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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緯五十一度二十九分,西經零度零分

倫敦,一八四五年五月

他曾經是,而且永遠都會是那個“吃自己鞋子”的人。

在啟航的四天前,約翰·富蘭克林爵士船長終於染上早在流傳的流行感冒。他很確定,他不是從水手或倫敦的碼頭工人,也不是從他一百三十個船員與軍官身上(他們都和拖車的馬一樣強壯健康),而是從珍恩夫人社交圈中的某位愛拍馬屁的病貓那裡感染到的。

吃自己鞋子的人。

依照傳統,到北極探險的英雄人物的妻子都會織一面旗,讓丈夫帶去插在他們到達的最北點,或者讓丈夫在完成走通西北航道的使命後將旗子高高升起。富蘭克林回家時,他的妻子珍恩已經快要完成她的絲質國旗了。約翰爵士進到客廳後就半癱在馬毛沙發上,靠近她坐的位置。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把鞋子脫掉,不過顯然有人幫他脫了,不是珍恩就是他的僕人,因為不久之後他就整個人躺在沙發上呈半昏睡狀態。他的頭很痛,肚子比他在船上時還不舒服,而且面板髮燙。珍恩在跟他談她那天有多忙,自己一個人沒間斷地說話。約翰爵士試著去聽,但是他的高燒卻像起伏不定的潮水帶走他的意識。

他是吃自己鞋子的人,而且已經二十三年了。自從他第一次走陸路橫越加拿大北部想要找出西北航道沒完成任務而於一八二二年回到英格蘭,這稱謂就跟著他了。他還記得他回來時,人們的竊笑及對他開的玩笑。富蘭克林吃了他的鞋子,在歷時三年的悽慘行程裡,他還吃過更糟的東西,包括巖粥,用從岩石上刮下的苔蘚煮成的噁心稀粥。

在外面待了兩年後,他們沒有東西吃了,他和他的人(富蘭克林在茫茫然之下把他的軍隊分成三組,自己帶一組,然後讓另外兩組人自生自滅)為了生存,就拿靴子和鞋子的上面部分煮來吃。約翰爵士——他那時候還只是約翰而已,因為後來又做了一趟長途的內陸航行,加上一段差勁的海路北極探險而被封為爵士,雖然任務還是沒完成——在一八二一年,許多日子除了咀嚼沒有鞣過的皮革碎片外,什麼都沒得吃。他的手下們連水牛皮睡毯都吃了。接著有些人繼續去吃其他東西……

不過他從來沒有吃過人。

直到今天,富蘭克林還是懷疑他那支探險隊裡的其他人,包括他的好友及首席中尉約翰·理查森醫生,是否也都能和他一樣成功抗拒誘惑。當他們分成幾組各自掙扎,想盡辦法要穿過北極的荒地及林地,回到富蘭克林的臨時小要塞冒險堡以及真正的要塞天佑堡與決心堡時,發生了太多事。

九個白人和一個愛斯基摩人死了。一八一九年,三十三歲、粗短身材、開始禿頭的年輕中尉約翰·富蘭克林從決心堡帶了二十一個人出來,但後來死了九個,沿途吸收的當地嚮導也死了一個,富蘭克林先前不願意讓這個人離開探險隊自己找糧食的。兩個人被殘忍地謀殺,當中至少有一個人毫無疑問是被其他人吞食掉。但是隻死了一個英格蘭人,只死了一個真正的白人,其他人都是法國船工或印第安人。

探險算是成功了——只死了一個英格蘭白人,即使其他人幾乎都變成講話含糊不清、滿臉鬍子的枯瘦骨架。他們之所以能活下來,都是因為那可惡、性慾過剩的准尉喬治·貝克穿著雪鞋走了一千兩百英里路把補給品帶回來,而且帶來更多比補給品還要重要的印第安人,讓富蘭克林和他這票快死掉的同夥有得吃,而且有人照顧。

那可惡的貝克。完全不是個好基督徒,自以為是,不是真正的紳士,雖然後來他因為指揮現在由富蘭克林爵士指揮的皇家海軍驚恐號做過一次北極探險,而被冊封為爵士。

在那次探險,也就是所謂的貝克探險中,驚恐號被一座突然聳起的冰塔拋向空中約有五十英尺高,然後再猛烈摔下,造成船身每條橡木板開始滲水。喬治·貝克駕著會滲水的船一路來到愛爾蘭海岸,在船即將沉沒的幾小時前將船拖到岸上。船上人員用鏈子纏繞住船來壓擠船舷,讓船在回航途中能暫時維持緊密。所有的人都得了壞血病——牙齦變黑、眼眶流血、牙齒掉落——還伴隨著壞血病而來的精神失常及妄想。

