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這死神不務正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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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果肉放進了遲長生嘴裡，抬頭看了看還沒反應的遲長生，又用手指輕輕把這小塊蘋果往她嘴裡又頂了一點讓它不要掉出來，然後又抬頭看看遲長生，微蹙著眉，格外的小心翼翼，好像他力氣稍大一點面前本就羸弱的人類就會死一樣。

“嚼。”

“……”沒力氣。

死神先生貼心的幫她合上了下巴，他的手溫度低得就像是冰塊，遲長生的身體下意識打了個冷戰，嘴裡本就切得很小塊的果肉直接滑進了食道，致使她被嗆了幾聲，但所幸無事，死神僵了僵，拿著蘋果消失不見，片刻後端著一碗蘋果泥回來了，依舊是不知道哪裡來的乾淨碗勺，即便這在末日裡這點東西多半是被棄置在城市的廢墟之中，能這麼快找到完整無損的也絕非易事。

他顯然是第一次照顧人類，且在慢慢掌握的過程中進步神，無師自通。

恢復了一些力氣，遲長生低聲向對方道了聲謝，卻現對方並沒有要走的意思，陰影在他身後張牙舞爪著，分成一條又一條，像是荊棘般的形態，又像是怪物的爪牙，末端帶著小彎刀一般的弧度，無論從外表還是給人的感覺，都絕非善物。

“……你，要去找什麼。”死神沒有血色的薄唇微張，他摘下了兜帽，露出了兜帽下那頭蓬鬆柔軟的白，像是綿軟的雲或是棉花一樣，卻又同時帶著絲綢般柔亮的光澤，長時間帶兜帽讓他本就細軟的絲有些不太貼伏的翹起幾縷，這個舉動像是意味著什麼，他臉上的神色都讓人覺得溫和了幾分，長而密的雪白睫毛帶著天生的上翹，像是一把羽毛扇。

“我與你，一同。”

他接著這般說道。

那一條條的黑色陰影像是擁有著自己的意識與生命，攀附上高大而厚重的鐵門上，彎刀一般的勾刺硬生生扣入門縫之間，鋼鐵因其巨力而肉眼可見出現扭曲的弧度，隨著鋼鎖崩裂的聲音，倉庫的大門緩慢而不可阻止的向著兩邊吱呀呀的開啟，冰冷的風雪飛了進來，以迅猛之勢要將這倉庫吞沒，要不了幾分鐘，這座倉庫內部也會淪陷於這片無情的冰雪之中。

一座通往地獄的門被開啟了。

遲長生呼吸著，每一次的呼吸都化作肉眼可見的白霧，溫度降得很快，她已經能夠感覺到體溫逐漸的冰冷，緊接著是很不妙的熱感，死神沒有感情的灰眸靜靜地注視著她，像是在耐心地等待她的回應，此時此景，身體狀況如此惡劣的遲長生只有一個選擇。

“……好。”

他嘴角微不可見的上揚，解開身上的斗篷裹在了遲長生身上，上面帶著一股淡淡的雅香，是檀木香，來自對方身上的氣息，這是遲長生曾經最為熟悉的氣息，事隔境遷再一次聞到，她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看似單薄而又古老的斗篷將冷空氣隔絕了開來，讓遲長生有種暖洋洋得像是被陽光照射的感覺，這無疑是一件不可以貌相取的好東西。

黑影的荊棘將末端如同利爪的彎刺避開遲長生，收起了危險的刺，將她從輪椅上拖拽起來拉進死神懷裡，遲長生看向那把輪椅，如果不出意外，那是原主一生需要依靠的行動工具，如果她無法修復身體，那麼這也是她這一世無法離開的代步工具。

遲長生低垂下頭緩緩閉上眼，這具身體還過於虛弱，她更多的還是需要透過身體與靈魂的同化來達到最快的恢復度，為此，休息是必須的。

死神低頭看了看懷裡呼吸漸漸平穩的脆弱人類，放輕了動作，夾雜著冰雹與寒霜的颶風無情的呼嘯而來，將蒼翠的巨樹上吹滿了霧凇，將其掛上長長一串的冰花，就像是一簇簇攀樹而生的銀白色紫藤花，卻吹不起死神一角衣袍，也沒有一片雪花沾染上他的絲，像是他與這個世界存在著一個無形的屏障。

寒風不願停息、冰雪不願消融、植物不願凋零、洪流不願枯竭——萬物生靈皆避讓著死亡。

遠處宛如被濃霧包裹的城市廢墟像是在與人遙遙相望，似乎近在咫尺又似海市蜃樓，現在空氣很冰冷卻也很乾淨，不存在什麼雜質，讓城市若隱若現的不是什麼霧霾，而是這密集的風雪，想必那裡的風雪會更加殘酷，但越是危險的地方收穫就會越多。

這才是末日開始的第三個月，死神覺得那裡應該還有人類可食用的食物，他剛才摘的蘋果也是從那裡來得，不過抱著個人，他就不能再用之前的手段飛過去了，他可以霧化，他懷裡羸弱的人類卻不行。

如履平地的踩著鬆軟的雪地，死神往城市一步步走去，步伐穩健而輕盈，無聲無息。

而現在，系統空間裡的狀況卻不容樂觀。

“長生好像聽不到我的聲音了……”雖然知道有關於死神的資料，但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系統1o1o擔心得都快哭了，他把這個情況上報並去私聊詢問系統oo6前輩。

【oo6】應該是你和宿主之間的通訊被切斷了，想來你也看見死神的‘黑影’了，那是能夠切斷靈魂的狠傢伙，時空局當初與死神界溝通廢了很大心思，因為他們就連宿主和系統之間的聯絡也能輕易切斷，天生就掌控著‘死亡法則’，看情況你的宿主並沒有被他用死亡鐮刀切斷因果鏈還被保護了起來，實屬幸運，現存死神不足三位數，但都不是善茬，現在不要慌，你看看還能傳送東西過去嗎。

系統1o1o試了一下，驚喜的現可以，看來只是通訊鏈被切斷了。

【1o1o】可以！

【oo6】那就好，看來這位還算心善，沒有看上了就直接把人斷了系統契約帶走……終於現有個遵守時空合約的死神了，現系統1oo7就用傳紙條的方式告訴宿主可以嗎？

【1o1o】好的，謝謝前輩，打擾了您了。

【oo6】不必客氣，我這裡隨時都在，我是負責你那邊一塊的主系統之一，職責所在。

而與此同時，死神像是現了什麼異常，看向懷裡的人，通透無波的眼裡是早已看穿一切的蒼涼荒蕪，唯有其中靜靜跳動的魂火帶有些許生命力。

“……糖，要吃嗎。”在現手心裡多了點異物便醒過來的遲長生向他攤開手，裡面握著的正是剛剛突然出現的幾顆水果糖，遲長生想都不想就明白這是系統1o1o傳送過來的。

“可以嗎？”

“嗯。”

他低下頭，遲長生拆開糖紙，將糖塞進他嘴裡，雖然恢復了一點力氣，但即便是拆糖紙這種簡單的動作她依舊做得緩慢而遲鈍，“怎麼樣。”

“……甜。”

其實，他已經沒有味覺了……這是他早已忘卻但又在今日再次明白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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