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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魯賓’這個名字是什麼呀,克倫德勒先生?”

“萊克特說那是野牛比爾的名字。這兒是我們傳送給身份鑑定部門及國家犯罪資訊中心的材料,你看看這個。”他給了她一份萊克特和馬丁參議員面談的記錄,是由點陣印表機打出的,模模糊糊不太清楚。

“有什麼想法?”她看完之後他問道。

“他這兒所說的話沒有一點需要收回去的。”史達琳說,“他說這是個白種男人,名叫比利·魯賓,生過象牙炭疽病。無論發生什麼,你這兒都逮不到他是在說謊,充其量,也不過是說錯而已。我希望他這說的是實話,可他有可能是在和她鬧著玩兒。克倫德勒先生,他那麼做是絕對有可能的。你有沒有……見過他?”

克倫德勒搖搖頭,鼻子裡哼的一聲噴出一股氣來。

“就我們所知,萊克特醫生已殺了九個人。無論如何他都逃脫不了的——他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但他們不會放他出去。所以,他剩下的路就只有玩玩,那也就是為什麼我們要玩他——”

“我知道你們是在玩他,奇爾頓的錄音帶我聽了。我不是說那做法有什麼錯——我是說這事兒結束了。行為科學部可以根據你獲得的資訊——那個變性的角度,繼續追尋下去以取得有價值的結果。你則明天就回昆蒂科上學去。”

,好傢伙!“我還發現了一點別的東西。”

那張彩色包裝紙一直放在床上都沒有被注意。她把紙給了他。

“這是什麼?”

“樣子像是張印了許多普魯託狗的紙。”別的話她要叫他來問。

他動了下手,示意她把情況說出來。

“我相當肯定這是做吸墨紙用的酸,麥角酸醯二乙胺。可能都是七十年代中期或者更早以前的東西了,如今已是稀罕物。她是從哪兒弄來的值得查一查。要確定我們還得檢測一下。”

“你可以帶回華盛頓交實驗室去做。幾分鐘之後你就要離開。”

“如果你不想等,找一套戶外裝置來,我們現在就可以做。如果警方有一套標準的麻醉品鑑別器,那就是做J試驗,兩秒鐘,我們就可以——”

“回華盛頓去,回學校去。”他說著將門開啟了。

“克勞福德先生指示我——”

“我正在告訴你的話就是你要執行的指示。現在你已不歸傑克·克勞福德領導了。你立即回去,別的任何一名受訓學生歸誰管你就歸誰管。你要管的事在昆蒂科,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兩點十分有一班飛機,就坐那一班。”

“克倫德勒先生,萊克特醫生拒絕和巴爾的摩警方談話之後卻和我談了,他也許還會這麼做的。克勞福德先生認為——”

克倫德勒重又關上了門,重重地,其實他沒必要關那麼重。“史達琳警官,我用不著向你解釋我的意思,不過你還是聽我說吧。行為科學部提供的案情摘要是作參考的,一向都是這樣,現在也還是照舊。傑克·克勞福德反正要請事假的。我很吃驚他事情一直還能做那麼好。在這件事上他是愚蠢地冒了一次險,瞞著馬丁參議員,結果把後路給絕了。不過考慮到他一輩子的成績,離退休也這麼近了,就是她也不能過分傷害他。我是不會為他的養老金髮愁的,如果我是你的話。”

史達琳有點控制不住了。“你們還有別的什麼人逮住過三個系列殺人犯嗎?逮住過一個的你們知道的還有誰?你們不應該讓她來操縱這事的,克倫德勒先生!”

“你一定是個聰明的孩子,要不克勞福德也不會讓你摻和這件事,所以我還是和你說一次吧:管管你那張嘴,否則你就要被弄到打字的那一堆人裡頭去了。你明不明白——派你到萊克特那裡去,原先唯一的原因是為你們局長搞點訊息供他到國會山去用用。關於一些主要犯罪活動的玩意兒,說出來也沒有什麼害處;關於萊克特醫生的‘內幕訊息’;那些玩意兒他就像口袋裡的糖果那樣掏出來隨手撒撒,一邊卻在設法使他的預算專項撥款得到透過。國會議員們對那玩意兒大有興趣,他們就靠掌握著這內幕到處被請去吃飯。你的言行出格了,史達琳警官,這案子你不要再管了。我知道你還另有張增辦的身份證,繳給我們吧。”

“我帶槍坐飛機需要這證件。這槍是屬於昆蒂科的。”

“槍!上帝!你一回去就把這證件繳了!”

