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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亨利發現,自殺也有聲音。它想自我辯解。問題是它不怎麼說英語,往往說著說著就成了自己那支離破碎的洋涇浜。不過這沒關係。只要能說似乎就夠了。亨利允許自殺說話以來,生活有了巨大的改觀。晚上甚至又能睡覺了(雖然次數不多,但是夠了),白天也一直過得還不 錯。

直到今 天。

駕駛“北極貓”的是瓊西的身體,但是,此刻附身於他老朋友體內的那個東西卻滿是異類的形象和異類的目的。瓊西可能也還在裡面——亨利寧願這麼認為——不過果真如此的話,他現在也一定是被壓得太深、太小、毫無力量,所以無濟於事。過不了多久,瓊西就會徹底消失,那或許倒是一種解 脫。

亨利害怕現在控制著瓊西的那東西能感覺到他,可它卻疾馳而過,絲毫也沒有減速。正朝彼得奔去。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然後又去哪兒?亨利不願意多想,也不願意在 乎。

他終於又朝營地走去,不是因為“牆洞”還有什麼東西,而是因為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他來到寫有克拉倫頓這個名字的院門前,朝戴著手套的手裡又吐出一顆牙齒,看了一眼,就扔掉了。雪已經停了,但天空仍然陰沉沉的,他覺得風勢似乎又加強了。收音機裡是不是說過先後會有兩輪暴風雪什麼的?他記不清了,也不知道這是否要 緊。

從他西邊的某個地方,突然傳來一聲震天的爆炸。亨利呆呆地朝那邊望去,可什麼也沒有看到。有什麼東西墜毀或爆炸了,他頭腦裡那些喋喋不休的聲音已經停止。他不知道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在意。他踏著“北極貓”離去時在雪地留下的車轍,穿過敞開的院門,一步步靠近“牆 洞”。

發電機發出平穩的轟鳴,在作為門前踏板的花崗岩石板上,房門大敞。亨利在門外停了片刻,打量著石板。他起初以為上面是血,但不管是新鮮的血還是凝固了的血,都不會有那種奇異的金紅色光澤。不,他看到的是某種生長著的有機物。苔蘚或真菌。或者其他的什麼東 西……

亨利微側著頭,吸了吸鼻子,輕輕地聞了聞——他十分清晰而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個月前的一幕:在莫里斯酒店裡,他一邊聞著服務生剛剛倒好的酒,一邊隔著桌子端詳前妻朗達,心裡想,我們聞的是酒,而狗聞的是彼此的生殖器,最終的目的差不多是一回事,突然間,他眼前浮現出牛奶從父親的下巴流下來的情景;他朝朗達笑了笑,她也回了他一個笑容,他當時想,完事之後會多麼輕鬆啊,如果要乾的話,何不盡快開始,越早越 好。

他現在聞到的不是酒味,而是一種潮溼的、帶有硫磺的氣味。他一時不明白這是什麼氣味,緊接著就想了起來:那個把他們害慘了的女人。這裡也有她因腸胃問題散發出的那種氣味。

亨利踏上石板,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來這兒,不禁回憶起所有那些年月——其中的歡笑、聊天、喝酒、偶爾用用的便盆、1996年(也許是1997年)的食物爭奪戰、槍聲、象徵獵鹿季節的混有火藥和血腥的苦絲絲的味道,以及死亡、友誼和童年榮耀的味道——的沉甸甸的分 量。

他站在那兒,又聞了聞。氣味更濃了,更像是某種化學物,而非有機物,也許是氣味太濃的緣故。他朝裡看去。地上有更多毛茸茸的黴狀物,但實木地板仍然注目可見。不過,在納瓦霍地毯上卻長著密密麻麻的一片,以至於掩住了地毯的圖案。很顯然,不管那東西是什麼,它在溫暖的地方長勢更好,但大體來說,它的長速令人恐 怖。

亨利正要抬腿進去,轉念一想,反而從門口退開兩三步,愣愣地站在雪地裡。他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流血的鼻子和牙床中的豁口——早上醒來時,那些牙齒都還留在原地。如果那苔蘚般的東西能產生某種透過空氣傳播的病毒,比如埃博拉病毒和漢灘病毒,他很可能已經在劫難逃了,不管他再採取什麼措施,也不過是亡羊補牢。但是話說回來,幹嗎要冒不必要的險 呢?

他轉身繞過牆洞,朝峽谷那邊走去,腳下仍然循著離去的北極貓所壓出的清晰車轍,以免在新下的雪中滑 倒。

2

工具間的門也敞著。亨利可以看到瓊西,是的,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瓊西取雪地摩托車之前在門口停留片刻,看到瓊西一隻手隨意地扶著門框,看到瓊西在側耳傾聽……聽什麼 呢?

