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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忠順王。”皇帝已經拿定了主意,對劉遇道,“朕做孤家寡人不要緊,得給你留幾個能用的,保你的名聲。”

第128章 第128章

忠順王本就善於揣摩帝心, 尤其最近小心了這麼久,忽然得了差事, 不敢馬虎,仔細一想, 便猜出了皇帝派他做這事的用意。箇中尺度, 需得他自己把握。這事委實有些棘手, 若是辦得不好, 搞不好會被舊賬新賬一起算。他頭疼地出了養心殿,看見了林徵,忽的也就想開了。現在上皇已經沒了, 京內外大權盡在皇帝手中,如果皇帝真打算對他秋後算賬, 哪裡是他閉門不出就能躲得掉的, 倒不如辦得好看些,叫人挑不出錯來。

都察院起初是皇帝留給他兒子把握朝堂上的言論的, 劉遇的舅舅、表兄、老師都曾在都察院任職, 如今卻變得雜亂不堪。想也知道那位溺愛長子的天子會為此大發雷霆,如果按照原來上皇那時候的規矩, 把這事掩過去,隨便逮個小錯處發落了,弄個表面太平那等皇上騰出手來, 親自處理這事後,他就成了徹頭徹尾的廢物,可能此生都沒有起復的可能了, 只能待在忠順王府裡,做個空有爵位、實際上只得任人擺佈的閒散王爺。

也許忠敬王他們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但那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沒什麼本事,否則上皇也不會在義忠太子、忠定王都沒了以後,選中當時平平無奇的當今聖上交付皇位——他兒子雖多,能用的也就那幾個罷了,到底還是要對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負起責任來,就是要選個傀儡,也不能真的選個無用之人。忠順王卻不是個甘心渾渾噩噩地過日子的人,若不是知道實力差距,他肯定是要爭一爭那個皇位的,怪只怪他年紀太小,義忠和忠定爭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兒,坐收漁利的忠平王登基後,不動聲色地把朝廷內外的勢力都把握在了自己的手裡,此刻別人再有奪權的心思,就是自尋死路。但是即便只是做個王爺,有實權和沒實權的差距也太大了。王子騰祖上只有個伯爵的爵位,還沒襲給他,難道他在四大家族裡的地位會比身為公爵、侯爵的另兩家低?忠順王也是沒想到木蘭那事兒才過去這幾天,皇帝就敢給他差事,如今能做的,也就是牢牢利用好這次機會了。

他心裡有了主意,便按部就班地從那幾個互參的摺子查起,開始挨個地審問。他也知道這種事,挖出一點來,就停不住,故而保險起見,一開始得從一個怎麼也不可能出大差錯的小事入手,還得是那種沒什麼人脈、不會牽連進太多人的人家開始清算。

比如連透參他的同僚曹良駿收了榮國府的錢,包庇賈璉孝中強搶他人妻子一事,就簡單得一目瞭然。忠順王想也沒想地就決定從這事開始算起。榮國府其實不算是什麼厲害的人家,他們家在宮裡有個娘娘,但那位娘娘實際上從沒得過盛寵,還不如計較計較他們家和王子騰關係匪淺呢。但王子騰也大勢已去了——連忠順王自己都縮起頭來過日子,王子騰卻還那麼囂張,難道還指望皇帝容他?忠順王橫豎是不會怕那榮國府的,於是便叫了曹良駿來審。

曹良駿也不是什麼硬骨頭,況且這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他攏共就收了那個叫王信的兩百兩銀子而已,還暗暗在心底抱怨過賈家小氣。便是沒收錢,國公府的公子娶了親戚家的姑娘做二房,又算得了什麼?尤老孃和張華的老子明明白白地給了錢,寫了退親書的,就算這其中確有強迫之處,白紙黑字擺在那兒,他也不算判冤假錯案。除了孝中娶親有點難辦,但說真的,難道有誰真把這國孝家孝的當回事,做到絕情寡慾了?明媒正娶的停一停罷了,私底下的二房三房的,哪有那麼多規矩。故而忠順王只一問,他便從頭到尾地詳細地招了,從張華怎麼告來的,到王信如何找到自己,省去了自己收銀子的那一節,直說那張華混跡賭場,許多人能證明他就是個無賴,他便如實判了。

