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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鬼子犯法嗎?

在1945年前,這是英雄。可是在2015年秋天的橫店,這叫故意傷害。

那天秋暑如火,穿著錦衣衛戲裝的李可正在拍冬天戲,熱得像塊要融化的黃油。他在片場熬了幾周,心裡早和戲景一樣長滿綠毛。劇組拍著明代戲,正要和東廠的人動手,把式擺到了生死關頭,還有兩個吊著威亞在天上。而李可這個男四號的一場關鍵戲卻屢屢不過,饒是他使盡了渾身演技,仍是被導演cut掉。“你得演出一股明代老北京流氓的勁兒,給我裝什麼楚留香呀?再不過拎包走人!”

導演的罵聲橫蓋片場,人群在竊竊嘲笑。李可面紅如赤,羞愧難當。副導演上來指指點點,給他模仿著該演出來的樣子。李可只能哈腰道歉,祈求再試一次。這活兒接得憋屈,雖是部超級網劇,他的男四號角色卻是底線全無,人憎鬼厭。但他不能不接,混跡影視圈十多年,他眼下雖然生計不愁,曝光度卻已然大跌,這是他半年來唯一接到的戲……而他已經三十二歲了。

抽完一根忐忑的煙,橫下心的李可走進鏡頭,施展出比副導演示範的還要誇張的表演。導演說著“對!對!對!”攝影機在滑軌上移動,鏡頭正在搖向他人,而此刻的取景器裡,不遠處突然走過幾個端槍叼煙還看著手機的“鬼子”,瞬間穿幫到死。導演一聲怒罵,“啪”地將水杯砸在了地上。

李可回頭一瞧,登時火冒三丈。他和劇組的愣頭青們衝了過去,沒罵幾句就開了打。李可騎在一個兔崽子身上左右開弓,打得對方鼻血四濺,兩個宮女都拉不開。在這熱成狗的日子拍戲,一場戲十幾遍不過,好容易快要過了卻又廢了,哪個心裡不想殺人?

鼻青臉腫的鬼子們狼狽而逃,卻報了警。警察們旋即而至,喝問鬥毆緣由,他們經驗豐富,幾聲盤問便抓住了問題的核心。誰先動的手?這人鼻樑誰打斷的?戲服一脫,血染重衣的李可鶴立雞群,導演在一邊沒事兒樣地打著電話,其他人呼啦就不見了。明明一夥人上去打的,可就抓了李可一個,於是,他被帶上了車。

在警車上,李可也沒覺得茲事體大,以為只是橫店劇組拍戲中偶發的狗血混戰,被教育幾句,掏點醫藥費就能回來了。自己這副俠肝義膽該會得到大家,尤其是女演員們的側目,也會得到導演的理解,沒準還成為圈中佳話。可幾天過去,這一切並未發生。導演組無人問詢,製片人杳無音訊。經紀公司的女經理姍姍來遲。她肯定了李可對劇組的情義,以及他的真性情、有擔當,卻認為他在劇組打架,違反了與公司的經紀合約,又進了局子,出來有待時日。戲不等人,對不起,他的戲只能讓別的演員接著拍下去。至於前面的戲,摳臉特效已是行活兒,替換掉他只是分分鐘的事。

看著女經理踩著高跟鞋離去,李可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

沒多久,法院升堂,當庭宣判。李可的故意傷害行為和結果觸及刑法,雖然情節輕微,仍要拘役六個月,罰款五千。判決書簡明扼要,措辭嚴厲,紅章刺眼。只是打了個假鬼子而已,怎就成了罪犯?