聽那片寂靜。沒有烏鴉的聒噪,沒有鳥的嬉鬧,沒有啄木鳥的忙碌,也沒有松鼠的躥跳。耳畔只有風聲,偶爾有一團雪“噗”的一聲從松樹或雲杉上滑落,打在下面新積的雪上。這兒的動物都已經消失,就像加里·拉森卡通片裡那些憨態可掬的動物一樣遷徙到了其他地 方。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回想著工具間內的模樣。彼得更擅長此道——他會緊閉雙眼站在這兒,食指來回晃動,然後說出每樣東西的位置,就連最小的一盒螺絲釘都能說出來。不過亨利覺得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不用彼得的拿手好戲,他自己也能對付。他昨天還來過這兒,想找樣工具把廚房裡變了形的櫥櫃門開啟。他當時看到過他此刻需要的東 西。

亨利迅速做了幾次深呼吸,給肺裡換進乾淨的空氣,然後用戴著手套的手緊緊地捂住口鼻,才抬腿邁進工具間。他靜靜地站立片刻,讓眼睛適應室內的昏暗。他要盡力為可能出現的意外做好準 備。

視線清晰之後,他從此前存放雪地摩托車的地方走過,那裡現在已經空空如也,地上只留下一層厚厚的油漬。不過,用來蓋車的綠色防水布被扔在一個角落裡,上面也長了一片片金紅色的玩意 兒。

工作臺上已經是一片狼藉——有一盒釘子和一盒螺釘被掀翻了,原本分類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東西都混成了一團。拉馬爾·克拉倫頓用過的一隻舊菸斗被扔在地上摔破了。厚厚的工作臺裡的所有抽屜都被拉了出來,而且就那樣半敞著。比弗或瓊西像龍捲風似的掃蕩過這兒,想找什麼東 西。

是瓊 西。

沒錯。亨利可能永遠無從知道瓊西想找什麼,但是來這兒的是瓊西,這一點他知道,而且瓊西要找的東西顯然對他自己或他們兩人至關重要。亨利心裡想,不知道瓊西找到了沒有。不過他可能永遠也不得而知。好在他自己要找的東西一眼就看到了,就在對面那個角落裡,在一堆油漆罐和噴槍上面的釘子上掛 著。

亨利依然用手捂著口鼻,屏住呼吸,朝工具間裡側走去。那兒至少有四個油漆工用的可以掩住口鼻的小面罩,用失去彈性的鬆緊帶掛在上面。他把它們全都取下來,剛一轉身,就看到有什麼東西閃到了門背後。他差點兒倒抽一口冷氣,但心跳頓時加速,胸腔裡一直憋到現在的那兩口氣似乎猛地變得又燙又沉。但那兒什麼都沒有,只是他自己的想象而已。緊接著他又發現沒錯,那兒的確有東西。光線從敞開的門洞照進來,從工作臺上方那髒乎乎的單扇窗戶裡也透進一些,而亨利其實是被自己的影子嚇了一 跳。

他四大步就出了工具間,右手拿著的油漆面罩前後晃盪。他強憋著胸腔裡的那股濁氣,沿著雪車壓出的車轍又走了四步,才猛地一下大口撥出來。他彎著腰,雙手拄在大腿膝蓋之上的位置,一時雙眼發黑,過了一會兒才恢復正 常。

從東邊傳來了遙遠的槍聲。不是步槍的聲音;那聲音太響,太急速。是自動武器。亨利的腦海裡出現一幅畫面,它與牛奶從父親下巴上流下來,和巴利·紐曼屁股著火般地逃離他辦公室的畫面一樣清晰。他看到鹿、浣熊、土撥鼠、野狗、兔子在逃離這顯而易見的瘟疫區時,成百上千地遭到掃射;他看到雪地被它們那無辜的(不過也可能已被感染)的血漸漸染紅。這幅畫面給了他始料不及的刺痛,它筆直切入他腦海中並未死去而只是在昏睡的地方,那裡曾經對杜迪茨的哭泣產生強烈回應,形成巨大的共鳴,使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一 般。

亨利直起身來,發現左手手套的掌心處有新鮮的血跡,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地仰天喊了一聲:“哎呀!真見鬼!”他捂住了口鼻,拿到了面罩,打算在進“牆洞”時起碼戴上兩個,卻完全忘了翻車在腿上造成的傷口。如果工具間裡真有感染物,有那真菌傳播的某種東西,那麼,他現在多半已經感染上了。他固然採取了預防措施,實質上卻徒勞無益。亨利的腦海中出現一塊標牌,上面寫著紅色的大字:生化危險區域!請屏住呼吸,並用手遮住你的每一處傷 口!

他呵呵笑了起來,抬腿朝木屋走去。好吧,仁慈的上帝,說到底,他並沒有打算長生不 死。

在西邊,遙遠的槍聲仍然在響 著。

3

亨利又一次站在“牆洞”敞開的門前,一邊在後面口袋裡摸索著,想找塊手帕,雖然心裡並沒有指望……果然沒有。在森林裡度假時,有兩大心照不宣的樂事,其一是可以隨地小便,其二是想擤鼻涕時,只管頭一低,鼻子一擤就是。讓小便和鼻涕飛奔而出,能讓人產生某種原始的快意……至少對男人是這樣。想想看,女人居然會愛上那些最擅長此道的男人,對其他男人則看不上眼,這真是不可思 議。

