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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做好之後,公子忽帶著門客們吹響了一種夜北獵人常用的霧笛。傳說這種笛子的聲音最像專犁的叫聲,雄性的專犁聽到這聲音,自然會以為是雌性發出的求偶的訊息。果然不出他們的預料,藏在溫水潭中的雄專犁誤以為是同伴,興奮的鑽了出來。它尋覓著前行,發現一個又一個的溫泉眼,專犁只在有泉眼的地方活動,這個發現讓雄專犁更加振奮。它在每個泉眼中怯退了身上的寒氣後,就追尋著霧笛的聲音進發,最後的目標則是那個死火山的山口。

死火山是最大的溫泉,當專犁看到這池溫泉的時候,它覺得是找到雌專犁的家了,於是開心的躍進了火山的溫泉中。此時公子忽的門人們早已在火山的山壁上鑿出了缺口,溫泉的水傾瀉而出,專犁失去水的依託,頓時落在了火山坑的底部。而四壁都是光滑的鋼鐵,憑它的利爪也不可能爬上去,公子忽就這麼捕獲了專犁。

他的雄心到此也就為止了。公子忽並沒有殺死專犁,他只是收集了專犁流淚化作的寒珠作為證據,而後放它離去。白水城的人們有很多都親眼看見他帶回的寒珠,每到盛夏的時候,寒珠上面都凝著一層薄薄的霜色,這是一般明珠不可能有的。

他捕海蛇的故事也是很有名的。宛州毗鄰的瀛海,浩瀚荒遠,迄今為止,誰也不曾航海出去,看看海的盡頭是什麼樣的。有人說海的盡頭是一片垂落萬丈的瀑布,瀑布下面是黑洞洞永無止境的星淵,雨水從天上落下,最後都彙集到大海里面去,海水漲了,就從瀑布落進星淵中。若是人落進去,永遠不會死,只會在那個無底的深淵中永恆的下落,直到萬億年後天地完全崩壞。

當然這些都是傳說,九州諸族和這個天地比起來,畢竟是一些蟲蟻般的小東西。人們看不到大海那一邊,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猜測。有時候古書上會記載一些關於四野八荒的奇聞軼事,就有涉及遠海奇觀的,不過誰也不能證實,公子忽倒是特別喜歡這樣的傳說。

那一年宛州的漁家都抱怨說魚少了,以往春秋兩季,總有浩大的魚群沿著洋流從深海而來,經過宛州的海岸去向閩中島,再沿著洋流穿過天拓峽,去向瀾州東面的寒海。但是那個秋季,該來的魚群卻只來了一半,尤其是些珍稀美味的海魚,整個宛州的漁戶都不曾捕上幾條。

漁業本不是公子忽的產業,不過他也聽說了這個訊息。一次宴客的時候,公子忽傳令上一道綠鰭斑背豚,廚子卻說市面上買不到,整個宛州那年就不曾捕上幾條綠鰭斑背豚。公子忽一聽之下,沉默良久,忽然拋下滿座的客人起身離去。那是正值木材銷售的旺季,可是他把諾大的一攤生意都交給了自己的門客,自己匆匆帶著幾個精幹博學的門客直奔北邙山。

從北邙山回來的時候,他帶回了河洛打製的巨鉤。世上也只有河洛的工藝能把公子忽所繪的圖紙變成一件真實的器具,那隻鉤是珊瑚金打造的,像是一束十二尺長的傘骨,一共有十二枚鋒利無比的鉤鐮被機括收在徑尺粗的軸杆邊,但是一旦張開,就是一張直徑二十四尺的鋼骨刺傘。拜河洛的工藝和珊瑚金輕韌的特性所賜,這隻鉤卻不重,兩個成年男子就能扛得起來。

公子忽帶著巨鉤回到宛州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年的秋天,魚群少得更厲害了。以往宛州和天拓峽的漁業可供應大半個東陸,而那一年,連宛州市場上都難以買到好魚,至於天拓峽那邊的漁場,近乎毫無收成。不少漁戶惶然失措,覺得是上天之罰,商議著要請星相師長禳星求福。

公子忽是名震東陸的人,他到達海邊的第二天,所有漁戶都知道公子忽來海邊是要捕海蛇。可是海蛇固然劇毒,卻並非什麼稀罕的東西,似乎不至於引動公子忽這樣的人。漁戶們都放下了打漁的營生,去公子忽所居的驛館看熱鬧。公子忽氣魄很大,當場就給出豐厚的報酬,僱下了所有看熱鬧的漁戶,卻並不說該怎麼辦,只是要漁戶們都聽從他的調遣。