忠順王冷笑道:“那張華都沒敢告賈璉本人,就告了他的小廝,你都沒敢派人去拿,國公府可是好大的面子,依我看,你

也別戴著這頂烏紗帽了,趁早給人家當小廝去,還比如今體面些呢!”曹良駿忙磕頭連稱不敢。他亦知道忠順王與那榮國府有嫌隙,據說忠順王府曾有一個擅唱小旦的戲子,名叫琪官,嫵媚溫柔,隨機應答,忠順王很是喜歡,後來卻從他府上逃了出去,忠順王著人去拿,卻知他與榮國府另一位二公子賈寶玉有了情,雷霆大怒,不顧榮國府的面子,直接命長隨去榮國府問詢,果真問到了那琪官的下落。琪官被捉回忠順王府後,便再沒露過面,是生是死,也沒人知道了。忠順王捉回了人,卻依舊對賈寶玉十分不滿,聽得北靜王替他說話,甚至當著眾人的面冷笑道:“我便是瞧不起他那個自以為多情的樣子,他要是寧願被他老子打斷了腿,都不肯說出琪官的下落,我還敬他是個人,他畢竟也是國公府的公子,我的長隨能如何奈何他?他卻不禁嚇,自己招了,我看,他不獨對不住北靜王你替他說的這句情,連琪官告訴他自己落腳處的情他都不配了。”對那榮國府的不屑可見一斑。當下也知賈璉之事落到了忠順王的手上,勢必不能善罷甘休,只得先把自己摘出來,當下辯解道,非是自己有心包庇,只是那榮國府來辦這事的乃是王子騰王大人的族侄。王子騰勢大,與都察院相交甚篤,他也不敢違背。

“是了,畢竟那是都檢點嘛,算起來,還是你們的頂頭上司呢。看來皇上派本王查這案子還是有幾分道理的,若是尋常人,聽到王大人的名字,還不得就此嚇得什麼都不敢問了?”忠順王這話,已經是明晃晃的厭惡了,他們神仙打架,從來是底下小嘍囉遭殃的,曹良駿深深地埋著頭,不敢說話。

王子騰一直是個實權人物,從上皇還是皇帝的時候,他就遊走在幾個皇子中間,幾次站錯過隊,依然能屹立不倒,原因其實很簡單——即便是曾被他鬥過的,也知他十分難得,要拉攏過來。皇上登基後,明知他曾是義忠老千歲的親信,也得重用他。他也確實爭氣,他們四大家族如今越發式微,他卻硬生生地闖出一條活路來。賢德妃娘娘得封貴妃,說是因才學出眾、品貌俱佳,其實還不是因為有個能幹的舅舅?他與元春一個在朝堂,一個居後宮,倒是把日薄西山的四大家族又撐起來了。

忠順王也沒真打算因為這一起小案子就和王子騰正面起衝突,他又拿別人參曹良駿的其他事審他。曹良駿分析利弊,不嚴重的、證據確鑿的只得咬牙認了,其他的就抵死不認,直想著這次都察院自參,事多人雜,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法不責眾,料想得忠順王必不會細查下去。怎料忠順王卻似不達目的不罷休,一個勁地尋根問底。曹良駿心一橫,把知道的幾個同僚的醜事都爆了出來。他知曉忠順王原也不是個安分的,在朝廷裡都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手,都察院自然也不例外,倒要看看若是他自己的人牽連進來,他還查不查。

但他已如此破釜沉舟了,忠順王卻似比他還孤注一擲,竟面不改色地查了下去。這幾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事無鉅細,俱把當時的人證、物證、文書都翻出來,要查個究竟。這委實有些折磨人了,別的不說,告到都察院這兒的,都不是平頭百姓的事兒,大家同朝為官,多少都有些交情,真做到鐵面無私的有幾個?要是人人都做得到,也不至於千百年來就那幾個名垂青史的人物,被立出來傳頌了。難道他竟打算每一樁案子都查清楚不成?曹良駿叫苦不迭,卻因他位高權重,不敢抱怨,當夜便偷偷去國舅府上,求見曹國舅。

