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说大家都挺忙的没必要吧。对方点点头说嗯没必要,所以为什么。别装笨蛋了,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你俩不对付,会搞得老子很难办。
&esp;&esp;“就只是总在想,”你说总在想,如果夏油当年能更强势些。
&esp;&esp;“你是觉得能跑去当邪教头子的家伙还不够‘强势’啊。”嗤笑了声翻人一眼,他说そもそも强気ってなんて、个人次第じゃねぇ。もう终わったから気にすんな。
&esp;&esp;说完摆摆手,倒了杯水去书房了。
&esp;&esp;当晚照例堆了盘乱七八糟又放门口,想了想,添了张字条压在杯底。“如果偶尔也软弱点?”大概写了这样的字。
&esp;&esp;没半分钟门就开了。托盘被推出来,别的没了,只乳制品碰都没碰。液体在玻璃杯里深浅分层,积出厚厚一圈棕褐色。端起来喝了口,才发现纸条沾了水黏在杯子上。原本的字迹模糊晕散,背面多了半句“超弱的好吧”。
&esp;&esp;四月叁十日
&esp;&esp;半是为気分転换,半是实在闲的没事干,前天去看了场当代艺术展。火柴盒大小的展厅,统共七幅画,四个安保仨係者,再多半个看客都得嫌憋屈。射灯薄光窄室昏黄,衬衣墨镜两手插兜,这个人安安静静的驻足欣赏,看着人五人六的,竟然还挺像那么回事。
&esp;&esp;仰着脑袋压低声问是不是偷偷做了功课,悟要是看懂了就赶紧帮忙讲一讲。
&esp;&esp;对面明明白白掀你一眼,撇撇嘴,抬起手,指尖堪堪停在一个再近半寸就要被四个安保团团围住的距离,
&esp;&esp;“这里,”不高不低,声色软软的,带着点莫须有的文艺气息,类如追光灯正打在凝结龟裂笔触虬结的油彩上。表情严肃认真,语气庄重恳切,
&esp;&esp;“像不像坨粑粑。”他说。
&esp;&esp;外食闲逛回家。返程路上大哥坐副驾,一路鼓捣手机咯咯咯。半夜躺下睡前一刷,发现个别人在タイムライン搞有奖竞猜,配图是张合影,挤眉弄眼嬉皮笑脸。留言整齐划一,同僚友人弟子师长齐齐评论“粑粑”。粑粑人横过屏幕指着示意他们怎么全都看出来了呀!!没想到竟然得请这么多人吃饭。
&esp;&esp;黄金周倒也不必过得这么饱满。
&esp;&esp;六月五日
&esp;&esp;之所以会提及,纯属情到深处有感而发。因为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和小学生一样,非常执着于鸡鸡粑粑,似乎始终没有开化。去年六月四日就很能说明问题。发信息问今天想不想出去走走,没一会回个eoji粑粑;递纸条问不想出去那中午吃什么好,过半晌纸条递出来旁边多画了坨粑粑;
&esp;&esp;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直接把门敲开,把纸条贴他脸上说那悟自己吃粑粑;没说话,脑袋一歪俩眼一扫,公寓门铃响。拿完外送回来祖宗已经四仰八叉坐好了,他说想吃粑粑你自便,反正人家吃披萨。
&esp;&esp;很无奈,但也没什么办法。往好处想最起码还算个笔友还搭理人,哪怕张嘴闭嘴弱智似的只会粑粑粑粑。比较后悔的是该把那些小纸条都留下,贴一排裱起来挂墙上。大的小的涂黑的描边的、画了五官卡通版的、添了苍蝇写实风的,gag扛鼎之作粑粑图鉴大赏,说不定哪天也能办个展雇四个安保面向公众开放。
&esp;&esp;现在翻回头看,大概有点撒娇的意思?可从一堆粑粑画里谁能看出来活祖宗到底想干嘛。反正当时也没惯着,难得清静,光顾潜心于造谣了。人间悲喜不相通。大概全怪那些愚蠢又一厢情愿的期冀吧。