這不啻一道晴天霹靂。一個有望能熬成鄧超、胡歌的明星,怎麼能在鐵籠子裡關六個月呢?訊息一散,他的星路必定土崩瓦解。他祈求女經理請個律師,堅決要上訴,扣光演員費也要把他弄出去。來的律師患了熱傷風,擤著鼻涕皺著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他說case雖小,卻是鐵案,上訴除了費錢,意義不大……

李可是個專業演員,演過不少戲,卻談不上有知名度。在各種劇中他要麼被早早幹掉,要不就悄悄淡出,不管演的好人壞人,都乏善可陳。扮小鮮肉已然太老,充實力派腦子不夠;爛戲不想接,好戲沒人問,正混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苦逼日子。但他從來都自覺演技爆棚,每根眉毛都有戲,人也有模有樣,還自學得一口相當順溜的英文。之所以星路崎嶇,是導演和製片人們眼瞎,不然吳秀波為啥頭髮都白了才被他們發現?關於他的表演,圈中朋友褒貶不一。有人說他有自己的一套,也有人說他毫不著調。他從經典影視作品中那些偉大的橋段模仿來的表演,總被導演們認為感覺不對,胡亂發揮,甚至腦子有病。當他急切地向對方解釋這表演的出處和來歷,導演們又認為他不懂規矩,自以為是,你導演還是我導演?

李可的藝名叫孟凡。這倒黴名字是第一家經紀公司替他起的,本來是給別人用的,因為急著讓李可接一部戲,就把這名字安在了他身上。那公司早已倒閉,這個爛名字卻難以更改。

號子裡昏暗潮溼,臭氣熏天。十幾個號友長相各異,都是演員圈兒難找的壞人樣。李可還沒來得及施展演技,就被綽號“野豬”的牢頭搞了個“三腫全會”——臉被打腫,腿被壓腫,屁股被踢腫。他無力抵抗,四方求饒,卻招致更狠的輪踹。李可不明白為何牢頭對他如此憎恨,旁邊便有人悄悄補戲,說牢頭當年也是橫漂明星,專演土匪流氓的,但演著演著人入了戲,摸了摸女二號不能摸的地方,這才到了這裡。每次有新人到,他總要給來個下馬威的……牢頭立刻賞了這人一記耳光,讓他閉嘴。李可知道在劫難逃,只能抱著頭縮成穿山甲的樣子,承受一輪又一輪的暴打。他在戲裡曾把一號子的流氓打得滿地找牙,將主人公欺負得生不如死,眼下這遭遇難道是報應?

對了,李進?

絕望之中,這個名字滑入他腦際,然而只那麼一瞬,厭惡和羞愧便讓他打消了念頭。李進是個警察,具體啥部門李可記不清了,也可能他根本沒說過。他在警界混了這麼多年,定有救自己的路子。但李可又覺得李進並不會這麼做,雖然他倆是前後腳離開孃胎的孿生兄弟,卻一路關係冰冷,形如陌路。自小以來,這牛逼加裝逼的哥哥從不會幫他這個弟弟。李進看不起李可上學吊兒郎當的樣,李可瞧不上李進每天挺胸夾襠的好學生形象。李進從名牌大學畢業後進了公安系統,李可則從一個演藝學校畢業後跑起龍套。李進鄙視他這份犬馬行當,他也厭惡李進那身廉價狼皮。兄弟倆雖然長成一個模樣,性情卻南轅北轍,如今更芥蒂如織。父親去世時的一場決裂後,殘存的兄弟情煙消雲散,他倆終於順理成章地不相往來。

那件事提起來李可就咬牙切齒的,雖然他也覺得自己有錯。三年前,中風多年的父親病情惡化,媽媽給他打電話時,他正在演一部大戲裡的男五號,戲就要殺青。他耽擱了兩天趕回家時,老父已去。紅著眼的李進二話沒說,迎面就是狠狠一拳,打掉了李可半顆後槽牙,也打碎了他們之間僅存的面子。父親去世雖屬突然,其實病體早已回天乏術,多次病危。我李可只晚回家兩天,你李進就能這樣借題發揮,上綱上線,至於嗎?

