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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裡等待我,我將去幽谷和你相會。

——契切斯特主教亨利·金為他的夫人所寫的葬文

在我眼中,這是一個一直都充滿想象,一直用自己的生命擁抱著生活的人。我非常欣賞這個像謎一樣,卻很不幸的男人!我不能不再次記起你,所有你的音容或者笑貌一直印刻在我的心裡,可是,我為你抱不公,我覺得你實在不應該像現在一樣靜靜地躺在冷清幽靜的小小山谷中。威尼斯,那才是你的家鄉,你應該待在那裡,那個總是帶著朦朧卻無比美好的水鄉。威尼斯這個海角的樂園,才是你盡情遐想的合適之地。你是不是還記得那座被智慧和靈美包裹的宅邸,只要你站在那個巨大的窗戶邊向下俯瞰,似乎所有穿越威尼斯的河水都變得充滿靈氣……是的,你真正的生活在這裡。我當然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思想有很多種,有人或許是犀利的洞見,有人或許是沉著的推理,可是,為什麼世人就不能容下你和你的思考呢?他們為什麼要不依不饒地責備你、質疑你?他們為什麼總是說你不務正業、沉溺在幻想而沒有意義的世界裡消極頹廢呢?我肯定這些批評你的人根本就不懂得你,他們從未見過你的思想世界是多麼充滿生機和魅力,他們只會人云亦云,隨聲附和!

我還非常清楚地記得,那時我在威尼斯著名的嘆息橋下的運河上。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你,在我少得可憐的印象中,這應該是第三次或者第四次看到你的身影。我說過,我腦子中的印象少得可憐,我根本記不清當時的細節,我只是非常清楚地記得——而且我相信我會永遠記得,在那個普通的午夜,在嘆息橋兩端,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絕美的少婦,另外一個就是直接跳進運河、不顧一切搜救的情聖,當然在這周圍還有很多無關緊要的人。

我記得在那個普通的夜晚,夜色並不是像平常一樣的黑色。在廣場上不知已經堅守了多久的大鐘剛剛告訴寧靜的夜空那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鐘樓廣場上顯得非常寂靜,整個威尼斯都在漸漸入睡,老公爵的府邸中的燈也逐漸地熄滅了。我當時正從市集廣場離開,準備穿越大運河回到自己家中。就在我乘坐著貢多拉行到聖馬可運河河口的時候,卻突然有一陣女子的尖叫聲從寧靜的夜空中傳來,這是一個令人覺得恐怖的聲音,它非常猛烈且非常瘋狂,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個聲音有好一陣子,那種女人特有的淒厲將整個威尼斯的夜晚氛圍打破。我實在被這個聲音嚇壞了,幾乎整個人都從貢多拉中跳起來,當然為我划船的船伕也一樣,長船槳都從他手裡滑落下來。這是一個異常黑暗的晚夜,船伕實在無法再找到已經丟失的船槳,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隨著水流在運河中漂行。當我們的貢多拉進入了一條小運河之後,它就自行地向嘆息橋方向漂過去。此時,公爵府的燈又重新點亮了,從窗戶中發出了明亮的燈光,緊接著,便是眾多手持火把的人從府邸大門沿著臺階走了下來,在這一刻,威尼斯異常黑暗的夜忽然變得明亮起來。

發生了什麼?一個來自公爵大宅中的孩子非常不幸地從母親的手臂中掉了下來,更為不幸的是這個母親當時就站在緊靠運河的窗戶邊上,於是,孩子落入了運河中。這是一段非常高的距離,而運河很深,落入水中的孩子幾乎沒有來得及反應便已經被河水吞沒。在這條運河的附近,唯一還能看到的東西只有我所在的這艘貢多拉,此時,從公爵府邸跑出來的那些人中有好幾個沒有什麼猶豫便跳到了運河裡,他們非常急切地在水面附近尋找剛剛落入水中的那個尊貴的小寶貝。遺憾的是,沒有什麼所獲,孩子或許已經沉到運河水底了。還有一個人目睹了這一切,雖然起初並沒有人注意這個身影,但是這個身影就站在公爵府邸門口處並不遠的一塊寬石板上,運河離那裡最多隻有幾步的距離。這個身影是一個很難被人忘記的身影,因為這個人便是瑪秋莎·艾芙羅黛蒂,一個可以稱得上是世間最美豔動人的女人,一個被所有威尼斯人崇拜傾倒的人。當然,她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狡猾的老公爵曼託尼的年輕夫人,而這個人也就是落入水中孩子的母親。公爵夫人只有這一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現在卻生死未卜。

