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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一道心神也為之大震,蔡風若是教歸遠山黃門左手劍,那自己豈有生理?不由得大急,那持雙槍的漢子也為之駭然。歸遠山絕對不會放過對方心亂的機會,手中的劍毫不留情地信手而刺,只是此時他的心神竟然異常平靜,這是他近二十年來都未曾有過的平靜,平時,每一天都幾乎沉浸在仇恨之中,哪能夠平心靜氣呢?但這一刻他卻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種寧靜的實質。“寧神之時,緩凝於劍,神聚於劍,力達十三重樓,逆貫勁氣於少商穴,再轉功勞入中衝穴,以小腕行劍,列缺凝勁,三衝少商轉入劍身,以小拇指控劍身…歸遠山手中的劍竟然亮起一道幽瑩的光芒,便若有千萬點營火在劍身上游,劍上那森寒的殺氣竟成了實質的形體標射而出,信手一揮,便覺得殺氣騰空,霸道無比,而劍鋒迴轉的速度快得連歸遠山自己也覺得驚駭,他根本想不到以小拇指控劍身,體內聚於列缺穴的勁氣衝擊劍身,竟讓他自己也無法控制住劍的速度和殺傷力,每一個都像是有著一去不回的慘烈氣勢。宇文一道與那名漢子只覺得歸遠山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便若從地獄之中躥出來的魔神一般可怕,整個人似乎充滿著使不完的能量,每一劍只離他們仍有數尺遠,便讓他感到那欲裂衣而進的割體劍氣,一時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歸遠山一時打得歡快,竟然劍式信手而出,只是不能夠信手而發而已,但他卻發現這一生之中唯有今晚的劍最有感覺,最讓他振奮莫名,甚至有一種想大大地發洩一場的感覺。歸遠山打得痛快,而宇文一道及那漢子卻打得極是艱難,宇文一道的“夢醒九幽”割肉刀法本是一種極為可怕的近身打法,可此刻竟完全近不了歸遠山的身,這對於他來說的確是苦不堪言,只能繞著歸遠山遊鬥,但是腰際的傷口鮮血已流得他覺得一陣虛弱。那漢子的雙手槍竟在突然間併成一杆長槍,以長槍疾攻,便像是在歸遠山面前綻開了一朵朵翻湧的浪花,對歸遠山的精神上竟有一種極為沉重的壓力,但他卻讓宇文一道與那漢子也脫不開他的攻擊,甚至連抽身的機會都沒有。歸遠山的劍式之中逐漸加強了一種極強的吸扯力量,而且越來越明顯,而宇文一道與那漢子的傷勢也越來越沉重,形勢也越來越險。蔡風的眼中依然閃過一絲狡黠的眼神,但卻沒有人能夠發現,因為也沒有人有這個閒情去理他。宇文一道終於將手中的割肉刀緩了一緩,便在那一線之間,歸遠山的劍再一次深深地刺入他的小腹,而那漢子的長槍也在歸遠山的肩頭擦下了一塊皮肉。宇文一道一聲慘呼夾著歸遠山的悶哼,便釀成了蔡風充滿嘲弄的眼神。

歸遠山伸手竟然一把抓住那漢子的長槍,手中的劍從宇文一道的小腹中拔出,以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速度,一下子刺入那漢子的胸膛,但是歸遠山眼中卻充滿了驚懼。“呀——呀—

—”兩聲先後而發的慘嚎只讓暗夜之中充滿了無比的肅殺。

歸遠山與那漢子的身形同時向後倒跌而出。

歸遠山並沒有算到對方長槍之中仍然有一支短槍,而他一出劍才發現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形,劍的威力自然是大得驚人,但從列殘穴衝出去的三道勁氣的確大得讓他難以想象,他的身子竟被劍給控制了,拖著他的身子向那截短槍上撞,甚至連扭轉身子的機會都沒有,他甚至無法拋開手中的劍,因為他少商穴中本由一道獨自的真氣透過劍把與掌心勞宮穴達成一道氣橋,一時根本無法斷去,這雖然可以使手將劍身握得更緊更穩,但也成了他致命的要害。那漢子胸口被歸遠山的劍刺個對穿,甚至連有也插入了對方的胸膛,根本就沒有一點活命的希望,不過他眼中卻似乎充滿了滿意的笑容。歸遠山的臉痛苦得幾乎已經扭曲,他知道他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只是他到這時候還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的小腹被對方的那杆短槍刺個對穿,鮮血順著槍桿緩緩地滴落在地上。他兩膝不由得深重地跪在地上,眼中充滿絕望的神情,苦澀地問道:“這是為什麼?”聲音卻有些扭曲。蔡風竟然在這個時候笑了,笑得很燦爛,竟然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與歸遠山掛鉤了一般。歸遠山不由得覺得一陣心寒,因為自己的傷,也因為蔡風的笑,那詭異得不帶半絲感情的笑,便像是大雪山頂的北風那般淒寒,更讓他心寒的居然是蔡風站了起來。蔡風很優雅地站了起來,像是剛才睡了一覺似的那般恬靜優雅地站了起來。

