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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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李雪瑩小姐她真是這麼說的？這麼說來，小樂跟我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手裡拿著幾張檔案，楚天用近乎審視的目光，看著辦公桌前的崔林。

相比四個月前，此刻他面前的這位青年氣質更加的穩健成熟，只是雙目之中，不時透出一種不符合其年齡的死寂。

“嗯！我可以肯定，雪瑩小姐確實是這麼對我說，她說那件事情，並非是出自她的本意，不過她也不想就此事多解釋什麼。傷害既然已經達成，那麼再解釋什麼也沒有用了。她所能做的，就只是對閣下的弟弟表示歉意，然後儘自己最大的誠意和努力，來償還和彌補雪瑩公司的過錯。”

說到此處，崔林又神色淡然的喝了一口茶。“她說只要提督大人您肯願意率領艦隊去格萊特星域，那麼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來供應和支援第四十一艦隊的所有需要。這份檔案上所列出的物資，在第四十一艦隊到達格萊特星域之後，就會立刻交付給我們。她相信，透過以後的合作，我們雙方可以再次建立起互信——”

“那麼崔林你自己又是什麼打算？”

瀏覽著崔林轉交的檔案，當上面的那些數目堪稱龐大的資料一一列入眼中。楚天有些訝然的挑了挑眉，他再一次瞭解到了李雪瑩的神秘，還有她身後勢力的深不可測。

讓人難以想象，這份可以供應三個整備艦隊一年所用的物資，李雪瑩是怎麼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內，將之調集至百越星域的，那可是一般的大公司和財閥，都很難辦得到的事。

不過——

如果只是這些的話，還遠不足以讓他原諒雪瑩公司的所為！

“我嗎？在沒有殺了那個人前，我是絕對不會返回雪瑩公司。當然，以後也不會。無論您是怎麼決定，我都是如此，我現在要效力的物件只有您。總而言之，雪瑩公司那裡已經跟我沒什麼牽扯了。事實上就在剛才，我的表姐已經跟我斷絕了所有關係——”

只看楚天的動作和神情，崔林就已知道對面白髮青年的具體打算了。他微微一笑，語氣平淡仿似不是在說自己的事一般。

“斷絕關係？這樣真的妥當麼？崔林，在我這裡，可未必會再遇到那個傢伙。”

抬起眼皮，楚天的眉心微微一皺，眼神又有些輕鬆的再次看向對面的黑髮青年。

如果說四個月前的那個崔林，在他眼裡，對於第四十一艦隊來說，還是可有可無的話。那麼現在他辦公桌前坐著的這個人，卻已經足夠讓楚天感到緊張。

自YT01跳躍門會戰，卡莉爾戰死之後。他眼前的這位男子，就如一把磨礪開鋒了的寶劍般，開始逐漸展示著自己的銳利和鋒芒，和那削金斷鐵般的品質。

兩個月內突破了先天三段，進入到已可算是絕頂古武術高手之林的先天四段初階。然後又在三個月內，超過了騎士長的等級。

崔林進步的速度，甚至超越了提升空間比他更大的晚思和晚秋兄弟兩倍還多。而就連楚天自己，在對方全力以赴的情況下，也無法在一個小時二十分鐘的預見能力用完之前，將之擊敗。

以楚天的判斷，崔林現在的整體實力，較之當日獅鷲家族的首席騎士暴風之王喬特弗裡德·馮·雷寧恩，或者還有很大差距。但現在的兩者間，卻絕對是同一級數的機師！

若是當日的那一戰再來一日，被擊毀的機甲，絕對是喬特弗裡德的鷲王，而非是卡莉爾的星光。

而更讓人驚喜的是，這把劍是藏在鞘裡的。也不知道是否因為成熟了的緣故，崔林以前僅剩的那點張揚，也全收斂了起來。也越來越會隱藏自己的實力，那怕是在與晚思和晚秋兄弟進行模擬對戰時，都只拿出自己一半的戰鬥力。

——若不是那日眼前這個青年找上他，想要驗證自己的進步到底如何，就連楚天也要被這傢伙瞞在鼓裡。

這麼一把劍，平時不顯山露水，然而一當出劍之時，必然會驚寒四方。

而他在第四十一艦隊中的地位，自然也顯得更加重要起來。

楚天會感到輕鬆，也正因於此。他現在也確實需要這麼一位高階的王牌機師，為自己摧鋒斬銳。事實上，兩個月前的突圍戰，就仰賴他甚多。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著對方所擔任的機甲總監職位的緣故。沒有人放心自己麾下最重要的一個職位，被別人的部下所掌控。

