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进窗纱静静散落在屋内,殷霁珩轻轻起身。扭头看了眼许栀,觉她尚在熟睡,便蹑手蹑脚起身,走近一看才现,那药方还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殷霁珩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额前碎,目光扫过她微蹙的眉心,抬手轻轻揉了揉。
“没事,”他小声说着,“做什么决定都可以,不要让自己为难……”
三日后,御花园小径上。苏安怡踩着一地落花快步走着。
抵达目的地后,她本雀跃的面色瞬间垮了下来。
孟宴卿这表姑的蒹葭宫简直冷清得像座佛堂,她的面前站着一个淡眉细眼的妇人,她正在专心修剪一株冬梅,连眼皮都懒得抬。
“姑母,您就甘心在这方寸之地了此残生?”苏安怡拽着她的袖子,轻轻摇晃,声音甜得腻,“我听宴卿说呐,当年您入宫时,陛下可是夸过您‘艳冠群芳的……”
咔嚓一声,花枝应声而落。娴妃拾起断枝,慢条斯理地插进瓷瓶中:“安怡啊,你看这梅树,它本来长得繁茂,但我为什么要剪,你可知道吗?”
苏安怡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这套答非所问的说辞。
娴妃轻轻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回答又笑着自问自答:“多余的枝丫只会抢养分,到头来,连一朵好花都开不出。”
苏安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盯着娴妃腕间那串檀木佛珠,突然想起这位表姑入宫前,就信奉神佛,险些要剃度出家,还是被送到宫里,才没了这个念头的。
“可,可您就眼睁睁看着那些贱人……”
“时候不早了,”娴妃突然起身,袖口扫过案几,带落一盏凉透的茶,“武安侯夫人请回吧。”
她面上笑得温和,可脚边却洇开一片散落的茶水,就像苏安怡此刻扭曲的心绪。
苏安怡本以为这次入宫见这位孟家表姑就能找到靠山了,谁知她居然是个不争不抢不中用的东西!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却在官道上撞见一队捧着锦盒的太监。为的见她不行礼,反倒笑眯眯道:“武安侯夫人安好,这些是陛下赏给靖王妃的南海珍珠。”
似乎是知道她和许栀不对付,那太监才故意这样说。
珍珠的光泽刺痛了苏安怡的眼,她刚要转身,却瞧见远处一辆缓缓驶来的华贵马车,车厢四柱汉白玉柱,车幡幕帘绣金翻飞中粼粼闪烁,车帘掀起一角,露出许栀半张素净的脸。
“这可是大长公主殿下特赐给靖王妃的呢。”几个太监絮叨着离开了。
苏安怡掐着碧环的手腕,咬牙切齿地低喝:“跟上去!”
马车最终停在乾清宫前,侍卫森严的殿门外,苏安怡眼睁睁看着许栀被宫女殷勤迎入,而自己却被侍卫的长枪交叉拦住。
“陛下设家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侍卫的眸光像刀子般刺向她,逼得她不得不后退。
躲在宫墙阴影里,苏安怡的指甲在朱漆柱上抓出几道白痕。几个宫女从身旁走过正要往乾清宫内去,末尾那个被苏安怡一拽,拉到宫墙边上,捂住嘴。
“你帮我进去办点事,”苏安怡将自己手上的玉镯子摘下,顺势戴在她手中,“帮我进去盯着那靖王妃,结束后还来此处,告诉我里边儿生了什么,保准还有你好的。”
那宫女看着手中的镯子,连连点头如捣蒜。
一直到暮色四合,那圆脸宫女才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