“這不可能,不可能!”歸遠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望著蔡風,近乎絕望地呼道。“這個世間本來並沒有什麼不可能,只是你想不到而已。”蔡風聲音很冷,同時也很優雅地從破六韓滅魏的咽喉拔出自己的劍,劍尖的血漬卻在宇文一道的衣服上擦了擦。“我點的是你大包、京門和期門三大要穴,控制了你足少陰腎經、足少陰膽經、足厥陰肝經,你怎麼可能可以活動呢?”歸遠山驚駭無比地問道。“事實是如此,我何用證明,只是你也太小看我蔡風了,憑你還不夠讓我裝傻,你的點穴之術對付別人或許有用,但對於我來說,那便像是小孩子搔癢一般。”蔡風譏嘲地笑了笑道,又很優雅地撿回破六韓滅魏的刀,和那張掉在地上的強弩。“你根本就不怕點穴?”歸遠山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露出無限痛苦地問道。

“練了無相神功之人,體內的經脈可以隨時錯位,你的點穴手法只是一種自以為是的功夫而已。”蔡風傲然應道。“你教我的‘黃門左手劍’也是假的?”歸遠山語意之中充滿悲憤地問道。

蔡風笑了笑道:“我所說的黃門左手劍劍法,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很初級的功法而已,也是速成之法,並沒有錯,只是我忘了告訴你一句口訣而已。”“你,你真是陰險。”歸遠山差點想哭,他根本想不到到頭來仍然被蔡風算計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什麼話都似乎無法表達他心中的悲哀。“看你幫我殺死四個大敵的份上,我不妨告訴你最後一句速成口訣吧。”蔡風淡然地向歸遠山望了一眼。歸遠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般,呆呆在那裡發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最後一句口訣便是,凝濁氣於肩膀裡側雲門穴,衝破不控之時,以濁氣調之,則收發由心,方為小成。”蔡風淡然一笑。歸遠山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但卻從口中咳出幾口鮮血,那雙本充滿絕望神色的眼睛竟在剎那間再注滿了無比怨毒的神色。蔡鳳看到歸遠山手中拿著那瓶解藥,不由得也放聲大笑起來,笑得極為放肆,極為得意,只讓歸遠山眼中又蒙上了一層迷茫之色。“你笑什麼?我死了,你也只有百日好活,解藥你休想。”歸遠山咬牙切齒地道。

“我笑你還把那東西當個寶,我要是怕你毀掉解藥,就根本不必與你說任何廢話,把你的腦袋以最快的速度切下來,讓你連動一個指頭的機會都沒有。”蔡風哂然一笑道。“你,你難道不怕毒?”歸遠山目中有些驚疑不定地道。

“我怕,我怕得要命,但如果我根本就沒有中毒,我又何必怕呢?”蔡風聳聳肩攤了攤手笑道。“這不可能!我明明把毒丸放入你口中,看著你吞進進去。”

歸遠山不由得呆住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看到了蔡風手中的一樣東西。

那是一顆黑色的藥丸,正是歸遠山的百日蝕骨丸,可是這一刻卻出現在蔡風的手中。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歸遠山喃喃自語道,霎時整個人變得無比虛弱。

“我早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只有人們想不到的事,我早知道你會以藥物來對付我,是以我叫你點穴,告訴你我想跑,你便一定會用藥物來對付我,而你的確自以為很高明地來控制我,卻不知道天竺有奇功叫‘蛇喉功’,可將吞下去的任何物體保護三日不化,再吐出的功效。”“蛇喉功,天竺國蛇喉功……”歸遠山像是痴呆了一般,喃喃自語道。

蔡風眼中禁不住掠過一絲悲哀,淡淡地道:“其實我早就知道破六韓滅魏在那裡潛伏,只是你懵然未覺,這不能怪誰,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實在太自以為是了,相信你……”

