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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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紀三七零九年十一月十三日19時34分，就在臨南星系會戰開始兩個小時之後，幾乎所有關注著這場戰役的人們，都把目光再次集中在了戰場的中央地帶。

——那是聯合艦隊一方陣型的腹心地帶。在此次會戰中初展崢嶸的怒濤騎士團，在前方繼續高歌猛進，而後方跟進的十幾個狂瀾常規艦隊，則是不斷把這個由前者製造出來的缺口，不斷的撐開擴大。

從表面上看起來，聯軍似乎是毫無抵抗之力。甚至數個公司財閥的私軍，都已經在騎士團的突擊下失去了戰鬥能力。然而19時34分左右，從這個巨大豁口的兩側，聯軍一方卻驟然對狂瀾的艦隊，發起了一次異常強力的反擊。

總計五萬餘艘戰艦，如一道狂流般，從兩側衝擊了出來。引導著附近，數目接近十萬的聯軍艦隊，直指狂瀾艦隊群山字陣型與前方怒濤騎士團的結合部。試圖將腹心深處的騎士團，與狂瀾的本陣徹底分割。

而此前聯軍左右兩翼，日漸衰弱的反彈力度，也驟然增加了幾個數量級。

突然而來的變局，令部分聯合軍艦隊的軍官，看到了挽回局面的契機。不過此時在聯軍旗艦烈焰號的艦橋，赫連宇的目內卻是隱帶陰霾。

“呵呵！這時間真的是把握的恰到好處！真不愧是我們新蘭芳的軍神——”

司令官席的不遠處，坐於一側的關西財閥軍事代表章進上將，正發出由衷的讚歎。而他的這句話，也引起了周圍一片贊同的聲音。

平心而論，赫連宇選擇的時間，恰好是狂瀾艦隊群一方的攻擊力漸漸減弱，而怒濤騎士團的位置，與本陣開始脫離的時間——

此前他們這些軍事代表，曾無數次要求赫連宇，將那部分戰艦儘快的投入戰鬥。也不解為何這位號稱‘軍神’的人物，怎麼會蠢到在所有戰線全面吃緊的當口，還玩這種誘敵深入的把戲，故意放鬆對怒濤騎士團的阻滯力度。

然而現在，事實證明，赫連宇才是對的。近五萬艘戰艦在這個時候的驟然投入，幾乎是將狂瀾這個山字陣型的頂端，徹底的斬斷！

望著投影儀上的戰場態勢圖，章進不自禁的面泛喜色。他和在場的軍事代表，早已放棄了在這裡擊敗狂瀾海盜團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事實上，此刻在中央和左右兩翼，儘管狂瀾一方的攻擊，在這十幾分鍾時間裡，早已沒有如之前那宛如精密殺戮機械那般的恐怖。不過在本身士氣如虹，而聯軍一方則承受重擊，整體陣型早已支離破碎的情況下，正面將他們擊潰他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不過聯軍方一旦能覆亡這支戰力恐怖的騎士團，然後再對狂瀾的艦隊進行一定程度的殺傷，那麼這次的事情，就還有一些轉機。

章進似乎已經看到了，在未來的一個小時內，這跟隨怒濤騎士團行動的一百二十萬臺機甲，在能源和彈藥補給不足，退路又被封鎖的情況下，逐漸失去戰鬥能力的情形。而一旦失去了這些輔助部隊的護翼，那麼這支騎士團的最後結局，幾乎是註定了將會在孤立無援中覆滅。

之後是應對狂瀾的反擊，只要能夠讓對方付出十萬艘的戰損，那麼他們聯軍一方，就不用落到再沒有任何籌碼可以利用的窘境。而如果在這個傷亡數字上再翻一倍兩倍，那麼大局逆轉都有可能。

當然，此刻這位年老的預備役一級上將，並未注意到在自己上首處，他的傑出後輩臉上的那抹隱憂。

“兄長！可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章進和其他人沒有發覺，卻並不代表赫連宜也發現不了。此刻這位英俊中年，正眉頭微皺著，看著自己身邊的新蘭芳持杖元帥。而後者則是默然了數秒後，發出了一聲長嘆。

“你不明白的——，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投入這一次的反擊。不過心裡卻知曉，這一次是有八成的可能，會滿盤皆輸！”

赫連宜一臉的不解之色，而赫連宇則是陷入了沉吟。“我不知道，這種精準計算能力，到底是怎麼來的，原理又是怎樣。究竟是憑藉對物理運動軌跡的天生直感，還是乾脆透過數學來計算。不過毫無疑問，這種能力定然會極耗腦力。而按照按常理來說，一個人的精力再怎麼旺盛，也不可能在這種高腦力消耗的情況下，支撐太久的時間！特別是對於一個修為才先天三階的人而言，就更是如此——”

