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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緯七十度五分,西經九十八度二十三分

一八四七年六月十一日

約翰爵士過世那天,他差不多已經從撞見愛斯基摩姑娘一絲不掛的驚嚇中恢復過來了。

根本是同一個年輕女子,同樣一個十來歲的黃刀印第安妓女。在一八一九年他命運多舛的第一次探險中,魔鬼就派她——愛拈花惹草的羅伯·胡德的十五歲姘頭綠襪子來引誘他,這一點約翰爵士非常確定。現在引誘他的女人,同樣擁有在黑暗中也能發光的咖啡色面板,同樣的身高,同樣那種女孩子的圓形乳房,同樣的褐色乳暈,在性器官上方也同樣有像烏鴉羽毛般漆黑的暗色陰毛。

同樣一個在夢中勾引男人的女妖。

約翰·富蘭克林爵士船長看到她光著身體躺在病床區、麥當諾船醫的桌臺上,就在他的船上,一時大驚失色。但是約翰爵士很確定,在那天似乎沒有止盡、令人不知所措的剩餘時間裡,他並沒有讓船醫們及另外兩位船長察覺出自己的異樣。

郭爾中尉的葬禮在六月四日星期五當天很晚才舉行。一支人數眾多的工程隊花了二十四小時才挖穿冰層,讓他的遺體可以葬到海里。要完成這件工程,他們必須先用黑色炸藥把如岩石般堅硬的冰層最上方的十英尺炸掉,再用鶴嘴鋤、鏟子挖出一個寬口坑洞,以便能把剩下五英尺左右的冰打穿。他們在中午完成工作時,幽冥號的木匠維基斯先生與驚恐號的木匠哈尼先生,已經做好一個精巧的木製平臺,搭在十英尺長、五英尺寬的洞口上直通暗黝之海。帶著長鶴嘴鋤的工程隊人員留駐在坑裡,隨時注意不讓平臺下方的冰再次凍結。

船上的溫度較高,郭爾中尉的身體開始快速腐敗,所以木匠們先用桃花心木做了一個非常結實的棺材,裡面襯了一層馨香的香柏木。

兩層木料之間還加裝了一層鉛,而非一般在帆布埋葬袋裡裝入兩顆鐵球,以確保屍體會沉到水裡。鐵匠史密斯先生鑄造、錘打,並且鐫刻了一面漂亮的紀念銅牌,用螺絲鎖在桃花木棺材上。因為這次葬禮兼具岸邊土葬與一般海葬的性質,約翰爵士特別要求棺材一定要做得夠重,好讓它馬上沉下去。

在八鐘響,暮班第一段剛開始不久——下午四點鐘——兩艘船的人員聚集在離幽冥號四分之一英里的埋葬地。約翰爵士下令,船上除了留下基本數目的守衛外,所有人都要參加葬禮。他還規定製服外面不可以套上別的衣物。所以時間一到,一百多位穿著正式卻一直在發抖的軍官與船員就聚集在冰上。

郭爾中尉的棺材從幽冥號船側放到冰上,然後綁在為了今天悲慘任務而強化過的大型雪橇上。約翰爵士將自己的國旗覆蓋在棺材上。接著,三十二個水兵,二十個來自幽冥號,十二個來自驚恐號,慢慢拉著棺材雪橇走了四分之一英里到達埋葬地點。當中最年輕的四個人在船員名單上還是見習生:幽冥號的喬治·錢伯斯與大衛·楊格以及驚恐號的羅伯·高汀與湯馬士·伊凡斯,在蒙著黑布的鼓上敲奏著慢版的進行曲。這支嚴肅隊伍由二十個人護送,包括約翰·富蘭克林爵士船長、費茲堅中校、克羅茲船長以及其他軍官與副官(留守在兩艘幾乎空無一人的船上的人除外)。每個人都穿著正式的軍服。

