比你媳婦家少，面兒上不好看啊！”

汪新勸馬燕先吃完桌上的飯菜再喝，還打趣說怕牛大力一會兒吃光了。姚玉玲見縫插針建議，他們四人一起喝一杯，牛大力一聽立即來了勁，端起酒杯就要跟姚玉玲碰。馬燕擋住汪新的酒杯說，先跟她喝完再說，汪新一邊調侃一邊跟馬燕乾了杯。馬燕放下酒杯，馬上招呼汪新吃菜。

正當蔡小年整裝待發時，來參加婚禮的一位同學，慌慌張張地跑到他面前說：“小年，不好了！前方來報，你媳婦家備了八輛鳳凰牌腳踏車，都嘎嘎新呢！”

見馬燕根本沒給她面子，姚玉玲臉上實在是掛不住了，牛大力趕緊解圍，他端起酒杯對姚玉玲說：“小姚，咱們喝。”姚玉玲沒有拒絕牛大力，她一飲而盡，牛大力望著她說：“也沒讓你幹了呀！喝多了佔肚子，吃不了多少菜。”

姚玉玲誰也沒有理會，她提醒蔡小年：“是不是該出發了？”

自始至終，姚玉玲沒有拿正眼看牛大力，她又倒了一杯酒，喝了。牛大力不無心疼地說：“這還越說越來勁兒了。”

牛大力的眼直勾勾地望著姚玉玲說：“仙女下凡了。”“我的天呀！這到底是誰結婚呀？”馬燕看著比新娘子打扮得都光鮮的姚玉玲，禁不住喊道。汪新立馬制止馬燕，他可不想在蔡小年的好日子，讓她倆掐起來。

馬燕裝沒看見，不住地給汪新夾菜：“這個菜好吃。”“我夠得著。”汪新隨口說。“可我夠不著呀！”馬燕衝汪新撒著嬌。“喜歡吃哪個？我給你夾。”汪新語氣中帶著寵溺。馬燕指著最遠處的那個菜，汪新起身夾給她，馬燕臉上笑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