不想這些了,號子裡比影棚還涼快點,臭味也開始習慣,就當體驗生活吧。為了不讓他人知道,李可對警察謊稱父母雙亡,且無兄弟姐妹,無須通知家人。李可心疼媽媽,希望媽媽和李進這半年都不要想起他。還有他的姑娘們,她們必定會覺得他是故意失聯,另尋新歡了。她們會將他在聲討中拉黑,劃入人渣的黑名單,尤其是琪琪。這姑娘對他最好,長相可人,只是脾氣火爆,要是半個月找不到他,定會情天恨海神無主,梨花帶雨問斜陽。唉,打斷一根鼻樑後果這麼嚴重,他腸子都悔青了。

李可在焦慮和恐懼中度日如年。想想前途,他很想向李進求援。望望尊嚴,他情願把這牢底坐穿。危險在與日俱增——在這裡,他明顯是一塊鮮肉,周圍滿是飢餓的流氓。可是才過了一天,他們便收了拳腳,已換作色眯眯的眼神,顯然有了歪盤算。李可趕緊宣告自己梅毒未淨,敗柳之身,打個噴嚏就能讓他們染上性病。眾人將信將疑,不敢湊前。有人說男演員的屁股大多破敗,不然怎會傳出那些狗血八卦?李可也因此迎來更狠的胖揍,被打得眼黑頭炸。他只能抱著腦袋強忍著,只要保住臉,還可以東山再起。臥在地上裝死倒不需要演技,這招騙來了姓劉的監管。他喝退眾人,讓人抬著李可去醫務室。李可演得手腳亂顫,口眼歪斜,卻被女醫生一眼識破。“再裝就把你送回去!”李可趕緊央告姑奶奶手下留情。帥哥在哪兒都好使,女醫生讓他賴留兩日,且下不為例。

那一晚在疼痛中,李可抱著被子淚流滿面。

第四天,李進來了。會見室中,身著便衣的李進繃著一張懸念臉,眼都不眨地看著顫巍巍進來的李可。他並沒有像電影裡那樣起身和這落難兄弟來個擁抱,他連動也沒動一下,只輕輕彈了下菸灰。李可略微一驚,卻也不意外,他真想放下姿態向李進求救,但他只是咬著牙,一聲不吭地站著,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兒。他猜李進只會堆起令人厭惡的冷笑,歪著脖子說早知道你會有這麼一天。休想!我可不受這個。

“坐吧,情況我都知道了。”李進說。這開頭讓李可意外,李進傲慢的樣子讓他厭惡。

李可坐下,不客氣地拿過桌上的煙點起來。“來看我笑話的吧?”他噴了一聲煙說。

李進看著桌上的菸灰,一把扒拉到地上去,抬眼看他。李可自以為猜出了七八分,李進今日便衣來此,若非幸災樂禍,也是揣來一肚子的奚落。看到自己手腕上有青紫的傷痕,李可忙揪了下袖子,但這沒用,臉上還有兩塊青紫,嘴唇的裂口血痂猶在。

“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

“我也沒這個興趣。”李可毫不示弱。

“我看了你的案卷,沒什麼餘地,出來後乾點別的吧。”李進輕描淡寫,三兩句交代了李可的灰色未來。李可怒火中燒,要不是被銬著他就站起來了。他讓李進少來這一套,以後做什麼不用他操心。

“老孃眼瞎了。”李進打斷暴怒的李可,見他愣了,李進又低著頭說,“上週的事兒……她找不到你就給我打電話,我這才知道你出了事兒,被關在這兒。”

“還能治嗎?”李可問。李進搖了搖頭。李可很難過,媽媽患眼疾已久,到底沒治了。他又拿起一支菸,這一次,李進幫他點上了。

“也沒多久,出來後我來找你,和你說點事兒。”

