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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頓說:“父親?”
簡妮只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你什麼時候出獄的,父親?”能有比這更蠢的問題嗎?幾分鐘前柏林頓才說市立監獄裡都是地球上的渣滓。
她覺得羞惱異常,光讓柏林頓發現自己父親是個職業竊賊已經夠糟了,讓兩人面對面更是雪上加霜。他的臉摔得青一塊紫一塊,鬍子幾天沒刮,衣服邋邋遢遢,還微微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她覺得臉都丟盡了,看都不敢看柏林頓。好多年前的一段時光裡,她並不為他感到羞恥。
相反,他還讓其他女孩兒的父親顯得既無聊又煩人。
他那時候英俊瀟灑,愛好玩樂,回家的時候西裝總是挺括如新,口袋裡從不缺錢。看電影,新裙子和冰淇淋聖代都不在話下,母親也會買上件漂亮的睡袍,還有心思節食減肥。但他經常要消失一陣,等簡妮九歲的時候才發現原因。是苔米·方汀把事實真相告訴她的,她永遠也忘不了那次對話。
“你的套頭衫好醜。”苔米說。
“你的鼻子才難看呢。”簡妮機智地回應,逗笑了其他姑娘。
“你母親給你買的衣服可真叫糟。”
“你母親是個大胖子。”
“你父親坐牢了。”
“他沒有。”
“他就有。”
“他沒有!”
“我父親讀報紙的時候對我母親說的,我聽見了,他說:‘我看見老皮特·費拉米又去坐牢了。’”
“撒謊撒謊,褲衩燒光。”簡妮高聲唱道,但心裡信了苔米,這麼一來所有事都解釋得清了:來得快,去得也快的財富,還有長年不見蹤影的父親。
從那以後,簡妮再也沒和同校女孩兒這麼互相鬥過嘴。只要提起她父親,任誰都能讓簡妮閉嘴。對一個九歲的孩童來說,這種事就像是人生中的汙點。不管什麼時候學校裡只要丟了東西,她就覺得所有人都責難地看著她。她總也擺脫不了這種負罪感。要是有個女人開啟錢包說道“該死,我記得放了張十塊錢啊”,簡妮的臉就會漲得通紅。她變得過分誠實,寧肯走一里地,也要把一支便宜的圓珠筆還回去,唯恐人家說她和她父親一樣是個賊。
現在他卻出現在這兒,還站在自己上司的面前,這個邋遢漢鬍子拉碴,很有可能身無分文。“這位是柏林頓·瓊斯教授,”她說,“柏裡,這是我父親,皮特·費拉米。”
柏林頓禮貌地同父親握了手。“很高興見到你,費拉米先生,”他說,“你的女兒是位非常特別的女性。”
“那可不是。”父親說著,露出滿足的笑容。
“柏裡,現在你算是知道我家的秘密了,”她認命地說道,“我從普林斯頓大學博士畢業的時候,我父親被第三次抓去坐牢。到今天已經是第八個年頭啦。”
“本來該判十五年的,”父親說,“我們那時候帶了槍。”
“謝謝你跟我們說這些,父親,這話肯定會讓我老闆印象深刻。”
聽了這話,父親好像又受傷又困惑。雖然還是怨恨他,簡妮見他這副模樣心裡卻不由得生起一股憐憫。他的弱點傷害這個家庭有多深,傷害他自己就有多深。他是大自然的敗作。使人類代代繁衍的奇妙系統,也就是簡妮所研究的深奧複雜的DNA結構,其目的就是讓每個個體都有些微差異。就像是一臺有先天缺陷的影印機。有的時候會印出好的結果,比如愛因斯坦、路易斯·阿姆斯特朗【13】 和安德魯·卡耐基【14】 ,有的時候卻會印出皮特·費拉米。
簡妮必須儘快打發走柏林頓:“柏裡,你想打電話的話可以用臥室裡那臺。”
“呃,我下次再打吧。”他說。
謝謝老天。“那好吧,謝謝你給我帶來這麼特殊的一晚。”她伸出手要握。
“我的榮幸,晚安。”他尷尬地和她握握手離開了。
簡妮轉身對著父親:“怎麼回事?”
“我因為表現良好提前出獄了。我現在自由啦。而且當然啦,我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見見我的小丫頭。”
“喝了三天酒才想著來見我吧。”他顯然言不由衷,真是叫人生氣。她又開始冒火,為什麼她父親就不能和別人的父親一樣呢?
他說:“別這樣,對我好點兒吧。”
憤怒頓時變成哀傷。她從沒有個真正的父親,也再也不會有了。“把那瓶子給我,”她說,“我來煮咖啡。”
他不情不願地把酒瓶遞給她,她放回冰箱,接著往咖啡壺裡倒了些水,開啟開關。
“你看上去老了些,”他對她說,“都長白頭髮啦。”
“嗯,謝謝。”她拿出杯子、奶和糖。
“你母親的頭髮白得就很早。”
“還不都是因為你。”
“我之前去她住的地方,”他的聲音裡微帶憤慨,“她卻不住在那兒了。”
“她現在住麗景養老院。”
“鄰居也這麼說,門多扎太太告訴我了,她還把你的地址給了我。我不喜歡你母親住進那種地方。”
“那你把她接出來啊!”簡妮光火道,“她還是你的妻子呢。你找份工作,找個像樣的公寓好好照顧她啊。”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我一直就做不到。”
“那就別埋怨我不把她接出來。”
父親又開始哄道:“我沒說你的不是啊,親愛的。我只是說我不喜歡你母親住養老院,僅此而已。”
“我也不想這樣,帕蒂也不想。我們正要攢錢把她接出來。”簡妮一陣難受,強忍住眼淚道:“真該死,父親,事情已經這麼困難了,你卻還坐在這兒發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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