“啊——”歸遠山一聲狂叫,整個身子竟突然一蹦而起,又重重地跌在地上,那杆短槍一下子從背後穿了出來,鮮血狂噴而出。蔡風不由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緩緩地拾起地上的劍鞘,想了想,又將歸遠山手中的藥瓶和懷中的一些藥全都拿了出來,順便也將破六韓滅魏幾人身上的金銀錢幣也都摸了出來,這大概叫不要白不要了。崔延伯的樣子的確很勇猛,高壯碩大的身體只會讓人想到一隻大山裡的人熊,那紫膛色的臉龐閃耀著機警而果斷的神采,目中更是精芒內蘊。李崇很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眼,吸了口氣淡淡地問道:“速攻營之中可以提抽出多少高手?”崔延伯目光之中閃耀出一絲狂熱的厲芒,反問道:“不知元帥所需要的是哪一方面的高手,速攻營之中分護衛高手、攻擊高手、潛伏高手、情報高手、偷營高手。”“我要偷入敵營殺人!”李崇目光之中射出狠厲無比的殺機,冷然道。

“大王要刺殺破六韓拔陵?”崔延伯驚問道。

“我要殺宇文定山!”李崇斷然道。

崔延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淡然地道:“明日我一定會讓大王見到宇文定山的腦袋。”

李崇不由得再一次望了望崔延伯那自信的眼神,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很好,我相信你會辦得很好。”蔡風的步子變得很輕鬆,夜風竟讓他有一種脫離塵世的感覺,那種無與倫比的寧靜,的確給人一種脫離塵世的享受。殺了人之後的感覺並不是很好,但這卻是一種非常無奈的事,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要怪只能怪這個世界太殘酷。白天,蔡風已經差點把黃膽都吐了出來,連那吃的美味可口的魚,那是因為他似乎總擺脫不了血腥的糾纏。戰爭的確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蔡風這才明白為什麼他父親如此厭惡戰爭,那並不是某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決定的事情,便是你功力通天,到了那種殘酷的場合之中,根本就不再是一個人的局面,千軍萬馬之中誰也不敢說誰真的能夠活得下來。蔡風此刻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回到陽邑去享受那種自由自在的獵人生活,那是一種無法比擬的清閒。天上的月輝仍然很淡,稀稀朗朗的幾顆星星點綴著空寂的天空,月亮背後的那淡藍色天空竟有著一種讓人嚮往的神秘。蔡風想到的卻是元葉媚的那個問題,天外會是怎樣一個世界?天外有什麼?而自己到底屬於哪一種人呢?這的確是一個誰也無法回答的問題。蔡風回答不出,但蔡風卻在想元葉媚,只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想到她那種無奈的眼神,蔡風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為什麼總忘不了那份割不斷的牽戀,他甚至不知道那是否便叫作愛。想到愛,蔡風禁不住苦澀地笑了笑,愛是什麼東西?愛有什麼好?他真的有些弄不懂,或許破六韓拔陵說得對,他還是一個並未長大的孩子而已。“蔡兄弟不會有事的,以他的功夫天下已經沒有幾個人可以留得住他。”高幻不由得安慰眾人道。“但是在千軍萬馬之中決不像是江湖決鬥。”尉景不無焦慮地道。

“我們不該把蔡兄弟引入軍中,若是蔡兄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真不知道該如何向蔡傷老爺子交代了。”彭樂也不由得急得直沼頭搔頭道。“大哥急也沒用,蔡公子如此武功,若是有個不測,蔡老爺子也定會明理的,而高大哥說的也是,吉人自有天相,蔡公子的武功,天下之間恐怕沒有幾人可以留得住他。”張亮不由得出言道。“我也知道,但我聽說破六韓拔陵的刀法似乎極為可怕,只能用深不可測來評定,有人甚至傳說破六韓拔陵的刀法並不比蔡老爺子差,若是蔡兄弟遇上破六韓拔陵那就很難說了。”彭樂不無憂慮地道。“若是遇上破六韓拔陵,那更好說了,相信破六韓拔陵不敢不賣蔡老爺子一個面子,那樣蔡公子豈不就更無驚驗了。”達奚武應聲道。“噓!|”高歡機警地一豎手指作了個噤聲之狀,眾人立刻明白,立刻改換了一個話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卻是解律全走了過來。

“大家立刻準備好自己的傢伙,今晚可能有特別行動。”解律全提醒道。

“什麼特殊行動?”高歡等人似並不把解律全當外人看待,很親切也很隨便地問道。

解律全似乎對高歡也特別有好感,神秘地笑道:“今晚可能要去偷入敵營割下內奸的腦袋。”“內奸?”眾人不由得齊聲驚問道。

“不錯,崔大將軍的慘敗是因為內奸的裡應外合,才會敗得如此慘。”解律全不無感嘆地道。“誰是內奸?”張亮不由得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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