目中驟然閃過了一絲亮澤，赫連宜已是隱有所悟。

“當年紅髮軍神是用各種手段，令戰場更加複雜化，最終戰勝的艾德里安。不兄長我沒有那樣的本事，所以能夠選擇的唯一方法，就只有等待和拖延，直至對面那位銀色死神筋疲力盡！”

話音一頓後，赫連宇的笑容，是愈發的有種意志消沉的味道。“可是我終究還是沒有等到！對面似乎是已經停止了精準計算的能力。不過到底是否真的已經耗盡精力，還是主動停下。我都一無所知，甚至因為整個陣列，都處於絕對劣勢的原因，連稍作試探都無法做到。而現在，我這邊如果再不把這些戰艦，投入到戰鬥，恐怕不出十分鐘，整個中央部，就會崩潰——”

“兄長似乎也用不著這麼悲觀！”

儘管在出言勸慰，不過赫連宜的眉宇間，卻也是鎖出幾條深深的刻紋。“對面那傢伙如果真的擁有精準計算能力，那也只能根據已經出現和已知的事物，來推測未來幾分鐘內事情的發展方向。不過這五萬艘戰艦從始至終，兄長都沒有使用將之暴露過。即便他能夠將之納入推算，那也有無數種的可能。而一旦這次能夠成功將他們的騎士團分割出來，那麼想來即使那位所謂的銀色死神，再重新使用精準計算能力，也沒有辦法可想了吧？”

“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既然已經被公認為是年輕一代名將中，最為傑出的人物。那麼對面，也怎麼可能是隻會依靠他那精準計算能力而已？在我在算計他的同時，又怎知他沒有在算計我？其實從一個小時前起，我就注意到了，對面的那個年輕人，至少藏匿了兩到三萬艘戰艦沒有使用。想想就知道，他既然準備用中央突破戰術，也怎麼可能對我這邊最有可能採取的戰術，沒有絲毫防備？或者乾脆，現在這個局面，就是他故意佈置的陷阱也說不定——”

赫連宇搖了搖頭，目中的神情變得異常的複雜。“如果他確實已經是耗盡了精力，那麼我還有一抗之力。但是現在，這底牌掀開之後，勝負到底如何，就不由自主了。而掀不掀開這底牌，我也同樣沒得選擇。除非是現在，就選擇從這裡撤退——”

……

當足以決定整個戰役勝負的變局發生時，在雪潯號的艦隊內，氣氛卻是異常的平靜無波。而隨著楚天慢慢減少對基層的干預，已經漸漸從繁重的事務中清閒下來的李天擇，此前正是興致盎然的，擺弄著手裡的一個古董照相機大小的方塊科技儀器。用途不明，然而一側類似攝像頭的鏡片，正對著站在投影熒幕內的楚天。

至於李天擇本人，則是看著這古怪儀器後方液晶熒屏上顯示的一些資料和身體骨骼圖片，眼露怪異之色。直到一位作戰參謀無奈的提醒，這位秀美少年才省起似乎有什麼不得的事情發生了，現在也不是研究這些資料和圖片的時候，而自己更還有著身為狂瀾總參謀長的職責需要完成。

放下了手裡特製的儀器，秀美少年的視線，百無聊賴的投向了前方的超大型星圖。恰好看到聯合軍艦隊在中央部的傾力反擊，還有阿克瑪所轄的前鋒部集團艦隊軍群，正殊死抵抗的情形。

——似乎是對於聯合軍艦隊的異動早有察覺。這位鐵拳先生預先就做了些準備，而在抵抗中，也就顯得極其的頑強。不過無論他怎麼看，都感覺這其中有些馮輝的風格。論及到防禦作戰，楚天的這位學長，的確要比阿克瑪強上許多。

“終於忍不住了麼？我以為還要再等上十幾分鐘的！那麼現在，也該解決戰鬥了吧？”

楚天聞言冷冷的轉頭看了眼右側的秀美少年，當視線觸及到那個方塊儀器時，目光閃了閃，就不再在意。他徑自用那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勾勒著位於阿克瑪第三艦隊軍群陣位後方不遠的二十幾個戰艦標誌，劃出了兩道刺目的紅色箭頭，直指多面的聯軍方向。而後霍然回身，返身坐回到自己在臺階上的王座。

此刻白髮青年的瞳孔內，依舊是泛著血紅，而且較之會戰開始時，還要更加的濃烈，只是瞳孔內的焦距卻有些渙散。他是想起來遠在東津星域那個老人。

——面前的最後一個障礙已經清除，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割下那個老傢伙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