曹國舅雖也姓曹,和他卻並非什麼親戚。只是曹良駿攀附上去,認了親,曹國舅也是空有國舅之名,看起來尊貴無比,實際上什麼好處都沒撈到,皇后雖為一國之母,卻也沒給孃家要到什麼好處。得虧皇后沒像那幾個貴妃一樣回家來省親,否則他怕是連那省親園子都修不起。因此曹良駿一陣吹捧,他也稀裡糊塗地認下了這個侄子,如今人家求上門來,他雖

喝得多了,卻還沒完全喪失理智。

“那可是忠順王,你以為是什麼能被隨便糊弄的小蝦米?可趁著如今還沒被拘押好好替你妻兒盤算盤算吧,求我還不如去求忠順王。”曹國舅道,“你也是被這兩年太子的動靜弄得,忘了忠順王是個什麼人了?”劉遇固然行事乖張,可當年上皇寵著忠順王的時候,這位王爺做起事來可不比劉遇乖順多少。就連當今皇上的面子他都敢駁,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國舅?再者說了,曹良駿又不是他親侄子,他也犯不著為了他去得罪忠順王。

曹良駿苦著臉道:“不敢求叔叔救我,只求叔叔給侄兒指條明路,若是要求忠順王,該怎麼求才能和他老人家的心意?”

這曹良駿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如今一口一個“侄兒”的,曹國舅看了也於心不忍,嘆道:“罷了罷了,我且教你。忠順王奉皇上的旨意來查都察院,要是無功而返,他在皇上那兒不好交代,自己也沒臉。你想他放過你,就得先給他找到能交差的東西是不是?”曹良駿經他一說,亦覺得有理,只是哪有那麼容易:“侄兒也是這麼想的,下午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可忠順王卻還不滿意啊,這不是把侄兒往死路上逼麼?”

曹國舅罵道:“你什麼腦子,你以為什麼是能交代的?忠順王覺得有用的,才是能交代的!你交代得再多,不是他想辦的人,甚至是他的人,他能滿意?”曹良駿一個哆嗦,連聲道:“叔叔教訓的是,侄兒駑鈍。只是到底什麼才是忠順王想辦的人?還望叔叔示下。”

到底誰是忠順王想辦的人?這曹國舅如何能知道?他又不願露了怯,便道:“連這個都要人教,我看你這個官趁早也別做了,早早地辭了回家去,說不準還能留一條活路。忠順王一個息怒皆形於色的人,他不喜歡誰,你看不出來?”

忠順王不喜歡誰?是誰能讓他不顧北靜王的說和破口大罵?是誰讓他直接派了長隨去府上拿人?是誰讓他今天連連冷笑?曹良駿腦子一轉,自以為懂了,冷汗卻也流下來了:“可那家,那家宮裡可有娘娘呢,並不好惹……”曹國舅頂頂看不上他這個畏首畏尾的樣子,又聽到“娘娘”,當即大怒道:“好娘娘,是你家的娘娘麼?”曹良駿忙道:“叔叔息怒,侄兒妄言了。”便悄悄地把忠順王對榮國府的幾次不滿說了出來。

賢德妃雖說在宮裡比不上週貴妃、吳貴妃,到底也是個貴妃了,分量不低,怪不得他瞻前顧後的。曹皇后與孃家關係淺薄,又不太看得起曹國舅,自然不會跟他說後宮的事,曹國舅縮了縮脖子,逞強道:“行了,我說你怎麼嚇成這樣了,原來是不敢惹‘國舅’呀。”

當著皇后的親弟弟說別人是“國舅”,這不是找死麼?曹良駿又不是半點眼力見識都沒有,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忙道:“他們怎麼可以稱國舅?皇后娘娘乃是後宮之主,別的娘娘在她那兒,到底什麼都不算的。也只有叔叔您,才是國舅呢。”心裡也下了決心,就算是為了在曹國舅這兒討好,也不得不把賈家推出去了。故而當夜回家就寫好摺子,次日一早,便呈書給忠順王。

