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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色極好,卻並沒有因此暖和多少。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正在融化,屋簷底下漸漸地有雪水滴滴答答,好像水晶的簾子。
星河本是要去買些棉花的,沒想到竟遇到這種事,白耽擱了這半天。
此時她著急地想回家去,畢竟李絕昨兒說過了今日會去的,雖然他大概是會在下午才去,但星河心裡總有點不踏實。
在堯三奶奶跟高夫人等看來,這位寧國公府身份尊貴的庾二爺,跟星河甚是“熟絡”,關係匪淺,堯三奶奶更把庾約當成了星河的靠山。
但星河心裡清楚的很,她跟這位爺,其實沒什麼瓜葛,甚至連他的身份也是她臨時猜出來的。
而庾二爺這麼通透明白的一個人,當然也不會幹糊塗事,他心裡應該比她還清醒。
所以星河很想不通,為什麼庾約對自己這樣“好”,難不成是看在靖邊侯府的面兒上?
但以他的身份,大可不必。
星河只想快些跟庾約告別,雖然在應付高佑堂的時候遊刃有餘,但星河本能的覺著,像是庾二爺這樣的人物,自己惹不起。
尤其在他俯身凝視她的時候,那種眼神,那種無形的氣勢……
他可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
庾約詢問星河要往哪裡去,星河無奈,只好說要回家去。
“也好。”庾二爺答應的痛快,回頭吩咐:“去調車。”
星河忙要阻止:“不用了庾叔叔,我們自己回去就行了。”
庾約頭提著那把扇子,輕輕地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小姑娘還挺犟的。”
車到了,是兩輛。
庾約陪著星河上了前頭一輛,平兒跟甘管事坐了後面的。
星河才上車就又被震了震,這馬車從外看已經不俗,到了裡間,更似別有洞天。
淡淡地一股烏沉香的氣息,叫人頭腦為之一爽。
車內比在外頭看著還要寬闊,其實足夠四五個人對坐而不覺狹窄。
車壁都是用結實透氣而又昂貴的暗花羅糊的,是如意山茶的紋路,織金跟雅白的顏色。
腳下則鋪著的是厚厚的波斯毯子,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絲毫不覺著馬車的顛簸。
正中放著一張長方矮角的檀木桌子,上面擱著一套罕見的紫色鈞窯茶器。
星河頭一次看到這樣顏色的茶杯,只覺這顏色豔麗的好看又稀罕,卻不曉得這一套茶器便抵得上京城內的一套中等房舍的價錢。
她小心地在馬車的一側坐了,望著對面的庾約:“多謝庾叔叔。”
“從相見到現在,你說了多少句多謝了?”庾約將手中的扇子開啟,輕輕地搖了搖,眼睛看著星河,“說到這裡,叔叔有些好奇,先前在珍玩閣,你怎麼就叫我‘庾叔叔’呢?”
這話問的彷彿古怪,別人聽著都未必懂。
星河卻明白的很。
“我聽見那位堯三奶奶,稱呼那位爺是府裡的管事,所以我想他必然是府內的人,他既然能跟著您,您自然也是寧國公府的,身份只高不低。”星河垂著頭,慢慢地說道:“您那麼叫我……所以我就冒昧的……”
星河當初離開京城的時候只有四歲,怎麼會跟庾約認識?
時隔多年,庾約又怎會這麼巧的認出她來?何況她自問從未見過庾約。
想來他不過也是臨時起意,不管是為了幫她,還是為了教訓那堯三奶奶,星河都陪他演了這場戲。
“我果然沒看錯,”庾約笑了起來:“真是個伶俐的丫頭。”
說話間,庾約往旁邊靠了靠,原來車後是疊的很整齊地緞面被褥,好像可以隨時在這兒躺下睡著。
他舒舒服服甚至有些懶散地靠在上面,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星河。
馬車停了停。
星河還以為是到了家,忙要起身,庾約的扇子在她袖口搭了搭:“等等。”
此刻外間是隨從的聲音:“什麼人膽敢攔路?”
一個女子道:“奴家是千紅閣的紅秀,先前君侯說奴家的三絃還欠火候,奴不服。”
星河訝異。
庾約仍是那個半躺著的姿態,似冷非冷地聽著。
外頭好像是甘管事下了車:“為這點事竟來攔車,別不知死活……”
那紅姑娘不由分說地:“如果君侯能讓奴心服,奴家就算死也心甘情願。”
甘管事嗤地一笑,彷彿覺著這女子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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