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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在告訴鄭衣息,她不想去京郊那兒散心。
鄭衣息聽罷不過攏了攏她鬢邊的碎髮,笑著和她說:“太醫說你的身子再仔細調養一段時日,將來說不準也能再懷上子嗣。”
子嗣之事,是鄭衣息心裡無法觸碰的傷痛。他只能想盡辦法調養好煙兒的身子。
至於他自己,則沒了所謂。
煙兒聽罷疑惑的瞥了鄭衣息一眼,如今她實在是摸不透眼前之人的性子,便也不敢把他的話當真,只點了點頭敷衍了過去。
而鄭衣息卻朝著煙兒更加貼近了幾分,如今他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咫尺,微微一動,便會跌進彼此的懷裡。
不能再懷有子嗣一事一直是煙兒心上的一根刺,於她這般卑微、命如螻蟻的人來說,能有個血脈相連的子嗣,也是貧瘠短暫的一生裡為數不多的慰藉。
“可是我不能再有子嗣了,煙兒,你明白我的意思。”鄭衣息如此說道。
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即便太醫治好了煙兒的身子,她也不能再有子嗣了。
煙兒聞言眸子裡的光亮立時黯淡了下去。
這是她早先就預料到的事,原也沒什麼好失望的,只是心口處卻久久的縈繞著一股苦澀與傷心。
陸植那憨厚可靠的模樣也時不時地出現在她腦海中。
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她就成為了陸植的妻子,從此過著男耕女織、閒適自在的日子。
到底是意難平。
鄭衣息緊盯著煙兒,見她一副鬱郁不開懷的模樣,心裡縱使再不樂意,也只能對她說:“明日我帶你去看看陸植,好不好?”
本是心如死灰的煙兒立時身子一顫,望向鄭衣息的目光裡染著濃濃的不敢置信。
“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邊,我會保他一輩子榮華富貴,衣食無憂。”鄭衣息嘴角雖還在笑,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第63章 死
半月後, 正值鄭衣息休沐,他便信守諾言帶著煙兒去瞧陸植,出門的時候正好在京城正街遇上五皇子府的人馬。
那些小廝和侍衛們都挑著鋪滿喜字的聘禮,正有條不紊地往寧遠侯府行去, 一路上引得行人們側目, 街坊四鄰之間皆是對這樁婚事的議論之聲。
鄭衣息卻面不改色地騎馬, 時不時往身後瞧一眼,確保馬車裡的煙兒無恙。
陸植如今還在溪花村。
只是今日過後,鄭衣息便會賜給他白銀千兩以及離開京城的路引和文書,保他一世富貴的同時, 也要他永永遠遠地離開京城。
但凡是個神智清明的正常人,也知曉他該選擇哪條路。
白銀千兩於鄭衣息來說不過是書房博古架上的一隻青玉瓷瓶罷了,可於貧苦百姓們來說,卻是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錢財。
所以, 鄭衣息能篤定, 陸植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約莫行了半個時辰後, 鄭衣息與煙兒才到了溪花村。此時已近晌午,不少溪花村的村民們都已立在道場上扯起了家常,遙遙見一輛香車寶馬緩緩地向陸植家中駛去, 為首騎馬的那人更是天人之姿,說不盡的矜貴清傲。
村民們都止住了話頭, 目光紛紛朝著鄭衣息望去, 心裡都在揣測著貴人駕臨溪花村的目的。
片刻後, 鄭衣息翻身下馬,動作一氣呵成, 便畫本子上頭寫的朗逸郎君一般奪目動人。
他走到了馬車旁,將裡頭打扮的無比富貴奢靡的煙兒扶了下來, 這時幾個溪花村的村民們便認出了煙兒的身份,當即便大驚道:“這不是陸植家裡的那個啞巴嗎?”
當初那個怯弱的啞巴已全然變了模樣,烏黑的鴉發上簪著滴翠鳳釵,行動間那鴿子蛋一般大小墜下來的累珠搖曳著晃動姿態,身上的衣衫衣襬處還繡著金絲細線,遙遙一瞧,稱得上一句花團錦簇、富貴逼人。
鄭衣息攥緊了煙兒的柔荑,牽著她走進了陸植的家中,只是方才推開屋門覷見裡頭的景象後,他便飛快地用大掌矇住了煙兒的雙眼,並道:“你先別進去。”
被矇住眼睛的煙兒疑惑不已,可鄭衣息攥著她皓腕的力道大的不得了,若是她想掙扎,只怕是會弄傷自己,所以煙兒只能乖乖地揹著門站著。
鄭衣息臉色鐵青地把雙喜喚到了他身前,又點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們,指了指裡頭道:“把裡頭的屍體處理一下。”
他說話時也染著幾分厭煩,眉宇裡蓄著深深的愁悶。
他已是想了許多法子來威逼利誘陸植,總要讓他儘早離開京城才是,只有他富貴地安享一世榮華,煙兒才不會日日夜夜地念著她,才不會心懷愧疚。
可是如今陸植死了,他的計劃落了空。
並且更糟糕的是,往後不論他如何對煙兒好,也無法再比過一個死人了。
被鄭衣息半摟在懷裡的霜兒聽得“屍體”二字後先是大腦一片空白,而後身子便不可自抑地顫抖了起來,手裡握著的帕子已被冷汗浸溼。
她不敢相信,可淚水還是如洶湧的潮浪一般落了下來。
“你先別哭。”鄭衣息蹙著眉道,此刻他心裡又煩悶又惱怒,已是恨不得把殺害陸植的幕後真兇千刀萬剮。
因煙兒整個人好似呆愣得失去了神智一般,鄭衣息瞧了心裡便不得勁,也實在是擔心,便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放回馬車裡後才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問問那些村民們。”
陸植是什麼時候死的,近來有沒有可疑的人來找過陸植。
那些村民們都是膽小怕事之人,一見一身華服的鄭衣息向他們走來,便爭先恐後地往後面躲去。
誰知鄭衣息一和那些村民們打照面,便從袖袋裡抽出了十數張銀票,嘴裡只說:“一條訊息就是一百兩銀子,把你們知曉的事都告訴我,這些銀票就是你們的了。”
俗話說的好,鳥為財死、人為食亡。方才還戰戰兢兢不肯正眼去瞧鄭衣息的村民們見了那一疊厚厚的銀票,便什麼都不怕了。
“貴人是要問我們什麼?我們定是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其中一個會說些官話的村民笑著對鄭衣息說道。
鄭衣息臉色無比冷厲,他本就生的比尋常人高大英武幾分,如今抿著嘴陰沉著臉的模樣更有幾分凌然的氣勢,他問:“最近你們誰見到陸植了,或者有沒有在溪花村裡撞見眼生之人,亦或是深夜的時候聽到什麼異常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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