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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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道先生囑咐完6羽，便孤身離開了，只留下6羽一個人站在城牆上，看著雲間城門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仔細思考著明道先生每一句話語中的深刻含義。

“這一個真正有信仰的好人！”左依凝不知何時來到6羽身邊，聽她的語氣，似乎已經知道了剛剛生的一切。

對於左依凝能瞭解到剛剛交談的內容，6羽並不奇怪，雲間府神機堂的主人，如果連雲間城內的一切都不能掌握，那就太過分了。

6羽對左依凝的話語深為認可的點了點頭，在他的心中其實早就認定明道先生、橫渠先生、玉山先生這些大儒們的確都是一群非常純粹的人，他們為萬民殫精竭慮，他們為教化傾盡一切，只是他們對於經世致用的這一套實在太過生疏，他們可以淨化人的思想，卻無法填飽萬民的肚子！

他們有的時候也許迂腐，但是啊，如果將他們的話揉碎了去理解他們的本意，就會感動到熱淚盈眶！雖然很多激進的方法他們一時難以接受，但只要換一個更容易被他們理解的方式，去證明這些方法是對萬民有利的，這群看似頑固迂腐的老先生，就會立刻轉過頭來變成最堅定的前行者！

這就是6羽在草創雲間書院伊始，誠意邀請這些大儒們成為雲間書院授課夫子的原因，雲間府註定會展成為一艘飛航行的鉅艦，但是越是高的展，越需要風帆來矯正方向，在這一點上，無論是6羽還是左依凝，都沒有足夠的自信。一如現在，面對自家師父被傷，6羽的反擊固然奏效，但也確實因為一己之仇的原因，改變了一些人的命運，甚至直接導致很多軍卒的死亡。

有守護就必須有犧牲，有戰爭就必然會有死亡，無論是明道先生還是6羽糾結的其實並不是多少人的犧牲，而是要矯正，不要再因為一己私慾而擅動萬民之力。

所謂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有一便易有二，如果今日6羽狡辯了，否認自己是因為私憤而順水推舟，他日也難保6羽不會因為要跟其他勢力爭利而動用軍卒相爭，如果是那樣，6羽將和九州之內的其他掌權者沒有任何的區別。

那將是橫渠先生、明道先生、玉山先生等人的悲哀！

在6羽的親自過問下，雲間五堂迅制定了對所有軍卒家人的安置辦法，又從雲間商隊的倉庫中迅調集了大量年貨，選派專人趁著大年來臨之前送到每一戶的家中！至於英雄冊中的諸位，6羽決定親自一一前去他們的家裡慰問並拜年。

受傷而歸的軍卒大多已經是重傷難愈，雖然很多人明知道躺在軍中還有一絲存活的可能，可是萬一還是藥石無效，那就會錯過和家人見最後一面的機會，所以面對這個選擇，更多的人都選擇了回鄉，即便這一路上六十餘位傷員撐回到雲間府的只剩下十餘位.......

6羽在去到城西的一戶人家慰問了英雄的遺孤之後，才現旁邊一戶家中重傷垂危的返鄉軍卒，於是他一邊用法力護住對方的心脈，一邊立刻著唐三藏組織醫官對所有回返軍卒進行救治！直到後半夜，才將雲間城內所有的傷兵救治完畢！

所有傷兵由仙坊醫堂免費診治直至健康，所有慰問物資照一年的生活所需往足裡，6羽自己也說不清他們的做法到底是不是出於對這些軍卒的愧疚，他只知道在他內心的深處，這樣做，他的心裡能夠痛快一些。

第二天一早，6羽才堪堪回到天台別院，只是在路過雲間書院門口的時候，一抬頭便看到了玉山先生肅容而立站在書院的正門口，而在他的身邊還有一臉忐忑的王老栓在手足無措的照料著一位身著殘甲卻昏迷不醒的將士。

6羽認得這名將士，正是一早在門前宣讀英雄冊的王鐵！

“雲間侯既然回來了，那麼此人便交給你了！”玉山先生深深的看了一眼一臉疲憊的6羽，便轉身向書院內走去。至於王鐵為何會躺在此處，自然會有人詳細稟報的。

6羽的靈念在王鐵周身掃了一遭，便現此人身上雖有諸多暗傷，但尚不致命，之所以一直昏迷，是心神遭受了重大的衝擊，換句話說，是王鐵的內心深處，不願意醒來！這樣的病症，對於仙家修士來說，揮手可治，隨便幾個幻術都可以輕易將他喚醒，但是如果搞不清楚病因，貿然救醒，也許會引更大的禍患。

喚人將昏迷的王鐵送到一間乾淨的校舍安頓，6羽便招呼王老栓往書院的食堂走去！忙乎了一夜，且來一口熱乎的，慢慢說！

王老栓的樣子看起來也十分疲憊，大半碗滾燙的小米粥下肚之後，才終於恢復了幾分元氣。對於早就混的臉熟的自家侯爺，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來，這王鐵不是別人，正是古月鎮王福順一家的三兒子！早年間隻身一人投身軍伍，家裡人只知道他成了邊軍，似乎走的很遠，五年了了無音訊！今日才知道，原來這王鐵是去了幽州軍，因為幽州軍和徐州不屬於同意兵部管轄，所以只有真的戰隕才會有資訊返鄉。

接下來的事，6羽便已經猜到了。五年來數百場征戰，身心俱疲且丟掉了一截小腿的王鐵，能從幽州輾轉回到徐州，這一路支撐他的，顯然便是回家，便是和家人團聚！因為這個信念，他撐過了一場場廝殺，撐過了萬里遠途，撐過了漫漫黑夜，只是當他昨天回到古月鎮的時候，才得知，他的全族沒了！一個人也沒有了！

他瘋了一般想要了解真相，想要為家族報仇，於是找到了他的遠房親戚，住在雲間城的王老栓！然後從王老栓口中得知，他們家的仇已經報了，雲間侯6羽為了給他們報仇，腰斬了所有幫兇，手刃了一縣罪官，甚至親赴萬法宗一怒之下毀了紫陽峰！

這仇報的很徹底，可是然後呢！對於王鐵來說，然後呢？他拋棄了一切回到家裡，卻現沒有了家！他想要拼盡一切去復仇，現普天之下已經沒有了仇家！天地之間，除了一副殘軀，他王鐵已經一無所有，就在那一瞬間，王鐵覺得無論他自己是活著又或者死去，對他來說，已經全然無所謂了！

於是，他沉沉的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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