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08 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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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給方東順看的照片，是趙爵資料裡丁英的照片，看起來稍微年輕一些，可好歹是個活人。

“你們被關在地下室多少時間了？”展昭問。

“我不清楚，今天幾號？”方東順問。

展昭笑了笑，“十四號。”

方東順就回答，“昨天。”

“呵。”

展昭和白玉堂身後，趙爵笑了一聲。

“你們的麻醉劑量、被掛在櫃子裡造成的手臂的傷，還有孩子身上的安眠藥物，造成這一切都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展昭道，“所以一切都是一天之內發生的。”

方東順點了點頭，似乎不明白這有什麼不対。

白玉堂又抽出了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他們在玉米地拍的，丁英的屍體照片。

將照片給方東順看。

方東順一看這照片，也愣住了。

“這死者死了絕対超過二十四小時。”展昭提醒他，“所以你知道自己的破綻在哪兒了麼？”

方東順張了張嘴，良久，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就說，“也許是其他人！”

展昭卻搖頭，“你都佈局好了，雖然別墅附近沒裝攝像頭，但你的車子裡，駕駛座上，車鑰匙上，我們都事先採集了指紋，要不要驗一下指紋是誰的？”

方東順突然像是如遭雷擊一樣，癱軟到了床頭。

展昭拿起電話來，打給了鑑識科。

“指紋確定了麼？嗯……嗯。”

掛掉電話，展昭対方東順說，“車子上的指紋都是屬於丁李英的，因為是他幫你把車子開進車庫停好的。你應該早就構思好了這樣一個計劃，所以在裝修這座別墅的時候，車庫下面還有個地下室。因為這種構造，只要車子停在鐵門上面，這個地下室就是全封閉的，沒人能出去也沒人能下來，換句話說，你自己是無法把自己關進地下室的，只能是兇手把你關進來，然後再開車將鐵門擋住的。你就是確信這一條是無法破解的鐵證，才製造了這一起案件，但你萬萬沒想到的是，找到的替罪羊竟然死了，成了指正你說謊的絕対證據。”

展昭將他犯案的全過程都說了出來，“你幾天前殺了杜平和王愛珍，藏屍在玉米地裡，之後因為某種原因，帶你的心理醫生去玉米地附近，還讓他下車問路。你的車子都是泥點，是為了讓村民印象深刻，但又遠離監控停在遠處，是怕被看到或者拍到臉。你將地下室設計成客廳一樣的生活空間，是因為要帶著梅雯和孩子在這裡生活幾天。但是你也知道不會太久，因為這幾天是收玉米的日子，農戶很快會發現屍體並且報警，查到屍體的身份就能查到你們，找到別墅自然會把你們救出來。你們一聽到警察到來，就開始行動，先把孩子迷暈再說。警察肯定是先搜查整座別墅再尋找暗室，找到你們是需要一定時間的，這段時間，你們就能製造被麻醉之後被掛在櫃子裡這樣的假象。而至於最關鍵的這輛壓住暗室出入口的車子，其實也很簡單！你知道這位心理醫生的一些秘密，只要把他引到別墅，你們三個事先躲到車庫地下室，而車子停在車庫外面，別鎖門。丁李英一到別墅，看到牆上的那幅畫，必定會緊張，他會第一時間打電話詢問你們是否安好。你只要跟他說，你遇到了危險需要躲避，當時走得太急了，請他幫你把車子停進車庫，就醒了。這樣一來，一個完美的……或者說你自認為完美的閉環就形成了。而且，你還知道丁李英是不能被警方發現的，他的秘密使他一定會逃走、消失，所以他是個完美的替罪羊，你可以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他身上，這就是你的完美計劃全過程，是吧？”

方東順低著頭，聽完展昭說的，突然“呵呵呵”地笑了，他笑聲嘶啞，帶著點瘋狂。

“命運，一切都是命運……”方東順情緒似乎有些崩潰，“時不與我啊，老天爺你対我太不公平了！”

白玉堂有些無語，問他，“到底怎麼回事？老實交代！”

方東順長嘆了一聲，靠在床背上，雙眼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我想殺她很久了，我的一生都被她毀了。”