公爵夫人一個人痴痴地站在那塊寬闊的黑色石板上,她顯然還沒來得及穿鞋,這顯然是平日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你看,就算現在已經是深夜,公爵夫人除了光著腳之外仍然保持著自己極為講究的髮式:一條長長的髮辮一圈一圈盤繞在她的頭上,其間有許多小的鑽石鑲綴其中。她同樣來不及像往常一樣仔細著裝,只有一件雪白而單薄的長衫,就如一個天使一樣。此時正是威尼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空氣似乎都是凝固的,所以儘管公爵夫人的長衫非常單薄卻沒有風吹動,美麗而焦急悲傷的她站在那裡就如同一尊神聖的雕像一樣,殘酷的現實已經完全控制了她的神經,她現在一動也不動。恐怕沒有人想到的是,此時的她並不是緊盯著運河中,她的目光伸向了另外一個地方!從我的觀察來看,我想,她所注視的地方應該是威尼斯所有建築中最雄偉的古共和時期監獄,這棟建築就在公爵府邸的對面,在它們中間便是吞噬了孩子的運河,連線運河兩岸的正是我所在的嘆息橋。我實在不明白在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刻,她沒有關注運河反而在盯著那棟古監獄的原因。於是,我也朝著公爵夫人注視的方向看去,正對著公爵夫人房間的是一個凹龕牢房,可是,那裡現在什麼也看不見啊!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實在沒有什麼可看的。難道在那邊還有什麼非常特別的事物嗎?公爵夫人不會只是注視一個漆黑的陰影,或者古建築的建築樣式,或者已經將整面牆都覆蓋的藤蔓或什麼飛簷吧?這個場景,我想公爵夫人早已欣賞過不知多少次了,完全不會在這個時候去看這些東西啊!哦,我錯了,公爵夫人當然不是在看什麼建築,她一定是在注視著凹龕囚房,可是現在是她的孩子凶多吉少的時候,看一間牢房有什麼別的含義呢?難道只有這樣她才能夠更鎮定一些?難道這是為了緩解自己內心刀絞一樣的悲傷?

在公爵夫人身邊不遠是另外一個人,他此時身著非常正式的服裝,僅僅就在公爵夫人的幾步之外,此時這個位置正是嘆息橋橋拱的下方。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非常貪酒又十分好色的老公爵曼託尼。曼託尼似乎沒有緊張眼前還沒有結束的悲劇,他十分鎮定地站在那裡,手裡甚至還抱著一把吉他,偶爾撥弄上幾下,非常漫不經心地指揮著正在忙前忙後的救援人員。如果不瞭解其中的情況,無論你怎麼想,也絕不會想到被救援的正是他的孩子。此時的我,還沒有從之前公爵夫人那突然的十分淒厲的尖叫聲中緩過神來,直到此刻,我雖然看到了所有人的救援與匆忙,可是我自己的整個身體還是非常僵硬的。我就站在我租借的貢多拉上,我私下在想,或許此時此刻的我在不少人眼中,應該像鬼一樣可怕:一個面無血色、全身僵硬而靜靜地站在貢多拉上完全靜止的人。