&esp;&esp;总之吃完饭就老僧入定原地开始造。期间祖宗出来进去晃悠几次翻箱倒柜也顾不上,造谣造的文思泉涌水起风生停都停不下来。记忆里当天风很大,傍晚时还下过雨,两点叁点或四点反正后半夜,桌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来人坐下,没说话。
&esp;&esp;餐厅没开灯,只屏幕光白惨惨的亮。无意间抬眼又吓一跳,大哥绑着发箍糊一脸面膜不吭不响盯着人看。你嚷吓唬人干嘛啊!!他说你还睡不睡了到底。你说企鹅兔子还是北极熊,选一个吧。
&esp;&esp;一仰头一翻眼很长的叹了口气,不情不愿架着椅背扶着桌角站起身,晃晃荡荡拖着步子绕过桌,最后没骨头似的咣当一下挤在人旁边坐下。半个身子都懒洋洋趴在桌面上,他说我看看,这次又准备怎么败坏老子的名声呀。
&esp;&esp;结果默不作声划拉一会,男人起身伸了个懒腰,左右各一偏脑袋活动一下,打了个哈欠,兀自走了。你梗着脖子问怎么了又??隔好远在里屋,对面嚷面膜干了还不让人洗啊!!
&esp;&esp;但洗完也没再过来。
&esp;&esp;现在才刚觉察到,这个人怕不是当时就都知道了。
&esp;&esp;六月十四日
&esp;&esp;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写纸条画粑粑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中途应邀吃过顿饭。恰逢祖宗有事外出,因此分头走,晚上见。而这个人就像个最典型的精分患者一样,出门前还不苟言笑表情死臭,吃饭时就全程活泼开朗阳光健谈花枝乱颤了。可惜只等一进家门,脸就又垮了嘴就又撇了,搞得人都怀疑自己到底是割他肾了还是欠他钱了。
&esp;&esp;但当晚聚餐的人显然也知情,他们也绝对知道了。这样想来,可能非要组团架秧请客吃饭,也是为隐晦的表达关切吧。无知无觉的自己毫无疑问的就更蠢了。
&esp;&esp;而六月十四日特殊在活祖宗回来后又喝了一点酒。倒不是原先没喝过,一零五之前时不时会偷偷摸摸嘬一口半口,会脸颊耳朵脖子根都红扑扑的,会腻腻歪歪傻不愣登的,很可爱的。但这次不一样,可能最初是拿错了。
&esp;&esp;脱鞋脱外套,随手把衣服扔在沙发上。没开灯,闭着眼进厨房,摸黑拉冰箱。借着冰柜里冒白气的光,眼看着包装就不对,刚想提醒一句可对面脸色又不好,再想出声制止时已经扳开灌一口了。随即两眼也睁开,表情都皱起来。对面眼睑眯着审视半秒包装,叹了口气,反手扣着易拉罐去客厅坐下了。
&esp;&esp;不太敢说话,也不敢盯着看,连衣服都不敢换,只能坐在旁边等。这个人就默不作声苦着脸喝,没两口整个人就又红了。思来想去犹豫再叁,你说亲爱的酒精浓度百分之叁应该起不到借酒消愁的效果。他说安静点吧你。
&esp;&esp;窗帘没拉,城市光从落地窗外成片的散射在地板上,风很吵。墙上挂钟作证,六分钟不到,对方把易拉罐塞给你,歪着脑袋躺倒。晃晃瓶子少了一半,你边喝边说裤子要起褶了。措辞很强硬,听着像嘟囔,他说别说话。
&esp;&esp;出门前空调没关,有轻微的嗡嗡响。头发乱糟糟的,耳朵尖脸颊滚烫滚烫,这个人看起来又只一点点小。
&esp;&esp;过了最多叁五分钟。像要打起精神了像准备重振旗鼓了像总算想起来了,这个傻子翻了个身躺平,解扣子拉拉链哼哼唧唧啧啧着蹬裤脚。刚折腾两下哐当一声两腿又落回沙发上,祖宗啪唧一睁眼,盯着人看,直直的愣愣的,又不说话。心领神会立刻喝完两步小跑,站去一旁揪着帮忙,脱完迭一折转身继续跑。他说要去哪。你说拿去挂。
&esp;&esp;走廊卧室衣帽间。合上柜门时才发现身后站着人,冷不丁又被吓一跳。