第129章 第129章

忠順王倒是沒料到曹良駿能有這一出, 當下來了興致,著人給他換個椅子, 他本就是個我行我素、荒誕不羈的人,如今也不想顧什麼禮節同形象, 斜倚在靠背上, 舒舒服服地坐著, 喝著自己從王府帶過來的毛尖, 把曹良駿晾了一會兒,等到他心裡七上八下,冷汗把後背的官袍都浸溼了, 才悠悠然地開口:“昨兒個曹御史不還說這都是按著都察院的舊例辦的,就是有什麼不合規矩的地方, 也是你官微言輕, 不敢同上頭作對麼?怎麼今天就改了口風了?本王常聽人說,便是民間的農婦要教訓孩子, 也不能朝令夕改, 否則會讓孩子不信自己,以後再也管教不好了。曹御史也是個朝廷命官, 昨兒個說的話,今天就不算了?”

曹良駿自然是知道這事沒那麼容易就過去,只是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挑刺了, 硬著頭皮道:“雖是依舊例行事,然國有國法,下官知道錯了, 還望王爺恕罪。”

“你這算盤可打得不錯,一句知道錯了,就要本王饒過你?”忠順王笑道,“況且,你到底是錯還是罪,怎麼判,得按國律來,也不歸本王管。”他這話卻其實鬆了口風,曹良駿自然聽得出來,忙摘了官帽,伏地磕頭,口中連連立誓,盡是些肝腦塗地的漂亮話。忠順王捏著他的摺子,仍是斜倚著椅背,一副懶散的模樣,問道:“除了這榮國府的案子,還有沒有別的‘依舊例而非國法’的了?別怪本王不提醒你,現在說明白了,算你初犯。以後再查出來,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了。”

曹良駿一時也摸不清他的心思,莫不是嫌只一個賈璉不夠分量的?但除了榮國府,他也拿不準還有哪家之前得罪過忠順王。心一橫,已經連賢德妃的孃家人都得罪了,還怕別的他原想把另一人參賈雨村的事兒拿出來說,但又想起賈雨村走的是賈政和王子騰的門路起復的,怕真的把賈府得罪得狠了,萬一這次忠順王扳不倒他們,人家東山再起了,要拿自己開刀,故而留了個心眼,把賈雨村的事兒隱去,只報了兵部侍郎朱復青的一個遠親被告強佔他人田地的案子。

忠順王挑了挑眉:“有意思,你判這案子的時候,朱侍郎給你什麼指示了?”

曹良駿道:“那只是朱侍郎的遠親,他也沒什麼指示,派了個小廝來,聽了判決就走了。”忠順王便問:“既然如此,你把這事挑出來說什麼總不能是朱侍郎什麼也沒說,你看見了他的小廝來,就自作主張地偏袒他親戚了?”

事實還真就是這樣,官場有官場的規矩,也有規矩下人人都知曉的潛規則。朱復青要是真不想管,他壓根就不會派那個小廝來,既然派了人來,就是認了那個親戚,那小廝就是在場給那人撐腰的。兵部侍郎可不是什麼閒職,你就是如今林徵那麼春風得意了,見了朱復青還不得恭敬地喚一聲朱大人?曹良駿一個小小御史,哪裡敢違揹他的意思,要是得罪了他,以後都用不著朱大人親自動手,底下隨便什麼人都能給他把小鞋穿上。可這事說起來,朱復青還確實一個字也沒提,曹良駿怎麼判,都是“自作聰明”,全然不看要不是那個被告姓朱,怎麼看那兩畝地都是別人家的祭田,便是欠了錢,拿房子抵債都不至於拿祭田去頂。曹良駿知道那案子自己判得不好,別的案子都已經久了,當年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忠順王就是想查,也不一定有頭緒。這案子卻才判了沒多久,孰是孰非又一目瞭然,況就在皇城底下發生的事,他也不能為了掩人耳目就把那原告殺了——也犯不著為了朱復青的一個遠親自己背上人命官司。故而趁著這個“初犯”的機會,把這事兒給交代了。不過,為了不得罪朱復青,他把這事兒一己擔了,咬定了朱侍郎一個字沒說。這樣萬一查起來,朱復青那兒不必陷進來,自然也會拉他一把。