可是,人們在水中對孩子的搜救進行得相當不順利,雖然不少身體強壯的大漢都把自己的體力耗盡,但仍然沒有找到落水的孩子,在盡力之後他們只好十分喪氣地回到岸上,顯然這些人對於沒有找到小主人非常傷心。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眼看著孩子就算救上來恐怕也難以活命,公爵夫人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悲從中來,似乎非常地絕望。讓人驚奇的是,這個時候,那間古監獄的凹龕囚房中一下閃出來一個黑影。此人已經被黑色斗篷罩住了全身,他的步伐輕盈,只用很短的時間便從一片漆黑的監獄背影中走出來,來到了有光亮的地方,他走上嘆息橋,只停留了片刻時間,在這個時間中,他探下自己的身子向運河中看了一眼,於是便縱身跳入了運河中。沒有多少時間,這個全身斗篷的男人竟然像神話一樣將落水的孩子找到了。孩子已經奄奄一息,斗篷男人將這個孩子抱在懷中來到公爵夫人身邊,將孩子交給了公爵夫人。那一身飄逸的斗篷在河水的浸泡下讓這位男子顯得格外狼狽,他渾身都已經溼透,這個時候,或許是因為斗篷無法承受水的重量而自然地鬆開,滑落到了地上。直到這個時候,人們才看清楚斗篷男人到底是誰,原來還是一位風度翩翩的俊男,而且此人不僅是在威尼斯,就算在整個歐洲,也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將孩子交給公爵夫人之後,斗篷男人什麼話都沒說,可就在公爵夫人尚沒有時間將自己的孩子好好呵護一下的時候,尊貴的小主人便忽然被人從手中抱走,然後這個人緊接著便進了公爵府。公爵夫人此時非常激動,可是似乎不是因為自己的孩子被抱進了府宅,只見她美麗的雙唇正在顫動,而漂亮的大眼睛中一汪晶瑩的淚水正在眼眶中打轉,原本只是一尊雕像的公爵夫人此時卻似乎重新煥發了生命。再看她的面容和雙腳,以前的蒼白不見了,血色又重新回到了公爵夫人身上;她那原本一直讓人感覺冷峻的心,現在明顯又重新跳動起來;公爵夫人嬌弱而柔美的身軀此時輕輕地震了一下,然而卻像一株被清風吹動的百合花一樣,顯得那樣搖曳生姿,令人動容。

我非常肯定自己看得很清楚,在公爵夫人的臉上竟然還閃現出一抹潮紅,這個時候我是完全想不通其中的原因的。我想這應該不是因為公爵夫人發現自己衣冠不整而覺得難為情的原因。為什麼公爵夫人此時會有這樣的表情呢?是不是因為她剛剛看到了斗篷男人那攝人心魄的雙眼,或者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感到緊張害羞,還是因為這一切太驚險了她難以抑制自己的激動造成的?另外,剛剛另一個人急切地從公爵夫人手中抱走孩子回到公爵府的時候,公爵夫人怎麼會將自己正在顫抖的雙手輕壓在了斗篷男人的手上?為什麼在這之後又故作神秘地跟這個男人告別,並且又恢復正常地說著一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話?當然,我沒有聽清楚他們之間的對話是什麼,可是我似乎聽到了公爵夫人說:“你已經完全將我征服,我希望我們能夠在日出後的一小時再次見面,不管什麼東西,都無法阻擋我們!”

一場因為孩子落水而引起的混亂在孩子被成功救上來之後平息了。像往常一樣,公爵府邸中的燈光又逐漸全部熄滅。可是,這個斗篷男人卻仍然意猶未盡地站在自己剛剛上岸的地方,一直不停地在顫抖。其實這個人是我不久前剛剛認識的一位朋友,而且我們也沒有見過幾次,在我印象中這次大約不是第三次見就是第四次見。朋友的目光此時注視著運河,他似乎在尋找能夠搭載他的船。當我瞭解了朋友的意圖之後,便邀請他來我的船上——雖然我們已經找不到船槳也在困境之中。後來,我們在公爵府中借了一支船槳,接下來便向著這位朋友在威尼斯的住所劃去。他的情緒顯然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激動,因此也有興趣和我繼續聊我們之前見面時並沒有聊完的話題。

對了,我還沒有向大家介紹我的朋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而且,我在此想向讀者宣告,在整個故事中,所謂的“神秘男子”就是我的這位朋友,因為他確實是一個在我們普通人眼中有些深不可測的人。他雖然沒有出類拔萃的身高,可是也僅比一般男人矮一點而已,因此,如果遇到他情緒十分亢奮的時候,他整個人反而會看上去十分高挑。不過他並不胖,看上去還顯得有些瘦,其實這只是看上去而已,他的身高和體重搭配得非常好,因此他是一個遠比看上去更加健壯的人,不然他或許也不能用那麼快的速度從古監獄衝到運河邊,躍入運河中救人。我的朋友做事非常果敢,特別是一些緊急情況出現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在那兒浪費時間猶豫,因此很多看上去麻煩的事遇到他基本上就有解決的辦法。他有著十分完美的嘴型和下巴的線條。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眼神中帶著一些狂野,但非常清亮。至於他的頭髮,則是一頭有些卷的黑髮。他的額頭非常寬闊飽滿。總之我常常從他的容貌中想到古羅馬皇帝康莫多斯,我想或許只有這個有名的暴君能比我的朋友模樣更加端正吧?我是說,他的長相真的非常端正,而他給人的整體感也十分地勻稱,我想這樣的人也不是總能見到的吧?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他的那張臉往往能給人深刻的印象,不容易被人忘記。雖然在這張臉上你看不到太多奇怪的表情和神態,當然他也不是總抱著一種冷漠的神態,但是卻總讓你無法忘記這張臉。

