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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簾子開啟的剎那,東淑忽然察覺到不對。

面前的這個人身量比李衾要纖薄些,高一些,氣質更是迥異。

她吃了一驚,幾乎驚撥出聲的時候,一隻手探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別出聲。”

熟悉的聲音近在耳畔,東淑頓時皺起了眉。

可是,之前以為是李衾,心裡還是很驚訝的,畢竟夤夜而至,悄悄默默的很不是李子寧的風格。

如今聽見了這個聲音——玩世不恭裡帶幾分輕薄的笑意。

東淑無聲一嘆,絲毫也不覺著驚訝,甚至有一點點“果然是他”般的、理所當然的想法。

原來這個人,竟然正是鎮遠侯李持酒。

他身上還帶著些許淡淡的酒氣,彷彿還夾雜著些許脂粉氣,頓時喚醒了東淑以前在侯府的記憶。

東淑心生厭惡,掙扎著抬手要去推李持酒。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李持酒卻道:“那丫頭睡得很沉,我才沒動她,你若是吵醒了她,少不得我弄暈她就是了。”

東淑聞言,便停了下來。

李持酒見她不動了,那手才戀戀不捨的鬆開了,人卻自來熟的在床邊挨著東淑坐了。

東淑心生牴觸,忙向內挪了過去。

李持酒瞥了她一眼,卻並沒有反應,只把有些亂的袍擺一抖,淡淡地問:“子寧是哪個,姦夫嗎?”

他居然聽見了,東淑的背上掠過一道寒氣。

可又一想,反正現在跟他沒什麼關係了,倒也不必過於憂慮。

當下便不回答,只淡淡道:“侯爺,你這樣是什麼意思?半夜三更的闖入民宅,既不合理也不合法,你難道不知道?”

“別跟我說這些冷冰冰的,不愛聽,”李持酒笑的若無其事:“想見你就來見了,還得找誰準了不成?哪那麼多破規矩。”

東淑冷冷淡淡道:“我同侯爺毫無關係了,豈是說見就見的?”

“好啊,”李持酒道:“你跟我沒關係,那你倒是告訴我,你跟蕭大人又是什麼關係?竟住在他這裡?”

東淑道:“蕭大人見我無依無靠,借宅子給我住著罷了。”

李持酒道:“你說的蕭大人跟什麼古道熱腸的人似的,我可知道,他是有名的清高孤傲難相處,怎麼就對你這麼不同呢?”

東淑想起蕭憲形容李持酒在路上遇見他時候的情形,嘴角一動,忍不住道:“蕭大人知道你背地裡這樣嚼舌他嗎?”

李持酒笑道:“當然不知道,當著他的面兒,我不知多殷勤呢。”

東淑本是要嘲諷他,沒想到他自個兒坦坦蕩蕩的承認了,當下詫異道:“你……你為何對蕭大人這樣殷勤?”

“當然是因為……”李持酒盯著她,卻又一笑道:“他可是吏部尚書,拿捏著我的前程呢,我當然要多討好些。”

東淑不是很信這話,因為鎮遠侯從不是個看重“前程”的性子,除非那猴子也喜歡穿官服了。

李持酒見她眼中透出疑慮,便道:“你還沒回答我,你剛剛叫我‘子寧’,是怎麼回事?”

他的態度倒是有些漫不經心的,看這個反應以及剛才的那句問話,竟好像並不知道李衾的字就是“子寧”。

東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怎麼不答?”李持酒歪頭打量著她,笑問:“難不成……真的是姦夫嗎?”

東淑才皺眉道:“不過是我做夢才醒,糊里糊塗的不知說了什麼罷了,侯爺且收斂些,別憑空亂說。”

李持酒卻流露思忖之色:“是我亂說?我卻忽然想起來,當初你在侯府,病裡昏睡的時候也叫過這個名字,當時那丫頭還說你是叫明值,那會兒我就覺著不對了,原來是‘子寧’,這個子寧到底是何方神聖?叫你一直念念不忘?”

東淑本來不覺著怎麼樣,可是鎮遠侯連連問起來,她心裡忽然一動。

李衾畢竟是調李持酒進京之人,就算鎮遠侯再怎麼目空一切不拘小節,李衾的字是“子寧”,他總不會真的一無所知吧。

如果他真的知道,可又為何裝作不知總是追問呢?

或者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一時想不到就是李尚書嗎?

兩個人四目相對,終於東淑慢慢道:“以前的事情我不記得了,許是叫別人也未可知,侯爺何必又提。而且你本不該來這裡的,唐突而來,又說這些無稽之談,是什麼意思?侯爺還是快走吧,趁著無事發生。”

李持酒笑道:“什麼無事發生,你還要發生什麼事兒?若你是想叫別人來捉了我,那可是做夢,別看蕭大人放了好些人在這宅子裡,要攔著我也是不能的。”

東淑當然也不想張揚起來,自己好不容易和離了,若是再傳出去,豈不是又節外生枝?想必李持酒也吃定了她不會鬧出去,何況他又藝高人膽大,並不把那些侍衛、奴僕等放在眼裡,所以這樣有恃無恐。

東淑道:“那你到底想做什麼?”

李持酒道:“我已經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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