這樣的把戲,忠順王怎麼會不懂他冷哼了一聲,道:“朱侍

郎也是厲害,不發一言,便能叫你唯他是從了?”倒是又拿起說賈璉的摺子翻了翻,一副沒拿朱家的案子放在心上的樣子。

曹良駿只當自己糊弄過去了,偷偷地擦了把冷汗。他今兒個為了自保,可是連著告發了兩個大人物,一時也有些拿不準皇上會清算到哪一步,若是同之前一樣,還是雷聲大,雨點小,那他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便索性把牆頭草做得更徹底了,這頭自己才告發了,那頭又派家人往朱府和榮國府報信,說是忠順王看出了這兩個案子裡的手腳,要重查這兩案。

朱復青果然是撇乾淨所有干係的,只道:“荒唐,當日說是我家的親戚被告了,聽都沒聽過的一個人,我可為這案子說過一句話,為那人講過一句情?案子怎麼判的,同我有什麼關係。他自己枉顧律令,亂判錯判,竟要冤到我頭上來?”便把此事放到一邊,其妻勸他向忠順王解釋一二,他斥道:“解釋什麼?像是我心虛了似的!我行的正坐得端,入朝這麼多年,說是沒給人行過方便,那也是假話。但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我犯得著為他不顧自己的名聲去說情?忠順王重審此案,也是好事,該怎麼判就要怎麼判,省得說我的親戚魚肉鄉里,累得我也跟著背惡名。”

榮國府裡上上下下,卻沒法像朱復青這般鎮定自若。一來他們確實打點了都察院,二來,便是尤老孃拿出和張家退親的文書來證明張華乃是誣告,也掩蓋不了賈璉孝中娶親的錯處。誰能想到原來一樁小事,竟會惹出這麼大的事端來?忠順王與賈家一向不和,此事落在他手上,實難有善終。賈政又外放了,家裡人聚在一塊兒,全沒了主心骨,一時從老到幼,都急成了一團。就連賈赦也難得出來,把兒子罵了個狗血噴頭。反被賈母說:“平日裡不見你管教兒子,如今出了事倒來放馬後炮,你又比他強多少?此後也先改了,別等人算到你頭上來,怕你的事比你兒子還大呢。”便悻悻而去,心裡自是更生多少怨憤。

賈璉更是後悔不迭,和賈珍父子二人長跪不起,就是聽得長輩們把尤二姐罵成了狐狸精、禍害秧子,也不敢替她辯駁一句。只是原該罵天喝地的鳳姐,這次卻顯得多少有些沉悶,只在一邊默默垂淚,像是被嚇到了一樣。賈璉雖與她日漸離心,但見她這樣的模樣,反倒有些心疼,想道:“二姐這事前後,她竟果真如此大方賢良,如今家裡人人罵二姐,唯有她還記掛著往日的情分。”一邊又嘆,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若是早知鳳姐如此寬宏大量,他這娶二房的事過了明路,又怎麼會有今天。

他卻不知,鳳姐果真是嚇到了。原來張華告賈璉一事,乃是她一手張羅而成的,不過是趁著賈璉不在家,弄出了這場官司,把那尤二姐不守婦道的名聲坐實了,她好弄進府裡來,任意糟蹋,不必擔心有人替她說話罷了。誰知道這事明明都過去了,尤二姐已經沒了,秋桐也因為在二姐病中過於忘形,遭了賈璉的厭棄,她正春風得意呢,都察院裡兩個御史鬧不和,“自查互參”下來,竟把這筆賬翻出來了?若是查出來這官司其實是她主使的,在這家裡還有她的容身之處麼?她越想越不對勁,又把旺兒叫來,問那張華的事。