在神秘男子,也就是我的朋友,將孩子從運河中救起之後,我們便一道回到了他的住所,在分別的時候,他多次囑咐我,要我在清晨,也就是從現在算起幾個小時之後,一定要去一趟他的家。我答應了他。於是在天剛亮時,我便收拾了一下來到了他的住所。這是一幢壯闊的豪宅,可是顯得非常陰鬱,其位置就在里奧託橋附近,旁邊就是大運河。進入這棟建築首先需要爬一座迴旋梯,這是一座由馬賽克瓷磚鑲綴而成的樓梯,在樓梯的盡頭就是一間大房間。因為是第一次到朋友家中,儘管我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我還是被開門看到的第一眼給震驚了,這簡直就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完全不同於外表,房間內部幾乎全是用金子鋪成的,到處都閃著金光。如果有陽光,我想,我一定會被晃得無法睜開眼。

我之前就知道自己的這位朋友是非常富有的,但是,我從來沒有想到他是如此富有。在威尼斯,有很多關於他的傳聞,其中不少人都在傳其家產物業富可敵國,當時,我覺得這完全就是在胡編亂造。如今,當我親自見識到這種豪奢之後,我才相信威尼斯的傳言並非一點根據都沒有。而很多威尼斯人都在說他是某個皇族貴胄的後裔,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此時的天色已經大亮,可是屋子中的燈仍然沒有熄。神秘男子看上去很憔悴,我猜這肯定和他昨天晚上不惜身體去救人的事有關,而且從嘆息橋回來到現在也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或許他這一夜就沒有時間睡覺。我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房間是什麼設計風格,隨便看了幾個地方我就充滿了驚歎,因為你實在無法將這棟建築簡單地歸為哪一類或哪種風格。房間中的所有擺設好像都是有些淵源的,應該都是非常有鑑賞價值的稀罕之物,其中有希臘畫作,還有羅馬全盛時期出現的雕像,就連古埃及的巨大雕刻這裡也有。除了這些奇怪的擺設之外,房間中還瀰漫著一曲叫不上名字來的悲愴音樂,這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共鳴,彷彿引你進入一種厚重的歷史。在四周還有非常華貴的掛毯,裝點著周圍,讓這座宮殿看上去更加富麗。另外還有幾隻造型非常怪異的香爐,一直不斷地躥出綠光和紫光的火舌,兩種根本不和諧的香味,瀰漫在整間房子中,十分刺鼻。房子的玻璃中有一塊是猩紅色的,陽光從中投射進來讓整間房子中的金黃色裝飾更加顯得光彩奪目,而窗簾卻像銀瀑一樣,如果放下來的確讓人覺得震撼。這是我所見過的最奢華的私人住宅。