展昭和白玉堂皺眉看著他，問，“誰？你妻子王愛珍？”

方東順點點頭。

白玉堂就覺得有些不能忍，“你太太対你事業有成的今天可謂是功不可沒吧，喝水還不忘挖井人呢，対一個陪伴你這麼多年默默支援你的太太，你也是下得去手……”

“她根本配不上我！”方東順喊了起來，“要不是我出生不好，奮鬥初期那麼窮，我跟標本不會跟她在一起！我対她來說就是一件投資品，她在我身上投資的錢，我都已經數倍還給她了！我是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今天的成就的，並不是靠她！”

展昭和白玉堂包括門外SCI其他的警員，都以一種厭惡的眼神看著他，這個人，卑劣、自私、傲慢、愚蠢、無情無義……那個為他付出了青春最後還被他害死的太太，實在是太可憐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壓了壓火，儘量不要去評判這個人的品行，等他把案子講完，畢竟，這個案子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雖然起因是一起卑劣的謀殺案，但誘發的結果卻非常嚴重……丁英的死，絕不簡單。

眾人聽方東順繼續說。

當王愛珍這個糟糠妻在全心全意為他復出，並且憧憬著美好未來的時候，她肯定沒有想到，枕邊這個人面獸心的他，心中対她的厭惡正在一天天加深。隨著方東順越來越成功，他一天天覺得自己很虧，不應該跟這麼“平凡”的一個女人共度一生，應該找個更年輕更漂亮的……很快，他就跟自己的秘書梅雯勾搭上了，當時梅雯還很年輕，而方東順創業也還沒有成功，暫時沒法離開原配，就在這個時候，梅雯還懷孕了。方東順這種人，他只會為了自己而活，不會為任何人改變自己的計劃，或者讓自己承受哪怕一點點風險，所以未婚先孕的梅雯只好找了年長無子嗣的杜平結婚，把孩子生下來。

之後的一切，都按照方東順希望的方向發展了下去，他終於事業成功了，可以擺脫王愛珍了。

然而，想要擺脫原配卻並不容易，因為他出軌在先，離婚費時費力不說，還會有很大的經濟損失，這是他不能允許的。再加上王愛珍和杜平那邊也很不順，因為杜平非常寵愛自己的繼子，所以孩子跟爸爸感情特別好，甚至無法接受他這個親爹。

為了這件事情，他建造了別墅，讓母子倆儘可能多地在他身邊生活，並且為孩子請了心理醫生，想要重建父子關係。

這個時候，方東順差不多已經有了一個想法，他開始計劃，怎麼一勞永逸地除掉人生中的兩塊絆腳石，王愛珍和杜平。

但這種計劃必須很周密，他先是有了個密室脫罪的計劃雛形，又詳細發展成連環殺手作案，將自己和梅雯設定為被害者，找個替罪羊……

可要構築一個這樣的案件並不容易，殺人需要動機，而且這平凡世界，上哪兒去找一個連環殺人狂出來？

正為難呢，他接到了孩子心理醫生的電話，而那個心理醫生，這麼巧就是丁李英，也就是改了名的丁英。

丁英自己估計也沒想到，養了那麼多年鷹，結果被鷹給啄了。

方東順的兒子在丁英這裡做心理輔導，丁英發現他的畫作中有一些黑暗的因素，小孩子情緒也不太対頭，就懷疑可能夫妻矛盾導致孩子受到影響。這個歲數的小朋友如果心理不健康的話，這種負面情緒可能會伴隨他一生，所以他打電話叫來了家長。

而當方東順來到心理診所，第一次看到丁英送到他眼前的，兒子的畫作時，一個陰暗的計劃，開始在他腦中成型了。同時，他還發現了丁英的一個秘密，這使得他大喜過望。

就這樣，自大又卑劣的方東順，開始執行他的計劃。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將眼前這個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心理醫生作為獵物納入計劃的同時，某個黑暗的角落裡，有另一雙更瘋狂的眼睛，也正在打量著他。

他這個喪心病狂的計劃，非但葬送了自己，還將一隻真正的怪物，釋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