原來那官司一了,鳳姐便命旺兒“將功折罪”,去偷偷跟著他,把他除了,好防著他日後告發。旺兒卻想,人已經走了,何必多事,搭上人命,故而在外頭待了幾天,回來尋個由頭,只說那張華父子身上背了錢財露了富,路上便被山賊盯上,不待他動手就被滅了口。鳳姐自是將信將疑,只是她一個婦道人家,這事又極隱秘,她也不好查探,只得威脅了兩句旺兒作罷。因她往日放貸收利一事都是旺兒兩口子

辦的,就連鐵檻寺的張金哥的案子也是旺兒去辦的,關係重大,她一時半會兒也離不得他們兩口子,更別說把旺兒除了以絕後患了。因此也只能膽戰心驚,卻是誰也不敢告訴,一時竟急出了病來。好容易調養得稍好一點的身子,竟又不大正常了。

眾人不知原委,只道她是急出的病,紛紛勸道:“倒是想開些,便是要治璉兒的罪,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事,沒聽說過誰就為了娶個二房就坐牢的。四處打點得當,也就好了。”就連賈璉,也涕淚連連,道:“此事原是我惹下的禍端,並不關奶奶的事,你且放寬心罷!”

鳳姐卻知賈璉的官司不算大,自己的作為被人知道了,才是大事。一時鬱結於胸,那月信不調的老毛病竟是又犯了。她雖年輕,但也知道這病不是小事,又不好跟別人說,只握著平兒的手泣不成聲。平兒呢,又是氣她做事做絕、不想後果,如今才知道後悔,又是憐她病成這樣,如今的模樣著實可憐可嘆,又是心知肚明,她和鳳姐實是一條船上的,不是她平時發幾回善心就能脫得了關係的。鳳姐那些所作所為,她哪一件不知道?想撇乾淨,說自己勸過了,也是沒用。更何況,誰不知道她是鳳姐的心腹?鳳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賈璉哪裡是守得住的人,新奶奶上門來,還有她的活路?故而也是忙著請醫問藥,生怕鳳姐的病真拖成了要命的毛病,平日也勸她:“奶奶先放寬心,官司的事,是王信辦的,別的事王家太太不管,這事總會管的。只要二爺的官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人繼續追究下去,奶奶的事兒又有誰會知道呢?”

鳳姐亦覺得有理,恰逢王子騰把另一個侄女許配給了保寧侯之子為妻,王子騰夫人便時常來接鳳姐回家張羅。賈母等本心疼鳳姐,要同那邊說鳳姐病了,不便回去忙碌。鳳姐卻似攀住了救命繩索,強撐著要回去幫忙,還對賈母道:“都知道我叔叔是九省都檢點,都察院上下他最是相熟的,如今二爺的官司落到了忠順王手裡,誰知道忠順王能找到什麼由頭來治二爺的罪,我如今不趁這個機會回去在嬸嬸面前多說幾句好話,難道等二妹子出了門,嬸嬸親近了那邊的侄女婿以後才去套近乎?”

這話卻是說到了賈母心坎上了,因那保寧侯並非四大家族這一邊的人脈,以前王家有什麼事,也從沒見保寧侯府的人來往過,如今王子騰卻親自促成了這門親事,難免要讓賈母心裡嘀咕,莫非是看四大家族如今凋敝了,王子騰再嫁侄女,便選了其他的勢力?按理說,王子騰不斷擢升,對四大家族來說是有益無弊的,但若是他覺得薛、史、甚至賈家不再值得做姻親了呢?如今嫁給保寧侯之子的侄女兒雖不及鳳姐和他們親近,卻也是王家數得著的侄女兒了,保寧侯又是如今如今新起的幾戶人家之一,王子騰日後簡直可以預見地要和那邊來往密切了。這時候,也只得讓鳳姐這樣的賈家媳婦去多走動走動,好維繫兩家的關係了。

說到底,還是怪賈家這麼多年來,沒在朝堂上出個得力的人啊。賈母長嘆了兩聲,囑咐平兒等要小心看著鳳姐,別讓她太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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