“哈!哈!哈!”神秘男子非常歡迎我的到來,在一邊朝我開心地笑,然後示意我到這邊的椅子上坐,他自己則在一張沙發椅上斜躺著——看來這是主人的專屬座位。我想,他肯定看得出我對這處豪宅的震驚之情,也清楚我並不習慣他那種大笑式的迎客方式,因此,他向我進行介紹:“我發現你似乎對我這裡的這些雕像、畫作,還有室內的設計和裝潢風格,有些不太適應啊!是不是覺得這裡實在太過奢侈了?當然,我對我剛才比較失禮的笑向你道歉,我實在不該笑得那麼誇張,因為我發現你剛到這房子中,就只顧著四處檢視了,好像整個人都有些傻了眼,我實在沒有忍住,這你得原諒我啊!我真是被你這毫無保留的震驚給差點兒笑死了。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我要真是笑死的,倒算有福氣的人了。你知不知道,大笑而死才是人無數死法中最壯烈的一種,像英國的托馬斯·摩爾爵士,他是一個多麼傑出的人物啊!最後便是含笑而終的,我覺得這個你肯定是清楚的;拉維斯·泰克特在他的《荒誕集》中也提到了很多非常壯烈的大笑而死的角色;或許你也知道,在古斯巴達的西邊曾經有座城堡,當然,如今只剩下一點殘缺不全的土堆、城牆了,就算曆史已經不復存在了,可是在一塊殘留下來的雕像底座,到今天仍然能夠辨認其中所雕刻的‘笑神’的字樣,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啊!我們都知道斯巴達境內曾經有無數被這個民族供奉的各種神祇,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最終都化為煙雲,只有‘笑神’的聖壇臺座卻保留至今,這也激勵我們平時得多‘笑’,因為只有笑才是永恆的,你說對不對?嗯,我就不再跟你說這些沒什麼用的話題了。其實,不僅是你,就是我也常常因為這個自己親手打造的宮殿的奢華而陶醉。我基本上敢向任何人挑戰,我覺得我的這間房一定是目前歐洲最豪華、壯麗、氣派和品位不凡的私人住所。你現在看到的這些設計與擺設,絕對與那些用金錢堆砌起來的豪宅不同,它們,在我眼中最多隻是算高階,卻是一種毫無內涵的高階!而我這個不僅華貴,而且有歷史的厚重感。我相信就算是其他貴族來到了我的房間中,他們必然也會為這種豪華的沉重感而傾倒,或許還能掀起一股仿效的風潮也說不定。當然,我個人是不希望看到這種事情發生的,因為我的這個設計可到處都是我自己的原創,如果模仿的人太多,那簡直就是在褻瀆我自己的智慧和靈感。所以,當我完成對這個房間的裝潢、設計之後,便一直很低調,因為這樣才能保證我的隱私,你也知道威尼斯人是什麼樣的稟性。所以除了我自己和奴僕之外,你是第一個,當然也很可能是唯一一個被邀請到我的府邸的客人啊!”

聽到他這樣說,我感到自己非常榮幸,因此向我的朋友深鞠一躬。你或許會問為什麼不把自己的敬意說出來?那我只能告訴你,其實從我進門到現在,我還沒有從震驚的情緒中走出來,包括我的朋友那種古怪神態下的說話語氣在內,整個房子的富麗堂皇,怪異的香氣,讓人無法捉摸的音樂……所有的一切,都讓我覺得神秘,我在這種神秘中不敢開口。

神秘男子此時從自己的沙發椅上站了起來,並將自己的手搭在我肩上,意思是不要再驚訝了。他現在正要帶著我去其他房間參觀一下,並向我介紹說:“我平時收藏了很多畫作,不管是古希臘時期還是近代的文藝復興時期,包括當代在內,我都有收藏。我想你也發現了,我所收藏的這些畫並非與普通收藏者的風格一樣,但是這些畫卻和我整個房間的裝潢風格非常和諧,對吧?另外,收藏界有一個不好的風氣,那便是他們眼睛只盯著一些名人,但是我早就很關注一些並不怎麼有名卻有非常好的作品的畫家的畫作,甚至其中還包括了許多根本就不算作品的草稿。有些畫家雖然在當時的時代是很有名的,可是在這些畫家死後,他們的作品便不再被那些號稱具有敏銳洞察力的學院派學者所寵幸,因此便又湮沒無聞起來,我覺得這些人是應該被後人知道的,但事實並非如此,這也是讓我很頭疼的一個問題,為此我花了大量的時間去研究這些曾經有名現在卻無人知曉的畫家的經歷。哦,你認為這幅《聖母慟子圖》怎麼樣?”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雷尼的真跡?”我仔細檢視著神秘朋友指給我的一幅畫作,“天啊,這真是出自雷尼的手筆!我的天,你怎麼能找到這樣一幅畫?我想以這幅畫現在的價值,它完全可以和雕塑界的維納斯相媲美啊!”