他脫下外套,再脫掉裡面的襯衣,然後脫掉裡面的保暖內衣。最裡面一層是一件褪色的波士頓紅襪隊球衫,背後印有加西亞帕拉 5幾個字。亨利脫下球衫,絞成繃帶狀,纏在穿著牛仔褲的左腿那已經結了血痂的傷口上,心裡再一次想到這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不過,你還是會堵上缺口,對吧?沒錯,你會堵上缺口,並把它們修理得整整齊齊。這是生命延續的基本概念。似乎即使生命快要耗盡時,也仍然如 此。

他上身已經起滿雞皮疙瘩,於是趕緊把其他衣服重新穿好,再戴上兩個橢圓形的油漆工面罩。他打算把另外兩個罩在耳朵上,同時想象著那窄窄的鬆緊帶像皮槍套的肩帶一樣交叉地纏在後腦勺的情景,不由得笑出聲來。然後呢?用最後一隻面罩矇住一隻眼睛 嗎?

“如果要感染的話,就讓它去好了。”他嘴上說著,心裡卻提醒自己還是小心為好;老拉馬爾以前常說,小心一點對人絕無壞 處。

就在亨利去工具間的這一小會兒工夫,“牆洞”裡的真菌(或黴狀物或別的什麼東西)又長出了不少。納瓦霍地毯已經被遮得嚴嚴實實,再也看不到哪怕是最小的圖案。長沙發以及廚房和餐廳之間的案臺上也一團團地長了些,在案臺靠近起居室的一側,放著三張圓凳,其中兩張也未能倖免。那金紅色的茸毛順著餐桌的一條桌腿歪歪扭扭地往上爬,彷彿是沿著濺灑的食物一般形成一條細線,亨利不由得想起了螞蟻,它們往往聚集在人們撒落的哪怕是最細的一線白糖上。也許最惱人的還是懸在納瓦霍地毯上方的那蜘蛛網般的金紅色茸毛。亨利目不轉睛地看了好幾秒鐘,才明白是怎麼回事:那是拉馬爾·克拉倫頓的捕夢網。亨利覺得自己可能永遠也無從知道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捕夢網這次捕捉到一個真正的噩 夢。

你不會真的還要進去吧?你已經看到它的生長速度有多快了。瓊西從你旁邊經過時看上去沒有異樣,但實際上卻不對勁,這一點你知道。你感覺到了,所以說……你不會真的還要進去 吧?

“我要進去,”亨利說,雙層面罩在臉上漲鼓鼓的,“如果那玩意兒逮住了我……那麼,我殺了我自己。”

亨利像《白鯨》裡的斯塔布那樣哈哈大笑著,朝木屋裡面走 去。

4

真菌稀稀落落地一團團、一片片地長著,只有一個地方例外。那個例外之處就是衛生間的門前,那兒的真菌幾乎堆成了一座小山,它們擠成一團,在門口向上瘋長,門框上的真菌至少已長到四英尺高。這小山似的生長物似乎長自某種海綿狀的淺灰色媒介。在朝向起居室的那邊,灰色的東西一分為二,呈現出一個V字形,使亨利不快地想到叉開的雙腿。似乎有誰死在門口,然後屍體上長滿了真菌。亨利想起念醫學院時翻過的一本刊物,當時想查詢什麼東西而快速瀏覽一篇文章。裡面有些照片,其中一張是法醫拍的,很恐怖,亨利一直都無法忘記。照片上是一位謀殺受害者,被扔在樹林裡,赤條條的屍體在大約四天後才被發現。屍體的頸後、膝蓋彎以及屁股縫裡都長滿了傘 菌。

四天,當然了。可這地方今天早上還乾乾淨淨,只 是……

亨利看了看錶,發現它停在十一點四十分。現在是東部標準無 時間。

他轉頭瞥了一眼門背後,突然很肯定有什麼東西藏在那 兒。

噢,只是瓊西的伽蘭德獵槍靠在牆上,別的什麼也沒 有。

亨利扭轉頭來,然後又回過頭去。獵槍上好像沒有那黏糊糊的東西,於是亨利把它拿了起來。裡面裝有子彈,保險栓已經拉開,槍膛裡有一顆子彈。很好。亨利把槍挎在肩上,再一次轉身朝衛生間門口那堆令人不快的紅色生長物走去。這兒充溢著濃烈的乙醚味,還混雜著硫磺或者其他更難聞的東西。他慢慢地穿過房間,朝衛生間靠近,強迫自己一步步地走上前去,唯恐(而且越來越確定)那堆如兩條伸出的腿般的紅色東西就是他朋友比弗留下的一切。不出片刻,他就會看到比弗那頭黑色長髮或“馬丁大夫”牌皮靴所留下的殘跡——比弗把那雙皮靴稱為自己的“同性戀團結宣告”。比弗一直認為,“馬丁大夫”牌皮靴是同性戀者相互辨認的秘密標誌,不管別人怎麼說,他都堅信不疑。同樣,他還堅信,掌管世界的是那些姓羅斯柴爾德和格爾德法布的人,他們可能來自科羅拉多州某個位於地下深處的地堡。每次感到意外時,比弗最喜歡的口頭禪就是×他祖 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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