“沒什麼妥不當妥的，想離開公司和家族的念頭，其實我早就有了。至於喬特弗裡德，我想只要提督閣下的勢力變得更加強大起來。那麼遲早有一天，都會跟託瑞爾的獅鷲家族，再次對上。”

淡然一笑，以掩飾目中那一閃而逝的傷感，崔林目帶深意地望著對面：“倒是大人您，現在最好是快點做一個選擇。您真的打算帶著這些累贅？如果這樣做的話，除了當海盜，又或跟雪瑩小姐合作之外。只怕是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其實依我看，現在這支艦隊完全可以放棄，以您的實力，在哪裡不可以練出一支精兵？”

“這個你就別管了，我自有分寸！”

楚天搖了搖頭，一臉的沉凝。他何嘗不知道，當海盜的話，會使自己的發展受到極大的阻力。

可是當初到達阿特隆至阿瑟西比星域的航道時，就連他自己也感覺很意外的，竟是絕大部分人都選擇了留下繼續跟隨他。

事後調查，才知道艦隊內早有留言。說什麼聯邦的軍方和政府，為了保住卡瑟爾星域那一戰的秘密。不被公眾知情。非但不會下發承諾的薪金和撫卹，反而要把他們隔離監禁。

說得有鼻子有眼，也不知道到底是出自誰的手筆。而且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些話還真有幾分道理。此外大部分的軍官，也是對自己的部下威脅利誘。使得整個艦隊上下，都對離開產生恐慌。

這讓楚天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怪誰才好。

這件事應非是沈煜和方樂，又或是幾個分艦隊司令官的手筆，而是下面那些基層軍官自作主張。前面幾人也知道，以一支精幹點的艦隊輕身上路的，選擇應該大得多，他們想來是不會自損利益的。

不過事到如今，想查出謠言的出處是萬萬不可能了，楚天所能做的，也只是順水推舟。他總感覺自己，要對麾下的這些人負起責任。

既然是自己把他們搶掠到船上來，那麼他就有承擔起這些人的未來出處，還有那些戰死者的遺族生存的義務。身為一個男子，若是連這點但當都沒有，那還怎配稱是一個男人？

而且他在他自己的心底深處，也隱隱間有著不想再受人管制的想法。寧為雞頭，不為牛尾。以他的名聲和能力，主動投靠那些大國，固然是前途無量。但是率領第四十一艦隊，在百越星域當一個海盜，無疑要更加自由自在的多！

“既然大人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再多說什麼。其實我來的時候，就已聽說連克利福德少將，似乎也改主意了，只是這一條路。恐怕要比所有其他的出路艱辛得多呢！我只希望大家心裡要有個準備才好。”

間楚天的神情並不見動搖，崔林卻也沒怎麼失望。而是站起身朝著辦公室對面躬身一禮後，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當海盜的話，只要策劃得當，前期擴充套件實力應該很容易，真正難就難在後期。實力小的時候，隨隨便便一個大型機構，就能將他們剿滅。而一旦增加到能夠對前者構成威脅的時候，又是整個銀河列國聯手剿滅的物件。銀河幾百年中，那些被稱為海盜王的人物，莫不都是如此下場。

不過崔林卻堅信，他們一定有能力，可以衝破這個死局。以這位白髮提督在雅特里克，在卡瑟爾披荊斬棘，突圍而出的本事。沒道理在走到那一步時，反而會束手無策。

看著崔林走出辦公室的門，楚天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檔案，然後臉色陰鬱的笑了笑，直接將之丟入了旁邊的廢紙簍內。

評心而論，這些物資確實是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但是有些東西，失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就比如他對李雪瑩的信任。

說起來，他這一年還真是夠倒黴的。不是遭人算計，就是被人揹叛。阮浩，託瑞爾帝國，那個藍髮女子，聯邦參謀本部，還有自己的部下。甚至就連他曾經最信任的一個女孩，也同樣如此。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的幾個弟妹之外，還有什麼人，是他可以信任的？

想起半年之前，在綠茵市與那個冷豔大方的女孩初見時的情形，楚天的心裡頓時一陣陣的刺痛。

自己弟弟被人暗算，他也暫時不想報復什麼，因為他還沒那個實力。但是想要他再對那個女孩俯首聽命，那是絕不可能！

從今往後，他不會效忠於任何人，只會為自己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