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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經在卡波尼邸宅拜訪過萊克特博士,現在不妨再跟著他去拜訪他心靈的宮殿……

前廳是巴勒莫[102]的諾曼式[103]小教堂的前廳,質樸,美麗,看不出年代。只在地上刻有一個讓人們記住終有一死的標誌:骷髏頭。若不是非常急於從記憶之宮裡提取資料,萊克特博士一般會在前廳逗留一會兒。他此刻就在這裡欣賞著小教堂。再往裡面走,又深邃又複雜的便是萊克特博士為自己建造的宏大的、有明有暗的宮殿了。

這座記憶的宮殿是按古代學者熟知的一種記憶法體系建造的,其中儲存了歷經劫難從汪達爾人[104]焚書的黑暗時代遺留的許多資料。像他以前的學者一樣,萊克特博士把淵博的知識按內容分類,存放在他那無數個小房間裡。但是跟古人不相同的是,萊克特博士的記憶之宮另有一種用處:他有時就在宮裡居住。他曾在那裡的精美收藏品間度過了漫長的歲月,那時他的身體被捆縛,躺在暴力病房裡,尖叫和吶喊有如地獄的豎琴震得鐵柵欄嗡嗡地響。

萊克特博士的宮殿即使用中世紀的標準來看也夠得上巨大宏偉。若用可見可聞的世界作比,其宏大與複雜當不亞於伊斯坦布林的託普卡珀宮[105]。

他心靈中迅疾的芒鞋從前庭進入了季節的大廳,我們趕上了他。那宮殿是按照凱奧斯島的西摩尼得斯[106]所發現、四百年後又按西塞羅[107]所闡述的規律建造的。它空曠、高峻,所陳列的物品與畫面生動、醒目,有時也驚人、荒唐,卻大都美麗。陳列品間隔適中,照明得體,有如大博物館,但是牆壁的顏色卻不是博物館常用的中性色。像喬託一樣,萊克特博士給自己心靈的牆壁上畫滿了壁畫。

他在宮殿裡逍遙時決心找出克拉麗絲·史達琳的家庭住址,但他並不匆忙,因此便在巨大的樓梯下停住了腳步。那裡有瑞雅伽的青銅雕塑,這些偉大的青銅戰士被判定為菲迪亞斯[108]的作品,是到了我們的時代才從海底被打撈出來的。它們是一大片壁畫空間的中心,荷馬和索福克勒斯[109]的故事都可以從它們身上展開。

萊克特博士若是願意,可以讓那些青銅雕像講講墨勒阿革洛斯[110]的故事,但是他今天只想看看。

無數間密室,若干英里的走廊,每間密室的每個物品上都附著上百個事實,是一個愉快的喘息之處,靜候著萊克特博士,他只要想去就可以往那兒引退。

但是我們只在一個方面跟博士有共同的感受:危險在我們心靈和頭腦的拱頂下等待著我們。並非所有的密室都那麼可愛,那麼明亮和高大。心靈的地板上有洞,有如中世紀地牢的地板——那發臭的、為了忘卻而命名的地牢,整石鑿出來的罐子樣的牢房,頂上蓋著石門。無論什麼東西也無法靜悄悄地從那裡逃出去,這讓我們感到寬慰。地震來了,看守人受賄了,或是回憶的火花點燃了令人憎惡的瓦斯,禁錮多年的東西便飛出來,獲得自由,隨時會在痛苦中爆炸,迫使我們鋌而走險……

他用矯健輕快的步伐沿著自己建造的走廊大踏步走著,走廊建造得陰森而神奇。我們隨著他走過了梔子的馨香,偉大的雕塑作品和畫幅的光彩都向我們逼來。

他的路線繞過右邊,經過了普林尼[111]的胸像,上了臺階,來到演講廳。演講廳的兩面按固定的順序排列著雕塑和繪畫,排列方式一如西塞羅的建議:間距寬大,照明良好。

啊……右門邊第三個壁龕裡主要是一幅聖弗蘭西斯用蛾子喂椋鳥[112]的畫。畫前地上是以下的場景,由真人大小的大理石彩塑構成:

阿靈頓國家公墓裡的一次遊行,三十三歲的耶穌[113]領頭,開著一部1927年的T型福特卡車,那是部鐵皮廉價車,J.埃德加·胡佛[114]穿著芭蕾舞短裙站在卡車底座上,向看不見的人群招著手。克拉麗絲·史達琳扛著一支0.38埃菲爾德式步槍跟在他身後。

萊克特博士似乎因為看見史達琳而極為高興。很久以前他在弗吉尼亞大學的同學會找到了史達琳的家庭地址,便把它藏在了這幅畫裡,現在為了自己高興,便召喚出了史達琳住處的街道名和門牌號:

阿靈頓市廷德爾路3327號,VA22308

萊克特博士可以以超自然的速度在他記憶之宮的巨大廳堂裡走動。以他反應之迅速,力氣之巨大,心靈之敏銳,在物質世界裡雖可以應付自如,但進入了他心靈的某些地方時卻不安全,西塞羅關於秩序井然的空間與光明的邏輯規律在那兒並不適用……

他決定去訪問古代的紡織品收藏。為了給梅森·韋爾熱寫信,他想

去查一查奧維德[115]的一篇談附著在紡織物表面的香油的文字。

他向紡織機和紡織品大廳走去。

在747飛機的世界裡,萊克特博士的頭緊靠在座位上,雙眼緊閉。飛機因氣流而起伏,他的頭也隨之而起伏。

座位那頭的嬰兒吃完了那瓶奶,還沒有入睡,臉卻漲紅了,母親覺得那小身子在毛毯下繃緊了,又鬆弛了。不用問也知道出了什麼事。母親不願意把手指伸進尿布裡。前面一排有人叫道:“倒——黴!”