馬丁參議員、戈斯奇、一名技師以及幾名警察聚在一臺錄影播放終端機的周圍,終端機上安有調製器,接在電話上。萊克特醫生提供的資訊在華盛頓接受處理,國家犯罪資訊中心的熱線連續不斷地報告處理進展的情況。這兒是從亞特蘭大國家疾病控制中心發來的訊息:象牙炭疽病是由吸入碾磨非洲象牙時散發出的粉末而感染上的,這些象牙通常用來做裝飾把手。在美國,這種病常見於制刀商。

聽到“制刀商”一詞,馬丁參議員閉上了眼睛。她的眼睛燙燙的,沒有淚。她緊緊捏住手中的克里內克斯紙巾。

放史達琳進入公寓的年輕州警給參議員端來了一杯咖啡。他還戴著他那帽子。

要縮頭縮腦悄悄溜出去那絕不是史達琳。她在那女人跟前停住腳說,“祝您好運,參議員!但願凱瑟琳平安無事。”

馬丁參議員點點頭,看都沒看她一下。克倫德勒催促她趕緊出去。

“我原不知道不該讓她進這裡來。”那位年輕的州警離開房間時說。

克倫德勒隨她一起跨出了門。“對傑克·克勞福德我沒有別的,只有尊敬。”他說,“請告訴他為……貝拉的問題,有關她的一切,我們大家是多麼的難過。現在咱們回學校去好好用功,好嗎?”

“再見,克倫德勒先生!”

接著就是她獨自一人來到了停車場。她恍恍惚惚,覺得這世上的事情她根本一件都沒有搞懂。

她看著一隻鴿子在汽車旅館和滑雪艇下面四處走著。它啄起一粒花生殼,又放了下去。潮溼的風吹皺了它的羽毛。

史達琳希望能和克勞福德說說話。“浪費時機愚蠢行事帶給你的是最壞的結果。”那是他說的,“利用這個時候你就可以得到鍛鍊。現在最艱苦的考驗到了——不要讓憤怒與挫折妨礙你的思維。你能不能控制住局面關鍵就在這裡。”

能不能控制住局面她根本就無所謂。她發現自己做成做不成“特工史達琳”一點都無關緊要,而且根本就他媽的不在乎。你這麼玩兒她還在乎什麼?

她想到了她在西弗吉尼亞波特殯儀館那張桌子上看到的那個悲慘可憐的胖女孩兒。指甲上塗著閃閃發光的指甲油,就像這些討厭的土裡土氣的滑雪艇。

她叫什麼名字來著?金伯莉。

決不叫這幫混帳東西看到我哭!

上帝!什麼人都叫金伯莉,她班上就有四個!有三個男生叫肖恩。金伯莉,看了肥皂劇就起了這麼個名。她想辦法打扮自己,兩隻耳朵上穿那麼些孔,想裝飾一番讓自己看上去漂亮些。而野牛比爾卻看看她那對令人傷心的癟奶,槍口頂在雙乳間,胸脯上呯的一聲就打裂出了一隻海星。

金伯莉,她的悲慘的胖姐妹!她是用熱蠟除腿毛的。也難怪——她那臉、臂和腿,最好的地方也就是面板了。金伯莉,你如今在哪兒憤怒著呢?沒有參議員留心尋找她。沒有噴氣式飛機載著瘋狂的人們為她四處奔波。瘋狂一詞她是不該使用。許多事兒都不該她做。瘋狂的人們!

史達琳看看手錶,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半小時,有一件小事情她還可以做一做。她想盯住萊克特醫生的臉看看,看他說“比利·魯賓”這個名字時是什麼表情。如果她能堅持和那雙奇怪的褐紫紅色眼睛對視足夠長的時間,如果她能深深地看到黑暗在吞噬著火花,她或者就能發現一點有用的東西。她想她有可能看到歡樂。

感謝上帝,身份證還在我身上!

她將車子開出了停車場,地上留下十二英尺長的橡膠輪胎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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