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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爺爺不像來福這樣,老了就沒了筋骨,相反地,他是小區一大把老頭子里長得頂精神的。又高又瘦,腰板筆筆挺,牙口也齊整,臉是上世紀電視劇裡極受追捧的那種長長的國字臉。老遠喊過去,徐爺爺!他就回你一個大招手。近一點的話,還能看到那種國字臉特有的笑容,眉毛黑黑,一身正氣,大家都說他年輕時一定很神氣。

徐爺爺是蘇北人,大人們叫他“徐爹爹”。他以前在造紙廠值班,後來退休了,老伴也走了,就獨自在小區裡生活了二十多年,來福是他唯一的夥伴。

剛來的時候,來福還是隻皮毛白淨的小母狗,每天追在徐爺爺屁股後面,走哪跟哪,大家都說徐爺爺家來了一隻拖油瓶。徐爺爺走在路上,停下來和人說說話,來福就在旁邊亂叫。徐爺爺說,來福,做啥!來福就“嗚”的一聲趴在地上,朝他看看。等徐爺爺說完走了,來福立馬跟著走。現在呢,徐爺爺還是爺爺,來福卻變成了老太婆。徐爺爺還是每天在走來走去,來福越來越懶,再也跟不動了。

別人成天遛狗,徐爺爺成天遛自己,一遛就是一整天。他每天要去三處,早上收拾乾淨出門,白襯衫、西裝褲、全鋼手錶,大家都戲稱他去“上班”。

他們說,徐爹爹,出來值班啦!

徐爺爺就回一個大招手。

徐爺爺上午要去小區傳達室後面的軟皮沙發,坐在一排老太婆之間。她們和來福有著一樣的本事,能從早上乾坐到太陽落山,屁股都不挪一下,也不說話,扮演一支沉默的大軍。徐爺爺就端坐在正中間,像一個老皇帝,兩旁簇擁著白頭宮女。他手裡扶著柺杖,腿間夾著玻璃茶杯,身形筆工筆挺,神色嚴肅,一副很做筋骨的樣子。

徐爺爺總是來得特別早,大家藉此打趣值班的小官:小官,你再不來,飯碗要給徐爹爹搶去了噢!

如果小官正好值夜班,大家就哄他回去睡覺:小官,小官,你走好了,徐爹爹出來接班了。小官就把半導體放在徐爺爺腿上,讓它倚著玻璃茶杯唱一個上午,自己回去休息了。

徐爺爺下了班,回去吃好飯,睡好午覺,過了兩點,收拾乾淨了又出來。下午他要到老年棋牌室外面的木頭長椅上坐著。

棋牌室裡一年四季塞滿了香菸-麻將系老頭子,他們好像天庭裡的神仙,騰雲駕霧,賭錢,喝茶,發生口角,扭打起來,被人強行扯開,從此成為死敵,仍然天天見面切磋。但徐爺爺只在外面坐著,神仙們打累了,屁股坐麻了,或者跟人慪上了,就出來透口氣,順便給徐爺爺遞一支菸,抱怨哪一個老頭子牌品差,感嘆自己雖敗猶榮的上一局。徐爺爺一個大招手,收下了煙就夾在耳朵上。徐爺爺的耳朵特別大,國字臉上插了一對撐開的翅膀,每邊都能夾上兩到三根。等人休息完,徐爺爺一個人抽起煙來。

快要四點,買菜的去買菜,接小孩的接小孩,老頭們一個個罵罵咧咧地散場了,有幾個沒牽掛的,和徐爺爺一道在門口坐一會,等著看下班的人們騎著腳踏車和電瓶車在苦菜花的不鏽鋼雕像後面穿來穿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話。

天要黑了,徐爺爺下班了。吃過晚飯,再和隔壁三麻子一起散步。三麻子的狗叫阿郎,每天自由行動,徐爺爺的來福呢,則是老得走不動,於是只有他們兩個人走到秋涇橋頂,就停下來吹吹風。別人在橋上來來去去,他們一動不動,一個瘦長條子,一個矮冬瓜,就這麼扶著欄杆朝河站著。若是碰到了人,對方會說,徐爹爹,出來巡邏啊!

徐爺爺就回一個大招手。有人願意休息會,就站到徐爺爺和三麻子旁邊一道吹吹風,過一會又走了。唯獨他們倆總要站上半個多鐘頭。不知道他們在看運河上的船呢,還是運河裡的太陽。

有一次我站在徐爺爺旁邊,指著遠處一個提著腳踏車上橋的人說,你看。

徐爺爺轉頭看了一眼,說,我下班回來也要這樣,上橋累,下橋就適意啦。

後來三麻子中風,麻掉了左半邊手腳,走不動了。徐爺爺就自己走出小區,還是這條路線,上橋,過半小時折回。

再後來,徐爺爺也走不動了。筆挺的腰板也有點彎了,就改成晚飯後下樓走走,坐在來福的一畝三分地裡值班。放著半導體,聽過地方新聞,聽過天氣預報,等到聽過新聞聯播,就拍拍屁股回去睡。他和來福不講話,也不動,像兩塊下雨天爛在地裡的溼木頭。路過的人知道來福是聾的,故意大聲喊它,來福啊!來福!

來福沒有一絲回應。徐爺爺就彷彿他才是來福一樣,還人一個大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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