漁戶們收了公子忽高額的聘金,都應承了。過了幾日,公子忽親臨海邊,買下一條偶然闖入近海被活捉的鯊魚。公子忽的門客帶著工匠在海邊的峭巖上打下徑圍一丈的巨大絞盤,絞盤上纏著來自河洛的細韌鐵鏈。公子忽傳令善於捕鯨的漁戶各自準備小舟和投槍,剩下的人則負責驅趕公牛拖曳絞盤。那支珊瑚金的巨鉤被裹在整個的一張鯨魚皮中,纏在鯊魚的腹下。公子忽的門客蒐集了市面上所有能見的綠鰭斑背豚,將它們的膽囊提煉出來,吸在一團曬乾的海草中,放在鯨魚的皮囊中。這一切準備好之後,公子忽就讓漁戶們把鯊魚放回了海里,任隨它遊走,那道同是珊瑚金打造的細鐵鏈長達百里,纏在巨大的木軲轆上,隨著鯊魚的遠遊,越放越長。

公子忽做完了這一切,彷彿成竹在胸,不慌不忙的和門客們一起守在絞盤邊飲酒放歌。漁戶們有的不解公子忽的作為,壯著膽子上去詢問,公子忽也不回答,只是大笑著用酒把他灌醉。這樣一直等了二十一天,第二十一天的時候,公子忽走在海邊,忽然看見漲潮的水中有無數死去的海蜇。他呆了一下,高呼著奔向鍵盤,令漁戶和門客們鞭策犍牛。同時五十多艘捕鯨的小舢板破浪而去。

十二頭犍牛的拉扯下,絞盤越抽越緊,珊瑚金的鐵鏈被收回三十里之後,對面傳來的拉力大的不可思議。河洛打造的鎖鏈果然不同尋常,竟然不斷裂,可是整個絞盤的基礎卻幾近崩潰。公子忽親身上陣,帶領善於建造的門客們以兩尺長的鐵錐和大石固定絞盤,而後帶領漁戶們一起上前推動絞盤。那場真是百年難遇的盛況,附近二十里的人幾乎都趕到海邊圍觀。隨著絞盤繼續抽緊,人們驚訝的看見遠處的大海盡頭有巨大的水浪翻湧,正是鐵鏈直指的方向。彷彿是一隻龐然大物在海中瘋狂的掙扎,巨大的水霧把它的身體完全遮蔽起來,人們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不時躍出海面的黑影。

捕鯨的漁戶們遵從公子忽的吩咐,將小艇駛到距離那片水霧五百步的地方。他們在滔天的狂浪中幾乎無法支撐,只能用小艇頭上的小床弩將一丈長的鐵梭投射出去,而後立即離開。前前後後,足有兩百支鐵梭被投進了水霧裡,鐵梭上都塗了麻藥。但是水霧中的龐然大物掙扎得越來越厲害,最後公子忽下令所有漁戶都撤回海岸上,用一根巨釘把珊瑚金的鐵鏈訂進了岩石中。自己則點起篝火,徹夜的留在海邊觀察那個東西的動靜。那東西帶著鐵鏈一時東遊,一時西遊,想要掙脫,但是始終不能。鐵鏈崩得就像鋼弦一般,不過顯而易見,時間越長,那東西的勁道越小。

次日早晨,公子忽下令起開巨釘,繼續抽回鐵鏈。這一次拖動絞盤的犍牛增加到二十頭,雙方的較量堪稱你死我活,鐵鏈每抽緊一尺,圍觀的人心裡都要一緊。靠近海岸的海面上波濤起伏,彷彿沸騰一般,沒有人敢走近海灘。一直堅持到傍晚,鐵鏈終於帶著那個大東西被抽回到沙灘上,人們驚恐的看見那是一條不可思議的巨蛇在遠處的沙灘上翻滾掙扎,它龐大的身軀痙攣著抽打在沙灘上,細沙像是灰塵一般被激飛起來,黃沙濛濛中彷彿是巨龍在怒舞。

這才是公子忽要捕獵的海蛇。

不過海蛇畢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掙扎了一夜之後,它沉重的身軀橫在了沙灘上,那雙詭異的紅色眼睛也失去了生機。這時公子忽才帶著門客和漁戶們小心的靠近沙灘,人們清楚的看見那隻珊瑚金打造的巨大傘鉤整個的張開來,卡在了海蛇的喉間,只有不到一尺的鉤間深灰色的蛇鱗間透出來。這就是說那蛇的身體幾乎有二十尺粗細,而它的身體竟有五百尺之長,每一片鱗片都彷彿桌面的大小,堅逾精鋼,半數的鐵梭都沒能穿透它的鱗皮。它最後掙扎的時候把沙灘邊的岩石也打得粉碎,身體卻沒有怎麼受傷。公子忽令人張開死蛇的嘴,無數細細的蛇牙彷彿一片白森森的荊棘,那隻作為誘餌的鯊魚的魚骨還紮在蛇牙上,大概是受傷的海蛇無法吞嚥吧。

