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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歷史悠久的古城,既有過金粉繁華的盛況,也有過遍地瘡痍的淒涼。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人間的干戈起伏,王朝的盛衰更替,在這片土地上反反覆覆地上演。可以說,在中國大地上,沒有任何一座城市能像金陵這樣,生動地折射出歷史長河的洶湧與浩蕩。

翡翠蘭苕碧海魚,起衰扶弊百年餘。飛騰直欲追班馬,綺麗何常讓庾徐。荷蓋水雲搖畫鷁,梅梢煙月跨寒驢。城南聊句緣何事,竹景泉音夜戶虛。

——顧嗣立《送韓學士應召入都》

東 漢末年[1] ,政治黑暗,時局動盪,社會危機日益深重,終導致豪強興起,群雄割據。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逐漸成為天下諸侯中實力最強的一支。孫權、劉備為應付共同強敵,不得不謀求聯盟,劉備由此派遣軍師諸葛亮出使東吳。諸葛亮抵達吳地後,登高遙望秣陵山阜,由衷讚歎道:“鍾阜龍蟠,石頭虎踞,此帝王之宅。”對秣陵形勝之地讚不絕口。

秣陵便是六朝古都金陵,又號秣陵,即今日之江寧[2] 。“鍾阜”即是鐘山,又名紫金山,有“金陵毓秀”之美譽。“石頭”則是指江寧西隅的清涼山。自諸葛亮一番品論後,人們便習慣用“虎踞龍蟠”來形容金陵之形勢。自東晉渡江以來,宋、齊、梁、陳皆建都於此,其後又有南唐建都,成為帝王一大都會,故其壯麗繁華,為東南之冠。

及至大明立國,開國皇帝朱元璋亦定都金陵,稱為南京,更恢拓區宇,建立宮殿,百府千衙,三衢九陌。裡城門十三,外城門十八,穿城四十里,外城則因山控江,週迴足有一百八十里。城中幾十條大街,幾百條小巷,均是人煙湊集,金粉樓臺,仕宦者誇為仙都,遊談者據為樂土。

明代南京圖

鐘山既是“龍頭”,明太祖朱元璋特意將新皇宮位置選在了鐘山之前,以應“龍頭”帝王之氣。為此,朱元璋不惜調發數十萬役夫,填平了鐘山之南的燕雀湖,繼而大興土木,在燕雀湖湖址上營建起一座宏偉壯麗的新宮城。

然一宮之興衰,往往因人而異[3] 。明成祖朱棣遷都北平後,南京宮殿雖然有皇族及大臣駐守,卻因長久閒置而日漸冷落。

明正統十四年(1449年)夏六月,天降雷雨,謹身殿、華蓋殿等主要宮殿被雷電擊中後起火,因援救人員未能及時抵達,數殿均遭焚燬。

明成化二十一年(1485年)五月,南京颳起罕見颶風,太廟多棵大樹被連根拔起,太廟大祀殿及皇城各門獸吻均被大風摧毀。

明嘉靖元年(1522年)七月,南京狂降暴雨不止,江河氾濫,城中處處積水,成為一片汪洋,整個南京城及皇宮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壞。

至明崇禎十七年(1644年)甲申之變、南明在南京建立弘光小朝廷時,皇宮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子,奉天殿、華蓋殿、謹身殿三大殿[4] 蕩然無存,連修繕都無從談起,福王朱由崧只能選擇在武英殿登基即位。

不出一年,弘光政權覆滅,滿清佔據南京,即降應天府為江寧府,皇城則被改為八旗兵駐防城,俗稱“滿城”。清兵入駐皇城後,胡亂拆建,原建築多遭破壞。至此,曾貴為至尊之地的明故宮面目全非,完全失去了往昔的容光與榮耀,並隨同它的主人朱氏王朝,一道走進了歷史的塵埃。

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在風水寶地上精心營建的皇宮,竟淪為了清軍的駐防軍營,這不過是改朝換代、清興明亡之時所發生的一樁平常事。作為六朝古都,金陵所經歷的滄桑,遠遠超過南京故宮——“倚檻春愁玉樹飄,空江鐵鎖野煙銷。興懷何限蘭亭感,流水青山送六朝”。

這座歷史悠久的古城,既有過金粉繁華的盛況,也有過遍地瘡痍的淒涼。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人間的干戈起伏,王朝的盛衰更替,在這片土地上反反覆覆地上演。可以說,在中國大地上,沒有任何一座城市能像金陵這樣,生動地折射出歷史長河的洶湧與浩蕩。

英雄一去豪華盡,唯有青山似洛中。大江東去,人世滄桑,浪花淘盡了千古風流人物,唯有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如何不令人慨嘆萬千!