&esp;&esp;明天得熨一下,近期还穿不穿,不穿的话就送洗了,或者再等两天,这周下雨降温可能还是继续穿比较好。絮絮叨叨说了这样的话。
&esp;&esp;记得很清楚。因为边啰嗦边试着把人推开,越说越紧张,越推越慌。像推钢板,像和石头讲话,像进金库偷财宝时被钢筋铁铸的大防盗门反锁在里面了。可能和饮酒也有关吧,对方只是纹丝不动站在那,垂着眼,两颊红晕还没褪,脸色很难形容,类似面无表情又像全是情绪。
&esp;&esp;料子厚薄正好,也方便活动,还不算太正式,总之明天先熨一下,为什么傻站着不说话,很害怕。你说很害怕。
&esp;&esp;对面愣了下,随即突兀的侧身让出路。出了衣帽间在床角坐着等了会。人还原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感觉只是在发呆吧。
&esp;&esp;当晚久违的做了。一般来讲间隔十天远谈不上低频,但以自宅基准线看俨然算破天荒。只是很奇怪。做得很奇怪。不只态度气氛上奇怪,这是唯一一次,哪怕一零五也只这一次,做的时候一直捂着人嘴。
&esp;&esp;可能是不想听到声音吧。喘息的声音呻吟的声音或者尖叫,似乎不想让人发出来,他一声都不想听。反手扣着口鼻下巴半张脸,手臂筋肉都鼓鼓的,用了很大力气,总给人种会窒息死在这里的错觉。最后连踢带咬玩了命的蹬,好在活到对面射完松手了,喘着粗气抹脸,嘴唇也咬破了,满手鼻涕眼泪血,有些劫后余生的体感,委实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esp;&esp;而更令人难过的是从那之后连笔友都不好好当了,写纸条画粑粑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且被无视的不仅是纸条,现代科技讯息转发照样理都不理。夏季限定没买到,新订的花空调一吹全死光光,刚刚闲的无聊把茶几挪了个角换了地方,冰淇淋吃完了接下来什么口味比较好,家里的刨冰机放在哪没找到,紫阳花赏荷花栈道感不感兴趣,天气好热,总之发什么都白发,说什么都不回,十五号那一大串未読连着看像骂人,所以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esp;&esp;七月四日
&esp;&esp;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二十七号的聊天记录。发送了小水獭梳毛视频,被回了个eoji粑粑,然后没了。这就是六月的全部了。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日。区区五天,一眨眼就过去;整整五天,换个人都够用来创世纪。朝夕复始物换星移,世界何其广袤,当然不会事事因为你。可明明就事事都因为你。
&esp;&esp;很无聊。是可笑。天天祖宗长祖宗短供着祖宗没点正事干,连每个乌拉圭人要单挑十四只袋鼠你都不知道。你只在乎新宿排队打卡叫号,你只记得随时随地大哭大闹,你只会板着张死人脸发呆盯着墙面看一晚上,
&esp;&esp;一点用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你真废物。哭丧哭满一年半,次次要人反过来哄,你真废物。上午哄完下午就忘,扭脸黑桃a绕场欢庆退役,你真废物。没心没肺没脑子,叁天两头不伦容疑征讨,
&esp;&esp;你真废物。废物还留着干嘛呢,都到这种地步了才丢下也算仁至义尽。这是覆水难收时才想明白的事。
&esp;&esp;干嘛这样讲,根本没生气,想太多了你。这是听完道歉随口给出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