有人當時就敬畏的要跪下,覺得那就是傳說中的龍。公子忽卻說不是,古史中所謂龍,是極有智慧的神獸,而這種海蛇被稱為“尨鱦”,不過是深海一種可怕的異獸。因為壽命很長,所以它們可以長得極其巨大,像這樣巨大的尨鱦至少已經有數百年的生命。尨鱦一般不靠近海岸,大量的捕食深海的魚群,尤其喜歡綠鰭斑背豚這種魚的膽汁味道。所以聽說魚場減產,綠鰭斑背豚尤其的難得,公子忽就想到了是成群的尨鱦游到了內海,於是有了捕獵的想法。

公子忽命令門客把尨鱦的身體剖開,把全部的蛇血都倒回大海里,據他說這樣蛇血的味道會被別的尨鱦聞見,尨鱦知道有人可以捕獵自己,就會畏懼,自然會退回深海,從此不必擔心漁場的收成了。漁戶們驚喜之餘,對於公子忽的敬仰更是到了極致,所有人點著篝火在海灘邊歡歌痛飲了半個月,公子忽令門客把尨鱦的蛇肉切下以古法烤制,尤其的鮮美,它巨大的蛇膽被分給城中的老人,每個老人都飲到了蛇膽酒。尨鱦頭骨下的兩枚細骨被抽了出來,磨製成晶瑩透明的兩柄利劍,被進貢給了燮王,據說雖然是骨劍,卻堪與精鋼的製品相比。

只有尨鱦的毒囊,公子忽說奇毒無比,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於是命令不得刺破毒囊,而是把它整個的帶回了家中,埋藏在地下。公子忽剝下海蛇的皮,作為一匹地毯,竟然可以從門口一直普到他家的中堂還有餘。直到現在,有人還說走過那張蛇皮,令人禁不住的毛骨悚然。

桌上的火焰跳了一跳,薛北客從出神中回覆過來。

“公子忽這個名字,我也曾聽說,可是這些故事多半是後人附會,他離開白水城也有快二十年了,有人說三十年,眾說紛紜,當不得真,”這麼說著,薛北客的眼睛卻還是有些空朦。老人淡淡的說來,彷彿遙遠異域的事情,卻真實詳盡的令人不得不思索,他淡然的聲音中,自帶著一股魔力。

“真實與否,不是我輩能夠追究的,”老人笑了笑,“只是個故事吧,不過公子忽真正的傳奇,還不是釣尨鱦,而是獵風……”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管家輕聲道:“主人,雨停了,走麼?”薛北客愣了一下:“不,你們等在外面……先生剛才說獵風?”老人又笑了:“是啊,獵風,所謂的風,是指大風……”大風這種鳥,世人多半都知道,可是從沒聽說過任何一個人見過。各族古老的傳說裡,都說曾在萬里無雲的天空中,看見鋪天蓋地的大鳥掠過,它飛過的時候風向為之逆轉,雙翼遮蔽了陽光。甚至有一種傳說,之所以有白天和黑夜,是因為大風中的帝王在天空飛過,它是一隻雙翼可以覆蓋整個九州的神鳥,飛在極高極高空曠無極的高天上,當它覺得冷了,它就會飛到太陽下去烤火,這時候它遮擋了陽光,黑夜就降臨。等到它覺得燥熱了,就會飛開,這樣又是白天了。

其他關於大風的傳說還有它們吃大魚和海蛇為生,就是公子忽所釣的尨鱦,所以它們不能生活在近海,因為近海的小魚小蝦沒法讓它們吃飽。它們的蛋巨大而堅硬,像是一個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島,需要長達十二年才能孵化。那時候整個蛋上都長滿海草和螺貝,和真正的浮島沒有半點區別。有人曾在海上遇難,在一個浮島上等待救援,浮島卻忽然裂開,巨大的雛鳥掙扎著破開岩石一樣堅硬的蛋殼,振翅飛上了天空,那浮島就是大風的蛋了。

當然這些傳說沒有人能證實,就像龍的存在一樣,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說,卻沒有人親眼見過。或許只是人們的臆想,或許是早在遠古就已經滅絕的神獸,或許它們還生活在遠離諸族的神秘所在,只是不願意讓人見到而已。大風在諸族的傳說中都是雄偉的神獸,又有縹緲莫測的意思。前朝翔帝的名諱就是白風翔,本是期望他勵精圖治,一飛沖天,不過他最後捨棄家國做了一個漂泊的歌吟者,帝朝的武士們走遍九州也找不回自己的皇帝,倒是合乎了縹緲莫測這層意味了。