當然,貝克在那之後就被封為爵士。當你到極地探險而且失敗得相當悽慘,並且賠上了許多條人命,回來之後,英格蘭皇室及海軍部就會冊封你;如果你還活著,他們會給你一個官銜併為你舉辦遊行。一八二七年,富蘭克林到北美洲的高緯度區域完成他的第二次海岸線地圖繪製之旅後,喬治四世親自冊封他為爵士。巴黎地理學會頒給他金質獎章。他被任命為配備二十六門大炮、小而美的快帆船皇家海軍彩虹號的船長,而且銜命開往每個皇家海軍船長日夜企盼被派往的目的地地中海。他還向已故妻子伊蓮娜最要好的朋友——精力充沛、美麗外向的珍恩·葛瑞芬求婚。

“於是在喝茶時,我向詹姆士爵士解釋,”珍恩說,“約翰爵士的信譽和名聲對我而言,比我親愛的丈夫與我同在帶給我的任何快樂都還珍貴無限倍,即使意味著他必須離開四年……或五年。”

那十五歲的黃刀印第安女孩叫什麼名字來著?在冒險堡的冬季營房裡,貝克還曾經為了她要去決鬥。

綠襪子。沒錯。綠襪子。

那女孩很邪惡。美麗,但邪惡。她毫無羞恥心。富蘭克林雖然想盡辦法不去看她,卻還是在一個月色皎潔的夜裡,看見她脫下充滿異教風格的外袍,光著身子走過半個船艙。

他那時三十四歲,她卻是他所看過的第一個,到如今還是最美麗的一個裸體女人。膚色暗黝,雙乳如球形水果飽實,卻還帶著少女的生澀。乳頭還沒挺起,乳暈則是幾圈奇特、平滑的暗褐色環圈。在之後四分之一世紀裡,這景象一直無法從約翰爵士的記憶中抹去,即使他試著忘記,也為此祈禱過。這女孩的陰毛並不像他後來在第一任妻子伊蓮娜身上看到的古典V字型——他只有在某次她準備入浴時不小心瞥見過一次,因為伊蓮娜難得與他做愛一次,而且不容許有一絲光線照上她的身軀,也不像現任妻子珍恩年華已逝的胴體上,那片稍微稀疏也稍微寬鬆的麥色窩巢。都不是!在印第安女孩綠襪子的性器官上方,只有一道窄而純黑的垂直陰毛。像烏鴉羽毛一樣纖柔,像罪惡一樣漆黑。

他們在富蘭克林稱做冒險堡的木屋裡度過第一個似乎永無止盡的冬天時,蘇格蘭准尉羅伯·胡德就跟一個印第安女人生了一個小雜種,但是他很快又愛上十來歲的黃刀印第安女子綠襪子。這女孩先前就跟准尉喬治·貝克有過一腿,但是貝克出去打獵後,她就轉而忠貞於胡德,只有異教徒和原始人才能如此自然地更換性伴侶。

富蘭克林還記得在長夜中傳來充滿激情的呻吟,不是他與伊蓮娜那種幾分鐘的激情(當然,她從來不會呻吟或發出任何聲音,因為淑女本來就不該),也不是他跟珍恩度蜜月時,在那值得紀念的夜晚裡經驗到的兩回合短暫激情。都不是!胡德和綠襪子的激情聲浪可以有六七回。在緊鄰木屋的單斜屋裡,胡德和那女孩的呻吟聲才稍有停止跡象,聲音就又開始傳出,歡樂的笑、咯咯低笑,接著是輕柔的呻吟,最後在那毫無羞恥的女孩對胡德的連番催情下,再次引發一陣狂野的嘶吼。

珍恩·葛瑞芬在一八二八年十二月五日、芳齡三十六歲時,嫁給剛封爵的富蘭克林爵士。他們到巴黎去度蜜月。富蘭克林並不特別喜歡那城市,也不喜歡法國人,但是他們下榻的旅館倒是相當高階,食物也很棒。

富蘭克林一直有點害怕他們到歐陸旅行時會碰上那個叫羅熱的傢伙——彼得馬可·羅熱,就是因為打算出版一本鬼扯的字典或什麼的,而得到文學界注意的人。他曾經向珍恩·葛瑞芬求婚,但是和她年輕時的求婚者一樣被她拒絕了。富蘭克林後來曾經偷看過珍恩在那時期寫的日記(他還為自己的罪行找了藉口:她希望他去找出並且瀏覽她許多本用小牛皮裝訂的日記,不然為什麼要把它們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讓他讀到她在愛人羅熱最後娶了別人後,用細密、娟秀的筆跡寫下的一段話:“我一生的羅曼史已經結束了。”

喬治·貝克准尉和一群印第安人打獵回來時,他的夥伴羅伯·胡德准尉和綠襪子已經連續在六個幾無止盡的北極夜裡發出做愛的聲音。於是兩個人安排在隔天日出時(大約早上十點)來場一決生死的決鬥。

