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放开马缰绳,没走几步,就对着朝他走过去的兄长嫂嫂跪下了。
然后兄长疾走几步,双手将跪着的少年往起扶,少年只不起,抱着兄长的腿,双肩耸动。
这是哭了吗?
飞驹子是哭了,兄长的手第一时间搭在他的脖子上,问说:“疼吗?”
脖子被人刺伤过,险些要了命。
其实,长这么大,嫌少有谁问过他,疼吗?
他不住的点头:“疼!特别疼。”当时都以为活不过来了。
喜公公从马车上下来,看向赵祎,问说,“那是何人?侯爷这般看重?”
不知。
赵祎看着那边,她看见兄长一边拍着那个抱着他不撒手的少年,一边朝她这边看。然后,兄长低声跟跪着的少年说了什么,少年一下子放开了兄长,朝这边扭脸看过来。
紧跟着,兄长拉了少年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她这才从马上下来,一步一步的朝那边走。等站在兄长面前,她双膝往下一落:虽不知有兄长,但自知道有兄长以来,我并不惧怕什么了。也劳兄长记挂,想方设法的将我要回来。我以为的万斤重担,有人与我分担,幸甚。
尹禛抓了她的双手,然后将左手塞给飞驹子。
赵祎抬起头来,尹禛就笑,附身低声道:“这是你二兄,他回来了。为兄把你们都找回来了。”
赵祎看向少年,少年也看向赵祎。
飞驹子是怎么也不敢想象,眼前这个赵大人是个女子,是东宫的郡主。
赵祎看着飞驹子脖子上的疤痕,飞驹子看着眼前全看不出女子模样的妹妹,攥着她的手不由的就用了力气。
他在奔命,她活的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起来!”尹禛拉了赵祎起身,一手拉着一个往回走,“走!回家。”
赵祎低声道:“还有其他人。”这个身份不能露馅。
“有你嫂嫂呢,她不想叫露出去的消息,一只苍蝇也露不出去。”尹禛拽着她,“回家了,你想活成什么样都行,不怕。”天塌了,我给你顶着。
赵祎看看自己的手腕被一双并不是很坚实的双抓着。
是!他或许不是看起来那么坚实,但却一定是最坚定的。
她看向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二兄,他正朝她笑,见她看了,他憨憨的笑了一下,“明儿带你去买珠花,好不好?”
赵祎:“……”她嘴角翕动半晌才道:“我没戴过……”也不方便戴。
“没事!”飞驹子挠头,“买了只管收着,放匣子里藏着。”
凡是你没有的,兄长补给你!
第1440章风云际会(80)
喜公公看着三人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惊疑不定。
其实单看没什么的,可要是放在一起,三个人身上总是有些相似的地方的。不往一起放,不觉得。可这么站在一起,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有些相似。
他皱眉,才要赶两步呢,就听到一个特别温和的声音叫了一声:“喜公公,别来无恙。”
喜公公扭头,“姑娘——”喊完了,反应过来了,“老奴见过侯夫人。”
桐桐一把给扶住了,“您看,这么客气做什么?说起来,我和侯爷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扶您上马车,咱在马车上聊。”
啊?哦!不敢劳夫人的大驾。
“您又客气。”桐桐抬手将人扶上去,顺势也上了马车。
马车悠悠的动了,桐桐看着喜公公笑的很温和,见马车上有茶,她还亲手斟茶递过去,“才分开不到一年时间,您跟我都陌生了。以前成十年,咱们几乎天天都见面。我从那么一点长到这么大,有什么是您不知道。”
喜公公叹气:“夫人呀,您这是抬举老奴。您这般的厉害,老奴确实是不知道。”
“我不是有意藏着,是那时候白氏见不得我闯祸,有点小事就罚我,您都不知道我在家里过的那些日子。”桐桐说着就叹气,“还好,圣人给我跟侯爷赐婚,两个小可怜抱团取暖罢了。”
说着就问说,“听说,您带了不少人来伺候我?您看您,还这么客气。”
喜公公干巴巴的笑了笑,“都是……”
都是什么?
想说都是赵大人的主意,想了想,还真不好说赵祎跟这两口子是什么关系,当然就不能真卖了赵祎。他只能说,“是皇后娘娘怕您身边无人伺候。”
“之前还跟娘娘通信了,娘娘也没提。”桐桐就问说,“是从宫里选出来的宫娥吗?还是宫里出来的更会伺候。您看我这头发都没人会梳了,谢娘娘记挂,谢您费心帮着选人了。”
喜公公:“…………”他不得不叹气,“夫人,老奴也是听命行事!侯爷和夫人明见万里,有什么是您二位不知道的呢。实不相瞒,确实是圣人的旨意。最初选的是官宦家的姑娘,赵大人许是动了怜悯之心,将那些姑娘又送回去了,只从京中选了清倌人……”
“清倌人呀!”桐桐‘哎哟’了一声,“圣人早前可有教导,切不可耽于享乐。几位皇子再成婚之前,身边两个贴身伺候的婢女都不留。说是需得善自保养身子,尤其是少年之人,更是如此。莫要因为迷恋女色,而掏空了身子。而侯爷又不比几位皇子康健,这般安排,是何意?当真是圣人的意思?这不是要离间我们夫妻,也不是我这个做妻子的吃醋好妒,这分明是冲着败坏侯爷的身子来的。您要是说这是圣人的意思,我便不懂了。这是圣人不能容下侯爷呢?还是圣人不能容下太子?”
喜公公张嘴结舌,“夫人,话万万不能这么说……陛下是……是打发来伺候夫人的。”
“那这些姑娘回什么呢?针织女红?下厨洒扫?梳头整妆?”桐桐叹气,“看来,还是要上折子给皇后娘娘……”
“为何要上折子给皇后娘娘?”
“臣妇有不解,当然要问问娘娘。闺阁之中,难道不该端庄持重?偏要学些以色侍人之事。这是圣人对臣妇不满呢?还是娘娘对臣妇不满?要这么说,那我的委屈可大了?真要担着这么一个名儿,我是真想回京去击鼓鸣冤的!要么,我在知府衙击鼓鸣冤,叫新上任的知府往刑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