飛機那陳舊的體操房臭味中又加進了一層臭味。坐在萊克特博士身邊的小孩子對嬰兒那一套已經習以為常,繼續吃著富舜公司的午餐。

記憶之宮底層的石牢房的石蓋飛了起來,地牢張大嘴噴出一股燻人的奇臭。

萊克特博士的父母叫大炮和機關槍打死了。他們的莊園裡那廣袤的森林滿目瘡痍。只有少量的動物勉強存活了下來。

那群成分複雜的逃兵使用著遠處的獵人住屋,弄得到什麼就吃什麼。有一回他們找到了一頭可憐巴巴的鹿,瘦骨嶙峋,身上還帶著一枝箭。那鹿是設法在雪下找到了食物才活下來的。他們不願扛著走,於是牽了回來。

他們牽回來時,六歲的漢尼拔·萊克特從倉房的縫隙裡看見了。那鹿拽著拴在脖子上的犁繩,使勁擺著頭。那些人不願開槍,只敲得它那纖細的腳站不住,再用斧頭向喉嚨砍去。生怕鹿血浪費,需要準備一隻碗,因此他們用幾種語言互相咒罵著。

那瘦小的鹿沒有多少肉。於是兩天後,也許是三天後,穿著長大衣、嘴裡冒著熱氣和臭氣的逃兵們便踩著雪從獵人住屋走了過來,開啟倉房,從擠在乾草上的孩子們裡挑選。孩子們一個都沒有凍死,他們只好選個活的。

他們摸了摸漢尼拔·萊克特的大腿、上臂和胸口,沒有選他,卻選中了他的妹妹米莎,把她帶走了。他們說是去玩,但是帶去玩的人誰也別想回來。

漢尼拔用他那結實的手臂緊緊抱住米莎,他們把倉房沉重的門狠狠關到他身上,砸斷了他的上臂,痛得他昏死過去。

他們把米莎從鹿血斑斑的雪地上帶走了。

他使勁祈禱著能再見到米莎。那祈禱費盡了他六歲的心力,卻淹沒不了斧頭的聲音。他要再看到米莎的祈禱並非完全沒有應驗。他確實看見了米莎的幾顆乳齒,放在抓人者腥臭的板凳上的凹處。那板凳是那些人在他們的住處和倉房之間的雪地上使用的。倉房是他們用來關抓來的兒童的,1944年東線潰敗之後他們就靠這些兒童維持了生命。

自從他的祈禱只部分應驗之後,漢尼拔·萊克特便再也不把神明放在心上。他只覺得自己那區區的捕食行為在上帝的偉業面前蒼白無力。從反諷的意義來看,上帝的偉業確是曠世無匹,上帝的暴戾也是罄竹難書的。

在這架飛掠雲霄的飛行器裡,靠在椅背上的頭輕微地起伏著,萊克特博士在對血淋淋的雪地上走著的米莎的最後一瞥和斧頭的聲音之間停住了。他就耽擱在那兒,他吃不消了。他那汗溼的臉在飛機的世界裡爆出了一聲短促的叫喊,尖細高亢,而且淒厲。

前面的旅客回過頭來,有人驚醒了,有人吼叫了。“小傢伙,耶穌基督,你怎麼回事?天呀!”

萊克特博士睜開眼睛往前面看著,一隻手落到他身上,是那小孩的手。

“你做怪夢了,是嗎?”孩子並不怕,也不在乎前排人的抱怨。

“是的。”

“我有時候也做怪夢。我不是笑你。”

萊克特博士的頭靠緊在椅背上,吸了幾口氣,恢復了鎮定,好像鎮定從前額往臉上掛了下來似的。他對孩子低下頭,好像透露秘密一樣說:“你做得對,不吃這種豬食。以後也別吃。”

航空公司不再提供信箋,完全鎮定下來的萊克特博士從衣服的前胸口袋裡取出了幾張旅館信箋,開始給史達琳寫信。他先給她的臉畫了幅速寫。這張速寫現在還在芝加哥大學的一份私人收藏中,學者要看可以借到。畫裡的史達琳像個小孩,頭髮因為眼淚而貼到了面頰上,就像米莎……

我們可以透過自己撥出的霧氣看見那飛機,在晴朗的夜空裡是一個明亮的光點。我們可以看見它飛過北極星,飛過一去不復返的路,現在它正畫出一道巨大的圓弧,向新世界的明天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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