明皇城西華門外,有一座漢王府,原是歸德侯陳理宅邸。陳理是朱元璋死敵陳友諒次子,陳友諒敗死後,陳理投降了朱元璋,被封為歸德侯。朱元璋為示恩寵,特意在皇城附近為其修建了規模巨大的園林式宅邸。因陳友諒曾自立為漢王,人們習慣性地將這處豪華宅子稱為漢王府。

雖然過著衣食無憂的優越生活,然處境實與囚徒無異。陳理時常悶悶不樂,因年輕氣盛,憤慨之下,難免會口出怨言。朱元璋得報後,為免除後患,將陳理與歸義侯明昇[5] 一道遣送高麗,又將陳府西部一半闢出,賜給養子沐英。沐英後被追封為黔寧王,故其府又稱黔寧王府。

明成祖朱棣登基後,封次子朱高煦為漢王,並賜原陳理府東部作為宅邸。朱高煦後幾度改封,至宣德元年(1426年)因作亂被擒殺[6] ,其南京漢王舊宅亦被抄沒入官,歸內府織染局[7] 所有。

入清後,黔寧王府被改建為督署,成為兩江總督[8] 駐地。漢王府東部依然沿用為織造局,專事織造宮廷所需絲織品,稱為江寧織造,既是織造局機房工場,亦是織造官署所在。因原址為漢王府,時人習慣稱其為漢府織局。

清初順治年間,江寧織造監督官均由清廷內務府[9] 派駐,一年一換,不設專衙。至康熙二年(1663年),改由內務府派員久任,銜名初稱“駐剳江南織造郎中”,後改為“江寧織造郎中”,為正五品官員。

織造官既成為常駐官員,便要新置衙署,官署地址選在利濟巷大街總督署對面,正堂懸有大匾一塊,名為“黼黻文明”[10] 。正式成立的江寧織造署除依舊統轄漢府織局外,另下轄兩處機房:一處是倭緞堂,位於花牌樓,原址為明開平王常遇春宅邸;另一處神帛堂位於滿城,即明皇城北安門內。

從官署及擴建機房之選址,便可見清廷對江寧織造之重視。時人揣測內中緣由之關鍵,應當不是宮廷對織錦[11] 需求劇增,而是江寧織造所織之雲錦[12] ,最受西藏及蒙古王公貴族青睞。當時中國南方未平,且有三藩坐大一方,清廷須得交好蒙古及藏人,以保西北邊界安寧,而云錦恰能投其所好,無疑是最好的饋贈禮物。

第一任江寧織造郎中為正白旗包衣阿哈[13] 曹璽,因妻子孫氏曾擔任康熙皇帝保母[14] 而受到皇室寵幸。曹璽既是內務府上三旗包衣,被選派為首任江寧織造郎中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自康熙二年(1663年)上任,便再未挪過窩,直到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病卒於任上。

圖清江燈織局地點圖圖中標示 1.清初江寧織局所在地(明“漢王”府)。南面產織書友“尚方華袞”牌坊所在地。2.“竹橋小織造”,前身為明代的“供應機房”,入清以後為“江寧織局”的局外機房。3.為清初江寧織局的“倭緞織造機房”,具體地點在今三十四標細柳巷口。4.為乾隆三十三年後清江寧織造街署所在地。

曹璽死後不久,康熙皇帝親下江南。此為康熙生平第一次也是大清皇帝首次南巡,足令天下震動。彼時江南有流言說,曹璽死得蹊蹺離奇,康熙南巡與曹璽之死大有干係,但真相究竟如何,無人得知。

康熙皇帝至江寧後,即令曹璽長子曹寅協理江寧織造事務,以纘公緒。曹寅自十六歲起便入宮為康熙鑾儀衛,後被提拔為御前二等侍衛[15] 兼正白旗旗鼓佐領,久在京師任職,直到其父曹璽病重,才奔赴江寧視疾。他在御前行走多年,康熙對其極為信任,令他代管江寧織造公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正當人們普遍以為新任江寧織造將是這位皇帝心腹侍衛時,康熙卻當眾撤去了曹寅協理的差事,改由江蘇巡撫餘國柱兼理織造。康熙皇帝回京後,經過慎重考慮,委派正白旗包衣馬桑格出任第二任江寧織造郎中。而曹寅也在處理完父親曹璽喪事後,受命回京述職。

五年後,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康熙皇帝再度南巡至江寧。與前次住在滿城江寧將軍署不同的是,這一次,皇帝竟是指名以江寧織造署為行宮。

再聯想到第一任江寧織造曹璽病歿於任上、康熙親至江寧致祭之事,以及堂堂江蘇巡撫餘國柱身為二品封疆大吏、一省長官,竟要親自代理五品織造郎中一職,時人這才會意江寧織造並不僅僅是織造那般簡單,它在皇帝心目中自有獨特地位。而江寧織造官署與兩江總督署隔街相對,也絕不是偶然。

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清廷黨爭[16] 延及地方,兩江總督傅拉塔與江蘇巡撫鄭端因各自立場及利益不同而撕破臉皮[17] ,爭上奏章彈劾對方[18] 。不久,鄭端莫名死於任上。清廷迅即對江南官員進行了大換血,派宋犖接任江蘇巡撫一職。又撤掉按察使高承爵,以王燕接替。江寧將軍博霽改調西安,西安將軍繆齊納接任江寧將軍一職。就連與地方軍政並不相干的江寧織造,也立時更換了長官。而接替馬桑格的,竟是首任江寧織造郎中曹璽之長子曹寅。

曹寅曾在父親曹璽病歿後協理江寧織造事務,卻又遭康熙皇帝當眾撤職。當時金陵有傳聞稱,因為曹寅是庶出身份,並非曹璽嫡妻孫氏親生之子,孫氏希望自己的兒子曹宣以嫡子身份接任江寧織造一職,遂以皇帝保母的身份出面加以干涉。最終結果是,康熙皇帝沒有讓曹寅接任其父之職,但也沒有任用年方二十歲出頭的曹宣。

沒想到數年過去,曹寅竟能再度回到江南!

