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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黃名聲這麼臭,連小孩也不親近他。小區裡有那麼多大伯伯,印象裡我從沒叫過他一聲老黃大伯伯。路過點個頭就算數了,大人絕不怪罪你不講禮貌。也許在他們眼裡,尊重老黃是一種浪費。可我還是要講講他。沒辦法,哪個電視劇裡沒個丑角、反派、糙皮臉呢。老黃就是這麼個款式,在小區裡待了十來年,沒幾個人講他好話,他不還是過得挺適意,大家不還是照樣吃完飯朝水果攤聚攏過去。進一步說,不是老黃要緊,而是老黃的水果攤對這部電視劇實在是太要緊了。不管怎麼拍,鏡頭都躲不掉這塊背景。

小區進大鐵門兩邊,外面報亭,裡面朝左是小官的傳達室,朝右是毛豆的臭豆腐攤、巧星美髮屋,中間夾著一棟外地人開的房屋中介,底下便是老黃的水果攤。這攤頭自樹立以來,聚集過多少人,打過多少副牌,飛過多少唾沫星子,流傳過多少件轟動小區的喜報或醜聞,誰也講不清楚,老黃自己也不知道。他兩隻手能掰算清楚的,大概就是這些年在水果攤前發生過的大型戰役了。

小區裡的人吵架是很奇怪的,那是一種流動的戰役。兩個人在屋裡吵著吵著,就要開窗通風,叫大家都來聽一聽。吵著吵著,又要從自家屋裡挪出來,站到樓道上,叫大家都來看一看,順便吸收幾個幫腔的。再吵下去,就要挪到室外了。雜貨店門口、停車場拐角,哪裡人多,就往哪裡去吵。那吵架的雙方儘管勢不兩立,在位移的方向和時間點上卻有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幾經輾轉,雙方已經裹挾了一大群忠實的圍觀者,像一朵積雨雲,黑壓壓的,緩緩地蠕動著。戰役升級至頂峰,在前往居委會評理的路上,也就是轉移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演員和觀眾便自覺停下來,好像前者找到了自己的鬥獸場,後者找到了最佳天象觀測點一樣,準備在人口流動最洶湧的檯面上大幹一場。

大家聽聽看,這種人有嗎?

破爛貨,覅面孔!

誰人不講道理,自家心裡有數!

婆婆埋怨媳婦在家不勞動的,五樓澆花弄溼一樓曬乾衣服的,狗咬了隔壁老人不肯賠償的,統統都在小區門口吵。這是一個相當要緊的關子,誰會吵,誰就能吸引人駐足聆聽,有人聽,就有人來評理,這是吵架的人最需要的武器。

嘖嘖嘖,這就是年輕人不對了。

有鈔票搬出去呀!覅住底樓啊!

這年頭人還不如狗了!

可是一朵烏雲老堵在大門口叫車來車往的怎麼過,小官就會把人群趕到旁邊去。久而久之,要吵架的,來幫腔的,想圍觀的,就自動挪到老黃水果攤前面。老黃呢,就像個縣太爺似的,穩穩地坐在躺椅裡,蹺起一隻瘸了的腳,眯著眼聽大家吵架、評理,自己從來不多說一句。

有些人罵到嘴巴幹,就借老黃的熱水瓶倒滿一茶杯繼續罵;有些人站著聽累了,就坐下和老黃講起閒話來,草雞蛋啥辰光來啊。也有人乾脆轉頭去圍觀打牌了。路人呢,一看水果攤前如此熱鬧,便要擠進來挑挑新到的貨色,或者問問,西瓜啥時有啊。等烏雲完全轉移到居委會,老黃門前恢復平靜,便留下了一地的瓜子殼、話梅核,不小心還會踩到幾口憤怒的老痰。這就到了老黃髮言的時候了。

後面幾天,那些因為上班錯過好戲的人,誰要來聽故事,就去老黃那裡坐一坐,幾個人描摹氣氛,你演一句我演一句,高度還原現場給他看。老黃是什麼都知道的,他就等諸位七嘴八舌討論某個細節的時候,幽幽地說上一句,是伊先動手的,我看到了。大家便信服了。畢竟凡是發生在小區門口的戰役,沒有哪一樁是老黃不曾見證的。

老黃不是居委會,概不斷案,可是他眼門底的戰火絕對不比居委會的少。如果把他見過的戰鬥統統記錄下來,也許能編一部《小區戰鬥大全》,可惜他只記自己一個小小水果攤上的生意經。這麼想來,一個小區和一個世界的歷史是毫無差別的。日復一日,經年累月,小戰役漸漸被遺忘了,只有那幾樁反覆被人說起的大事,常說常新,版本多變,終於被人們口口相傳而垂於史冊。有時剛見證完一場爭吵,人們便要拿它同從前幾場類似的比較一下,看看誰更厲害,說著說著,忍不住就要回味起那些經典戰事來。

近幾年裡,大家公認的,發生在水果攤前稱得上“經典之戰”的事體大約有三樁。老子對兒子一樁,女人對女人一樁,還有一樁,是唯一一次老黃親自披掛上陣的水果霸權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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