這個故事甚至關係到公子忽最後離開宛州,那時候他也才三十四歲而已,起因居然只是一片鳥羽。

公子忽釣得尨鱦之後,整個宛州都有人不斷的送來新奇之物,其中多半是偽造虛託的玩意,但是偶爾也會有些珍品,比如一塊黃魚的耳石,居然有磨盤般大,不知道那黃魚有多麼巨大了。但是其中最珍奇的,還是大風的羽毛。

有一天,一個揹著包袱的年輕人扣響了公子忽的大門,說是有件祖傳十幾世的珍品,想請公子忽幫忙鑑別。公子忽問他是什麼,年輕人卻很是靦腆,猶豫了許久才說是片鳥羽。門客們訝然,而後滿堂都是鬨笑聲,公子忽卻令僕役和門客們安靜,溫言款語的請他把鳥羽拿出來看看。年輕人便卸下了自己背上的包袱,他開啟包袱的時候,人們竟然覺得是自己看錯了,那包袱中不是什麼鳥羽,而是一片青灰色的絲綢,卷在一隻兩尺寬的木軸上。年輕人默默的滾動木軸,那幅“絲綢”展開,青灰色的薄而韌,閃著人們從未見過的粼粼之光。人們上手去摸的時候,並非絲織的感覺,卻異常的滑爽,像是羽毛。當時全部的門客都怔住了,以他們的博學多聞,卻不知道世間有這種怪異的東西。若說是羽毛,即便大鷹翅尖的長翎,一絲羽毛又能有多長?最多不過就是小手指那麼長罷。而那個年輕人所展示的羽毛,竟然長達五丈,而且僅僅是鳥羽中的一絲,扁平的像是片刀形的樹葉。

“風……大風!有鳥曰風,翼比天地……”靜了許久,一個博學的門客聲音顫抖,“是大風的羽毛啊!真的是大風的羽毛啊!”訊息彷彿驚雷,傳遍了公子忽的整個府邸,所有門客都圍聚來觀看。有人一口咬定必是偽造的,有人卻以為確實是真的大風羽毛,最後匯成兩派爭得面紅耳赤。公子忽素來不對門客加以管束,這幫博物君子們又最好面子,最後爭不過,就在中堂之上扭打,彼此都狼狽不堪。但是那絲羽毛確實與眾不同,有人扯下細細的一條,懸著重達數百斤的鐵椎,羽絲伸長了許多,卻絕不斷裂,刀砍劍削,都沒有用。

最後還是公子忽止住眾人,要年輕人說出這片鳥羽的由來。年輕人卻說祖上的傳說已經很不清楚了,似乎是先輩曾經當過漁戶,出海捕魚的時候,看見一陣海潮襲來,一隻腐爛過半的奇形巨鳥在海水中載浮載沉,腥臭的氣息沖天而起。先輩惶恐之餘,叩拜而退,只是裁下了大鳥翼尖羽毛的一絲,一直作為珍物流傳給子孫。

“如果是十幾輩之前還能看見大風的屍體,那麼不過是兩三百年前還有活得大風,”公子忽沉默良久,“那麼大風這種神獸依舊存在於世上也並非不可能!”他的話重達千鈞,令一眾門客熱血沸騰。公子忽這麼說,誰都清楚他已經有了捕獵大風的打算,門客們不再爭論鳥羽的真假,紛紛以自己的所學上前獻策,都說世上若有一人可以以人力挑戰大風的力量,那麼也只有公子忽了。

堂上熱火朝天的時候,卻有一個老人忽然站了出來。

“公子絕不要聽這些人胡說!”老人斬釘截鐵的說,“自古想要捕獵大風的人,還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回來!”這聲斷喝令門客們大為惱怒,博物君子們焉能忍受別人對他們的見地橫加指責?更令他們不滿的,是這個姓尚的老人只是公子忽家中一個喂鸚鵡的閒人。

尚老人也算公子忽的門客,本來卻是白水城中一個無業的遊民,逢著有富商施捨粥米,他就去湊熱鬧,沒有吃的,他就在城外的樹林裡面採點野菜嚼食。與眾不同的是,他隨身喂著一隻好看的鸚鵡,那隻鸚鵡像是他的命一般,有好吃的,他都先餵給鸚鵡。一次寒冬臘月,公子忽施捨熱粥的時候,看見飢餓的遊民們對先到的尚老人推推搡搡,搶奪他手裡的肉饅頭。而尚老人被踢出人群,手裡僅剩一小團飯粒,卻自己找了個避風的地方餵給鸚鵡。看他那幅認真的樣子,似乎鸚鵡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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