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自己怕的缘故!
二皇子总算是醒过神来了,“父皇,白氏可恶,白家该杀。可这九族,又该怎么算了?五弟和寿昌公主,亦在九族之列。还有林家,林将军为了搜寻证据,被奸人所害。林家若是被株连,又何其无辜?因此,儿臣恳请父皇,白氏灭门,所涉及亲族详查。若是参与者,尽皆株连。其余人等,一盖赦免。”
天和帝掐住皇后的腰,“我儿说的是!依二皇子所奏!”这边说着,却在皇后的耳边一遍一遍念叨着:“太子……太子……”
太子什么?
“太子哥哥……走的冤枉,还有嫂嫂……以及两个生死不知的孩子……我知你悲痛……”
皇后狠狠的闭上眼睛,这是自己的丈夫,他这‘太子’两个字,不是像他嘴上解释的那样……不是的!
他说的是:别闹!太子这个位子,给你儿子。
皇后哭嚎出声,“赵敬如……死了!暴毙!是不是他也参与了?”
赵敬如是皇后的嫡亲兄长,结果也是看着她的儿子殒命的元凶之一。
天和帝无言,皇后眼睛一闭,身子软踏踏的,这是晕过去了。
二皇子跟尹禛对视了一眼之后,谏言道:“凡是暴毙的大人,着刑部详查案底,若是证实他们所犯之罪,该抄家抄家,该罚没家产的罚没家产,若是家中有亲戚兄弟子侄有牵扯,一盖不赦!”
天和帝看了老二一眼,眼里这才多了几分笑意,“带你母后去后面歇着吧。”
是!
老王爷这才上前:“陛下,臣有罪!当年臣那不孝子侥幸得一命……回来没说多少,可叫臣以为,当年的事跟陛下有关。陛下呀,这夭折的多是皇室子孙,老臣心痛呀!禛儿被带回来的时候,臣不能看着皇家再有骨肉折损了。这才隐瞒了身份,只盼着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谁知道,这孩子去见了臣那不孝子之后,回头就猜到了身份。尹继恒就在别院,陛下要杀要剐,臣绝无二话。若是时间门能倒回去,臣多盼着当年没叫老大去找他……”
“皇叔说的这是什么话?”天和帝忙道:“周王府护住皇兄这一脉子嗣,这便是最大的功劳!朕恩准,周王府再恩荫一子弟侯爵。另外,朕的亲侄儿,先太子嫡长子尹禛,朕册封其王爵……”
尹禛忙跪下,“叔父,侄儿此番举动,虽被迫而为,但到底是有违法度。冒领罪责,依旧是罪。因此,臣请圣上降罪!臣甘愿流放三千里。”
天和帝心道:这是知道留下来小命难保,要去南疆呀!
老王爷看了尹禛一眼,满眼复杂,但还是道:“陛下,既然是禛儿所请,您成全了便罢了!东北之地,苦寒了一些,但正好磨砺磨砺!”
像是急于撇清跟前太子一系的关系。
尹禛和桐桐恰当的露出几分愕然和不可思议来,天和帝犹豫:“这……不合适吧?”
老王爷坚持:“合适!陛下!既然所请,那就准奏吧。”
于是,天和帝在面前的俩孩子不知所措的表情中,‘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那就去……若是不适应,朕再召你回来。”
谢陛下!
尹禛拉着桐桐起身,往出走。
天和帝揉了揉胸口,这一走,自己果然是舒服了……
第1382章风云际会(22)
林熊不愿意放桐桐走:“流放之地,远不是你想的那般乐观?”你以为这一路上会这么太平?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你们太冲动了。”小侯爷太年轻,太草率,太义气用事了。
桐桐皱眉:“大伯,以前他是谁?现在他又是谁?”
林熊一愣,凝视桐桐的眼睛。
桐桐对着林熊轻笑:“建章太子是冤死的,他依旧是个合格的太子。尹禛是建章太子的嫡长子!是先帝的嫡长孙。这个身份是圣上亲口承认,当着满朝文武亲口承认的。”
没被承认的时候,随时可能面对暗箭,真就是遭遇了意外,谁会联想到皇宫里那位?
被承认了,明枪暗箭是一样多,同样有可能会遭遇各种意外,但一旦出事,所有人都会先想到圣上甚至于那些皇子。
坏处并没有更多,反而得到了承认,拿到了正统的身份,哪里草率了?
更何况:第一,将当年的事摆在了明面上,是不是有证据没关系呀,证据一定能找的到,当年卖出去的妇孺,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这些年是没人去找,并不是证据真的全部消失了。这就导致了,天和帝不得不面对人心尽失的状况。
第二,有些人就该被惩罚。便是有风险,也当去做。世上有些事那就是底线,不碰触底线,尚有转圜的余地。可一旦碰触了底线,桐桐依旧认为,便是不可为,也该为之。这是没有条件可讲的。为此,冒任何风险都是值得的。一如当年的林虎,一向坚持‘不可为之事不为’,可却在最后,明知他的行为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可他依旧选择不说。这守的不是愚忠那条线,而是君子立世的准则。
便是对太子,桐桐也有了改观。不管他为储君有多少叫人诟病的地方,但身为储君,珍子民,爱子民这一点,就足以叫人敬仰。
桐桐看着林熊,“伯父,我婚配于他,我这一生,只与他相关。前路迢迢,此一去又是发配,家中人等,我一个不带。”
说着,就缓缓的跪下,“儿拜别伯父,山高水长,唯盼还有再见之日。”
林熊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言语。良久,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匣子,“这是你父母留下的产业,这些年都是我在打理。带不走的,家里依旧替你打理,契书你收着吧。另外,东北再远,终归是有大商往来。银票依旧是可用的!每年,我将产业的收益存于票号,你随时去取吧。”
说完,又起身开了柜子,从里面抱出一匣子来,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柄剑。
林熊抚摸剑身,这才将剑取出来,递给桐桐:“这剑是你父亲的,也是祖传的。到了你祖父手里,你祖父擅使槊,且将槊传给了我。你父儒雅,使得一手好剑。你幼年教你的剑法,便是你父亲常用的。自来,只给你木剑让你拿着玩耍……却也养的你比一般的姑娘更有野性。这回,我发现你真敢让人见血……既然如此,这剑你就拿着吧。这一路上,凶险重重,你……善自保重!”
桐桐抬手接过剑,抽出来看了一眼,然后看林熊:“伯父再看我耍一回剑,可好?”
好!
桐桐往出走,林熊紧跟再后面。他看着那把珍藏了十多年的剑,在这孩子手上,耍的凌厉非常,他的眼圈到底是红了,像是看见虎臣。
他还是当年那个少年模样,站在演武场,朝他喊着:“兄长,再看我耍一回剑,您瞧瞧,可有长进?”
慢慢的,那少年与眼前的少女重合了。
林熊背过身,朝桐桐摆摆手,“去吧!去吧!准备你的东西去吧。”
出了院子,没见林楠,只林檀在外面站着。
她清减许多,看着桐桐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