“你要麼趕緊把我撈出去,要麼什麼事也別和我說了。”李可趕緊抓住他的話頭。

李進搖頭,說這個他做不到。

那你幹嗎來了?混了這麼多年警察,這點事你都做不到?李可氣得腦袋發脹,他喊來獄警,要求回去。李進看著他離去,沒有起身,也沒有再說什麼。李可走向號子,心裡酸楚,卻咬著牙不回頭。他很希望李進叫住他,但是沒有等到李進的聲音。通往號子的鐵門重重地關上,巨大的失望和洶湧的羞辱感令他滿臉通紅。號子裡一窩狼看著這影星歸來,露出稀罕和嘲笑,直令他雙腿發抖。

上訴期將過,李可決定上訴,哪怕只有一線希望。

也許是李進打了招呼,接下來的一週裡竟然平安無事。牢頭野豬依舊對他惡言相向,卻沒有再拳腳相加。當李可剛覺得有所適應時,又有人來見他,劉監管說是個警察。李可心裡咯噔一下,一時悲喜交加,一定是李進安排了人來撈他。他又恨恨地想,這對李進本該就是抬根指頭的事兒,絕不能對他感恩戴德。

這人穿著並不筆挺的警服,帽簷上髒兮兮的,五十上下一張老臉橫肉交疊,嵌著一雙鬥牛眼。他慢吞吞地開口,聲音倒不令人討厭。他說不是來關照李可的,讓他不要多想。他怎麼知道我這麼想?李可急忙搖頭,開玩笑地說是不是有些風流賬又被人告了?這人不接他的茬兒,自稱王幹,是李進的上司。哦,那是他的老大了。一定是李進見了他那寧死不屈的樣未能遂願,又覺得自己弟弟坐牢,他面子上掛不住,就託了主兒來撈他。

“太像了……”這人自言自語。他給李可遞了根菸,幫他點上。李可強自鎮定,雖然雙手被拷在桌子上,他還是把這根菸抽出了羅伯特·德尼羅的範兒。不是吹的,哥們兒對著鏡子練過的。

“您找我什麼事兒?”

“李進大前天晚上在江城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車禍,車翻進了溝裡,腦袋撞得有點重。人現在江城第一人民醫院,脫離生命危險了,但還處於深度昏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王幹說完靠進椅背,死死地盯著李可。李可呆若木雞,連一坨菸灰燙在手上也毫無感覺。難過、震驚交替而來,他搖了搖頭,一時說不出話。

“我本來不知道李進還有個孿生弟弟,他從沒說過。出了這事兒之後,我看了他留下的緊急材料,他說如果他出了什麼事,身後的事兒就找你安排,也讓你照顧好媽媽。”王幹說完又點了根菸,示意李可還要不要。李可先是搖頭,又伸嘴過去叼住了。他低頭看著桌上的雙手,它們在手銬裡不爭氣地顫抖著。

“我知道你難過……不過,我來找你並不只帶給你這壞訊息,還有個事兒和你商量,希望你能幫忙。”

“和李進說的是一回事嗎?”李可本能問道。

王乾麵露疑惑。

“我這樣子能幫上您什麼?”李可誇張地晃了晃手銬,手不抖了。

“如果你願意幫忙,我們會把你弄出去,你的案子我們來幫你抹。”王幹說。李可豎起了耳朵,這場景似曾相識。王幹探身過來,盯著李可的眼,像要說一個嚇人的秘密。“你哥出事之前,一直在東南亞某毒品犯罪集團執行臥底任務,成績出色,也到了最後關頭。我們正準備裡應外合把這夥罪犯全滅了,他這一出事兒,整個事情都要黃了。”

李可的腦袋嗡嗡作響。等等,不對,這情節好像哪個電影裡有過。他明白這難看的傢伙要說什麼了,不要說,不要說,不要說……

“我們想讓你去替李進把這事兒做完。”

果然如此。李可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這個忙我幫不了!開什麼玩笑?就因為我倆像?”

“還因為你是個演員。”王幹緊跟著說。

李可面露懷疑,心想忽悠我?才不上你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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