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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30(第10页)

——挣不开也要挣!

“李轻盈,你说,什么是家园呢?”云安突然问李翩。

这个问题其实她曾问过一次,当时是在“须曼那”湖畔,在悦意湖鎏金的胡杨林和覆雪的苍山之下,李翩说自己要去酒泉出仕,而云安则决定留下来守护家园。

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骨子里都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李翩想了想,哦,当时他给出的回答是什么家园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

空洞虚伪的回答,连他自己都不满意。

可是今天,当云安再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李翩已然有了笃定的答案。

他笑着说:“家园就是,若我必须为它死去,请你为它活下去。”

生与死,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摊在了这对新婚燕尔面前。可他们因为情深且阔,故而并无怨意。

他笑得这么好看,云安心跳怦然,突然就觉得——生又如何?死又如何?能有这么一瞬住在他眼眸深处,这一生就算圆满了。

李翩亦是极力压下万千心绪,复言:“我有一样东西要留给你。”

说着便起身掀开青庐毡帘,自顾自走了出去。大约一碗茶的功夫,他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个小包袱。

李翩将包袱放在云安面前,打开来,里面装的竟是他平日总穿着的那件骚包至极的红觳纱衣。

云安一看到这件红纱衣,顿觉百感交集。

他们少年时曾说过一些幼稚可笑的傻话。那时候李翩说,倘若将来有一天云安不和他好了,他就要天天穿着红纱衣在红纱面前晃悠,让红纱魂不守舍。

可云安明白,让李翩穿上这件可笑的红纱衣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那些少年情话。

“李轻盈,你为何要穿这件衣衫?”

李翩不肯正面回答,顾左右而言他:“……穿了好久,旧了。”

“我懂,我知道你为何要穿,你不说我也知道。”

云安凑过去,将手抚在李翩胸前,感受着他胸膛起伏之间流露出的慌张。一切原因都藏在他的眼眸和呼吸间,在这个清冷的新婚夜,她已完全明了。

——穿红纱衣,是他在自我惩罚。

惩罚自己大局为重,在李忻面前俯首听命;

惩罚自己君子之行,把她放在家国之后;

惩罚自己将儿女情长看轻,也将她也看轻;

惩罚自己是个虚情假意惺惺作态的伪善者;

惩罚自己对她恶语相向,不肯交待真心;

惩罚自己……全是他在惩罚自己。

“就到这儿吧,李轻盈,你没有错。”云安低声呢喃。

“且看郎君今夜变个戏法儿,好不好?”李翩在她耳畔轻声说,话毕,将那红觳纱衣从包袱内拎了起来。

柔软的红纱握在手中,李翩想,如今他的姑娘既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替他们二人一起护守家园……这件纱衣已经用不上了。

想到这儿,他双手猛然发力,只听“呲”地一声,纱衣从衣领处被撕开。

云安下意识去抢:“做什么撕了?!”

李翩却按住了云安抢夺的手,眼中显出孩子般的顽皮:“莫急,莫急。”

嘴上说着最温柔的话,手上却做着最狠的动作,但见他又是“唰唰”几下发狠撕去,好好一件纱衣被彻底撕成了烂布条。

李翩挑了其中撕得最整齐也是最长的一条,抬眸冲云安明亮一笑。还没等云安反应过来,他便手指拨转如飞,以极其灵活的动作将烂糟糟的纱布编成了一朵红纱花。

云安目瞪口呆!

“你这是……从哪儿学的?”

“林蔚教我的,好不好看?”李翩献宝似的捧着他那朵新鲜出炉的红纱花问道。

“好看。”

听她说好看,李翩更得意了,摇头晃脑地说:“那便劳烦夫人将妆奁取来。”

云安隐约明白了他要做什么,遂起身从青庐一角捧出个十寸见方的妆奁,打开妆奁,内里嵌着一面铜镜。

她将妆奁摆在青庐内的小案上,自己跪坐案前。

李翩笑着走到云安身后,执起奁内一柄篦子,开始为心上人梳头。

云安的长发已被她自己挥刀斩断,平日只能任一头短发松垂于肩。可今日婚事重要,新妇披头散发实在不成体统,故而一大清早就由毌丘怜和徐小娘子二人合力为她梳妆。

莫说毌丘怜差点把云安的头发弄成鸡窝,饶是过来人徐小娘子也从没见过短发出阁的新妇,费劲巴拉地梳了大半天,终于将齐肩短发梳成了一个小揪揪,又戴了几枚华胜压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发髻。

眼下闹了这么一整天,原本就不怎么服帖的小揪揪这会儿也变得十分凌乱。

李翩不太会给女子梳发,但他梳得很温柔、很仔细,先是一下下将髻旁乱发认真梳好,又将已经歪斜的华胜摘下,把那朵刚编好的红纱花别上发髻。

可惜的是,林蔚只教了凉州君如何编花,却没教他如何给女孩子戴上。

所以这朵刚戴上发髻的红纱花便于枝上摇摇欲坠,云安的头微微一动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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