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世紀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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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赫菲斯托斯稱為瘋子的女人，如今已經站在布拉提斯大陸的土地上了。

她睜開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四周陌生的環境，接著又低下頭去，看了看自己同樣陌生的身體。

她的手掌有些粗糙，手腕處還有鐵銬留下的痕跡，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臭味。”

凱登強忍著噁心問道，“這是誰的身體？”

“一個死囚。”李俞道，“她原本只是個農婦，因為覺得鄰居家的孩子偷摘了她種的菜，就把那個孩子推進了井裡去，然而這一幕被一個路過的人看到了。

“她也被村裡的人抓了起來，送到領主那裡，最終被判處了死刑。”

“好吧。”凱登聳了聳肩，“至少她的年紀還不算太大，我還以為你會找個快入土的老頭子什麼的來給我當身體，或者乾脆就不轉生我，反正這個位面和另一個位面也只能單向聯絡。”

“你現在後悔也來得及，殺了我，然後跟董事會說我還活著，這樣一來喜歡打小報告的人就沒有了。”凱登的聲音裡充滿了誘惑。

李俞沒理會她，只是將手裡的一套乾淨衣服丟給了她，“你不是要工作嗎？那就趕緊開始吧。”

凱登的神色看起來有些遺憾，“很好，你已經透過了第一次測驗，我在來這兒前跟公司約定過一些暗語。”

“往後每週我都會根據你的表現給你打分，在向董事會彙報的時候，你也要記得將暗語一併告訴他們，而且必須一字不差。

“如果你說錯了，或者某次我給你的評分過低，就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大好的事情。”

凱登衝李俞笑了笑，“但只要你和我相處的久了，就會發現我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我會盡可能給你高分的。

“希望我們今後也能合作愉快，一起為了延續人類文明而努力。”

凱登再次伸出了手去，目光真誠，而這一次李俞終於也和她握了手。

之後凱登換上乾淨衣服，跟著李俞走出了屋子。

此時天色已然破曉，晨曦透過雲層灑落在大地上，凱登跟在李俞身後，一直在東張西望，“這就是我們的新家園嗎？

“雖然科技看起來有點落後，但是自然資源倒是還不錯。”

凱登一直在左看右看，險些撞上一輛牛車，她對於新身體也不夠熟悉，最後還是李俞拉了她一把，才讓她躲了過去。

而駕車的車伕原本還在罵罵咧咧，看到一旁的李俞，他的罵聲就戛然而止，跳下車去，恭敬道，“梅林先知，您回來了。”

“嗯。”李俞點頭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哦，我打算送一批漁貨到城裡，最近家裡魚塘養的魚收穫了，太多了，我們一家也吃不完，所以就拿去換錢。

“這都是因為您和吾主星期六的庇護，我們現在才天天都能吃上肉，身體越來越壯實，生活也變得越來越好了。”

車伕說到這裡想起了什麼，又爬回車上，從那裡取了一包魚乾，無論如何也要獻給李俞。

他瞅準了一個空隙，將魚乾塞進李俞的懷裡，之後不等李俞拒絕就又急匆匆的跳上車，趕著牛走遠了。

凱登雖然聽不懂布拉提斯的通用語，但光聽李俞的話也能只能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一直面帶微笑，在一旁看著，直到那輛牛車走遠才又開口道。

“這裡的人對你很崇拜，這很好，這樣當我們的族人降臨的時候他們就不會抗拒了。”

頓了頓她又問道，“對了，剛才那人叫什麼？”

“你關心他的名字幹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夫而已，像這樣的農夫這片大陸上多的是。”李俞道。

“他的體格看上去挺健壯的，而且年紀也不大。”

凱登說完，見李俞盯著她，揚了揚眉毛，“怎麼了，你為什麼要表現得好像第一次見到這種事情一樣？

“雖然有兩千萬個轉生名額，但這裡面也是有好壞之分的，我們得提前物色一批好身體，給那些大人物和他們的家人留著。”

李俞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

“啊，我瞭解那副表情，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上學那會兒其實思想也還挺激進的。”

“什麼改變了你？”

“現實。”凱登的神色難得嚴肅了起來，“世界永遠都不會公平的，李俞，就拿法律來說吧，那些條文的確對每個人都一樣，但是有錢和有權勢的人跟普通人所擁有的法律資源是截然不同的。

“你和那些大公司的法務團隊打官司，他們有一萬種手段能玩死你，甚至都不用等到判決，耗也能耗死你。

“教育，你覺得它公平嗎？我知道你的國家有高考，我的國家也有SAT，先不提每個家庭所能享受到的教育資源的不同，那些大人物們總有辦法將他們的孩子送進最頂尖的名校。”

“醫療，有人住在療養院裡接受全球醫療專家的會診，有人只能帶著席子大晚上在醫院門外排隊……

“哦，但是有一樣東西的確是窮人優先的，那就是戰爭，一旦戰爭來臨，不管什麼藉口，在前線衝鋒的永遠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平等，是這個世紀最大的謊言。”凱登道，“不敢想象年輕時候的我竟然會相信那些左派的鬼話。

“好在那些可悲的傢伙也沒什麼破壞性，就是四處喊喊口號，舉個牌子抗議一下，然後回到家裡，喝兩瓶啤酒頹廢的等死而已。

“我第一個男朋友就是個這樣的傢伙，那個可憐鬼甚至還睡在他爸媽的沙發上，我們去汽車旅館還是我付的錢。

“然後有一天我對自己說，凱登，你真的想像他們一樣一事無成的過完這一生嗎，你難道就不想像那些大人物一樣擁有更多的資源，享受更多的東西嗎？

“突然間，我就接受了這個世界的缺陷，甚至有點愛上了它，我有了目標，要不斷提高我身上的標價，所以我很重視這次的工作。”

凱登認真道，“我說這麼多，是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很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和睦相處，好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