先是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康熙皇帝第二次南巡後,即調曹寅為蘇州織造。到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兩江總督與江蘇巡撫相爭,地方官員大換血,曹寅又調任江寧織造,蘇州織造一缺則由其內兄李煦接替,實出人意料。且因曹寅早年已是御前二等侍衛,官階正四品,比其父曹璽正五品官階高了一級,由此成為江寧織造署的第一位織造“大人”[19] 。

此時的曹寅已今非昔比。他在京師時,著意與諸多名流來往結交,為此而不惜財力、物力。自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起,曹寅便以紀念亡父為名,以當年曹璽在江寧織造署手植楝樹為題,向天下名士徵求圖詠。這項工作持續了若干年,在曹寅執著而不懈的努力下,南北眾多名士感懷曹氏孝心,均欣然為之“歌韻圖繪”,在士大夫中傳為盛事[20] 。

繪圖者有:黃瓚、張淑、禹之鼎、沈宗敬、陸謬、戴本孝、嚴繩孫、惲壽平、程義,均是當世名家。

為之題寫詩文者有:大學士明珠之子納蘭性德、顧貞觀、吳偉業之子吳憬、方仲舒、顧彩、毛奇齡、杜溶、餘懷、徐乾學、尤侗、王鴻緒、宋犖、王士禎[21] 、韓菼等。

這些人中,既有明朝遺民,亦有清廷新貴,卻無一不是顯赫一方的名士。《楝亭詩畫冊》由此而聞名遐邇,曹寅亦是聲名遠播。

既然曹寅今日之光芒已非其庶子身份所能掩蓋,其人大可走文學侍臣之老路,以康熙對文學人才之重視,他日後成為朝中重臣,抑或封疆大吏亦不在話下。卻不想他竟然回到江寧,屈尊就任專掌皇室緞匹的五品織造郎中,內中情由,堪可玩味。

上任後,曹寅先擴建了江寧織造署西花園,增修了西堂、西池、射堂等園林式建築。又不惜重金招募名廚,令西園菜式、點心在短短時間內便聲名鵲起,成為江寧一絕。

佳餚必配以美酒。西園佳釀均為黃酒,名聲最著者有二:一是來自蘇州的三白酒——三白[22] 者,蓋以白糯米、白酒麴、白井水為原料也——均為十年以上陳釀,酒味鮮美,上口沾唇;二是超過五年的紹興老酒,芳香醇烈,清冽甘甜。

美食不如美器。西園所有器具,均來自瓷都景德鎮,由行家裡手燒製,內中不乏大家之作,譬如花廳堂首所置焚香紋鼎,便是出自明末清初巨匠周時臣[23] 之手。

除了菜式、糕點、酒水出色外,西園還有一項,亦能在金陵獨佔鰲頭,即戲曲。彼時崑曲盛行天下,曹寅到任江寧織造後,便設法延請當世曲師名伶,組建成曹氏家班[24] ,排演最流行的戲劇。

擁有飲食及戲曲兩大法寶後,曹寅開始遍邀金陵大族或是客居本地的名流到西園做客。每每有文人雅士來訪,亦是開筵宴客,排日延賓,酒賦琴歌,極盡熱情款待之能事。不出兩年,織造署西園便成了江寧一景,極一時裙屐之盛,幾有應接不暇之勢。因做客者多為文學大家及士林學者,西園儼然已有江南文化中心之勢。

此時此刻,織造署西園中正在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這場旨在為內閣學士[25] 韓菼餞行的酒宴,薈萃了不少顯宦名流,一如往昔。

文官有江蘇巡撫宋犖、江蘇布政使張志棟、按察使王燕、江南學政[26] 張鵬翮、江寧知府陶賁、上元縣令劉思敬、江寧縣令陳同等;武將則有江寧將軍[27] 繆齊納、副都統鄂羅舜、江南提督金世榮等。

甚至連遠在鎮江的京口將軍董元卿也派了軍標綠營[28] 總兵黃芳泰星夜趕至,代自己為韓菼送行。新上任的漕運總督王樑則派了漕標綠營千總朱安時引船隊到金陵,專程護送韓菼及其所攜《大清一統志》[29] 成書上路。江南軍政要員缺席者,唯兩江總督傅拉塔而已。

在座的非官方人士也不少,如名士顧彩、杜齊、尤侗、餘懷、顧嗣立,大鹽商程文階、吳炳等,均是專程從外地趕來捧場。尤侗、餘懷是江南老名士,均已年近八旬。顧嗣立則是蘇州青年才俊,亦是內閣學士韓菼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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