富蘭克林不知道要如何處理。這位肥胖的中尉連粗野的船工和態度輕蔑的印第安人都沒辦法約束,更別說去控制頑固的胡德和衝動的貝克了。

兩位準尉都擅長繪畫,也都是地圖繪製專家。從那時候起,富蘭克林就不再相信藝術家了。巴黎雕塑家為珍恩夫人做手部雕塑時,或倫敦一位愛灑香水、有性怪癖的人花了將近一個月時間為她畫油畫時,富蘭克林都不讓他們單獨與珍恩相處。

貝克和胡德在晨光乍現時要一決生死,富蘭克林卻無能為力,只好躲在木屋裡,祈禱最終傷亡的結果不會讓已經做了許多妥協的探險變得毫無原則。他的任務指示並沒有明確告訴他,在這趟長達一千兩百英里的內陸、沿海岸、順河流的北極之旅,他應該要攜帶食物。他只好自掏腰包,提供食糧餵飽十六個人。他假設印第安人接下來會為他們打獵,好提供他們充足的食物,就像嚮導們會幫他背袋子,並且替他劃樺樹皮獨木舟一樣。

選擇採用樺樹皮獨木舟是個錯誤決定。事情過了二十三年,他終於願意承認,至少對自己承認。在進入有冰塊阻礙的水中,沿著北邊海岸線才走沒幾天,脆弱的船就開始要解體了。那時他們離開決心堡已經超過一年半。

富蘭克林雙眼緊閉、眉頭髮熱、頭部腫脹,一面聽著珍恩喋喋不休地閒扯,一面回想那個早晨,他躺在厚重的睡袋裡,當貝克和胡德在木屋外各走了十五步,然後轉身要開槍時,他用力把眼睛閉起來。該死的印第安人和該死的船工,他們原始野蠻的天性把生死決鬥看成餘興表演。富蘭克林還記得,綠襪子那天早晨容光煥發,全身閃現出性愛的光芒。

即使躺在睡袋裡,雙手捂住耳朵,富蘭克林還是聽得到起步、轉身、瞄準、發射的口令。

接著兩個扳機聲,然後是群眾大笑。

負責下決鬥口令的蘇格蘭老水兵約翰·黑本個性難搞、沒半點紳士風度,他在前一天晚上就將兩把特別預備的手槍裡的火藥和子彈取走了。

在拍膝大笑的印第安人及一幫船工的不斷取笑下,洩了氣的胡德與貝克分道揚鑣。不久後,富蘭克林命令喬治·貝克回決心堡去,向哈得遜灣公司買更多生活必需品。貝克一去幾乎是一整個冬天。

富蘭克林吃了自己的鞋子,也靠著岩石上刮下來的苔蘚維生,這種粘滑食物連有教養的英格蘭狗吃了都會吐。不過,他從沒吃過人肉。

在那場決鬥後,又過了漫長的一年。與富蘭克林的小組分頭出發後,理查森的小隊發生一件事。參與探險的乖戾、半瘋狂的易洛魁族印第安人麥可·泰羅霍,射殺了藝術家兼地圖繪製員羅伯·胡德准尉,子彈正中額心。

在謀殺案發生前的一星期,印第安人帶回一塊味道強烈的腰腿肉給那群飢餓的人吃。他堅持那隻狼要不是被馴鹿用角刺死,就是被泰羅霍用鹿角刺死,印第安人的故事總是變來變去。一小隊餓壞的人將那塊肉煮熟吃了,不過理查森醫生還是在肉被吃光之前發現,那塊肉的皮上有些刺青。醫生後來告訴富蘭克林,他可以確定泰羅霍帶回來給他們吃的,是那星期死在途中的一名船工的屍體。

理查森在刮岩石上的苔蘚時聽到槍聲,餓壞的印第安人剛好與被槍射死的胡德單獨在一起。自殺,泰羅霍堅稱,但是理查森醫生之前處理過不少起自殺案,知道子彈射進羅伯·胡德腦中的方式,不會是自己開槍造成的。

現在這名印第安人擁有的武器包括一把英國刺刀、一枝毛瑟槍、兩把裝滿火藥隨時可以發射的手槍,以及一把和他前臂一樣長的刀子。還活著的兩個非印第安人黑本和理查森,合起來只有一把小手槍和一枝不可靠的毛瑟槍。

理查森現在是英格蘭最受人尊敬的科學家與醫生,也是詩人羅伯·彭斯的朋友,不過當時他只是一位有潛力的探險隊醫生與自然學者。他一直等到麥可·泰羅霍某次從外面搜尋糧食回來,確定他的雙手都抱著柴火時才舉起手槍,冷血地把子彈射入那印第安人的腦袋裡。

理查森醫生後來承認他吃了胡德的水牛皮毯,但不論是黑本或是理查森——那小隊唯一存活的兩個人——從沒提到之後那個星期,在他們艱苦跋涉回冒險堡的路上,他們可能吃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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