“你是說維納斯?”神秘男子聽到我這麼說,略一思考,說道,“據我所知,現在收藏維納斯女神雕像的是著名的麥迪奇家族,但是,我想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那尊雕像並不是現在呈現在世人面前的樣子,她的左手區域性和全部的右手都是被人修復過的!以我的眼光看,維納斯雕像中那隻遮著胸部的右手,把一種挑逗情慾之美展現得淋漓盡致,任何修復都是多餘的。真是可惜,如此自然天成的美卻已經被人修復過,我覺得這純屬多此一舉,反而破壞了原來的自然。所以,如果非要說維納斯,我反而更想得到卡諾瓦的仿古雕塑阿波羅神像!你或許應該仔細看看那尊雕像,那種阿波羅自傲的神態簡直讓人陶醉不已,這可比被破壞了自然天成的維納斯要珍貴更多。當然,我還是最喜歡古羅馬美男子哈德良皇帝的年輕愛人——安提諾烏斯的雕像。你是不是覺得我太貪心了?我想很多人都會這麼看我,但我是有理由的。你是否知道安提諾烏斯的雕像原來是直接在一塊大理石裡頭雕刻的,僅僅這一點就能說明當時創作這個作品時是一種非常樸實的創作理念,而並非刻意地對自然的東西進行精雕細琢。其實關於這種創作理念,在米開朗琪羅的詩文中也進行過闡述,他說:‘好的雕刻大師,不會總把自己的東西刻在一塊原本完美的大理石上。’”

我想讀者現在應該多少了解一些我的這位朋友、被我稱為神秘男子的人是一個有著怎樣氣質的人了吧?其實我一直覺得他才是一個真正充滿性情的人,才算一位真正的紳士。可是,這一點只有你與他親密接觸之後才能發現,因為他平時的表現實在和我們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當我被邀請到他的豪宅中,我才覺得自己原來是多麼不瞭解他,雖然我以前便知道這是一個懂得生活、熱愛生活,並且富有學識的人,但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確定他確實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一個“神秘的人”。他總是用另外的角度思考問題,而且總是將問題的各個方面考慮到,就算是非常瑣碎或者在普通人眼中微不足道的東西,他也會非常鄭重地看待,這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多麼敏銳的人。我還發現他總能從思考中找到興奮和快樂,這也是我之前所不能理解的。

當然,透過與他的接觸,我發現他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人,因此在我們難得共處的那個早晨中,我變成了一個傾聽者和觀察者,靜靜地在一邊欣賞著他那不很重要卻充滿情趣的說不完的話題,我只是隨時在一邊插幾句配合他融化在他自己豐富的精神世界中。讓我有些好奇的是,他有時在說話的時候會神態緊張,甚至有些焦慮和激動,就如同有一點略微的神經質一樣。我不明白一個對藝術有著如此深刻的見解且甘心隱居生活的神秘之人為什麼會這樣。我想這或許是因為他的大腦太過活躍的緣故。他實在太喜歡思考了,而且總是能夠從思考中延伸出很多東西。與其說他是在思考中尋找快樂,不如說他是在思考中進行探險。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出現剛剛我說的情況。

一次他正向我介紹一個話題,可是剛說了幾句,他便停頓下來,自己陷入了思考,這已經是常見到的情況了,所以我不以為意,便隨手拿起就近的一本書,等待著他思考的結果。這本書是詩人斯特里喬非常著名的《奧菲歐》,當然也是在義大利具有開創性意義的一部悲劇劇本。其中一個段落已經被鉛筆畫的線特別標出了,而這毫無疑問正是整部書中最著名、最令人動情的一段文字。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就在這一頁上,我發現了竟然還有淚痕,在文字旁邊是一段用英文寫的批語,我仔細觀察了一下筆跡,發現寫批語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朋友——神秘男子。批語的內容是這樣的:

你是我的最愛,我的全部,

雖然我因為這愛而衣帶漸寬;

你是我的最愛,

是無際汪洋中可以停歇的綠島,

是絕望荒漠中重燃希望的一泓清泉,

是罪惡世界中休息心靈的一座聖殿。

只有你,讓我收穫了精靈般的果實,

而所有幸福讓我如入夢幻。

我知道,夢境總會醒來,

我知道,白晝難逃夜晚,

太陽能夠被烏雲遮掩。

可是,我總能聽到內心的聲音在召喚,

是它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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