在埋葬地點,穿著紅外套的皇家海軍陸戰隊火槍隊已經站著等候了。他們由幽冥號三十三歲的中士大衛·布萊恩帶隊,隊員包括下士皮爾森、二兵哈普魁、二兵皮金登、二兵希裡以及二兵日德,這些人全都來自幽冥號。旗艦上的陸戰隊只有二兵布藍尼缺席,因為他去年冬天就過世了,被埋在畢奇島。此外還有中士妥茲、下士黑吉斯、二兵威吉斯、二兵黑蒙、二兵海勒、二兵達利,他們都來自皇家海軍驚恐號。

接掌郭爾中尉的指揮任務的維思康提,他拿著郭爾的三角禮帽與軍刀走在雪橇後面。在維思康提旁邊的是費爾宏中尉,他拿著一個藍色絲絨墊,上面放著年輕郭爾這些年來在皇家海軍服役期間得到的獎章。

雪橇隊接近下葬坑洞時,原本排成一列的十二個陸戰隊員分成兩列,讓出一條通道來。陸戰隊員轉身面向通道,槍口倒轉朝下,讓拉雪橇的人、靈柩雪橇、高階護衛群及哀悼者的隊伍從中間透過。

軍官圍著坑洞站著,而一百一十個船員就在軍官之間找自己的位置。有些水兵為了看得更清楚,還站在冰脊上。約翰爵士則是帶著兩位船長站在坑洞東側一個臨時搭建的平臺上。只見三十二個拉雪橇的人緩慢、小心翼翼地合力把沉重的棺材卸下來,讓它順著角度調得剛好的木板,滑到搭建在長方形黑水池上方的木製平臺上,暫時停放在那裡。棺材定位時,除了有幾條厚木板支撐之外,還有三條堅固的船纜幫忙撐住重量,由拉雪橇的水兵從兩側拉著。

鼓聲停止時,所有人都脫帽。冷風吹拂著船員們的長髮,為了這場葬禮,每個人的頭髮都洗過、分邊而且用絲帶綁住。這天相當冷,在六鐘響時量的溫度不超過五度。但是這滿布冰晶的北極天空,就像是由金色光芒構成的堅實圓頂。彷彿是要紀念郭爾中尉,被冰封住的太陽旁邊多了三個太陽,在南方真正太陽的上方及左右兩側各飄著一輪幻日,全都被七彩的日暈環帶連線起來。在場許多船員都向眼前完美的景象低頭行禮。

葬禮由約翰爵士主持,一百一十個圍繞的船員可以輕易聽見他宏亮的聲音。大家都已經很熟悉這種儀式。他說了一些安慰勉勵的話,眾人的響應也可以預期。在葬禮後段,冰上又迴響起熟悉的話語時,大家忘了強風的存在。

“因此,我們把他的身體交給深海,任其毀壞,期待在海交出它吞噬的死人那天,屍體會再復活,並且得到我們的主耶穌基督賜予的來世。他要循著那能叫萬有歸服的神蹟,改變我們卑賤的身體,與主榮耀的身體相似。”

“阿門。”眾人說。

接著皇家海軍陸戰隊十二人組成的火槍隊舉起毛瑟槍,發射了三次排槍,最後一次只發射三槍,而不是前兩次的四槍。

在發射第一次排槍時,維思康提中尉點了點頭,撒母耳·布朗、約翰·威吉斯以及詹姆士·瑞吉登三人便將沉重棺材下面的厚木板抽掉,讓它懸在三條船纜上。發射第二次排槍時,棺材往下放,直到碰到黑水。發射最後一次排槍時,水兵們慢慢鬆開拉船纜的手,讓沉重的棺材和上面的銅牌——郭爾中尉的獎章,軍刀現在也停放在桃花心木棺材上——消失在水面下。

冰冷的水翻攪了幾下,船纜被拉起來丟置在一旁,長方形的黑水區看起來空空如也。在南方,幻日和日暈都不見了,只有一輪紅日還在天空的圓頂下散發光芒。

船員們默不作聲地散開,回到各自的船上。現在不過是暮班第一段的二鐘響時分而已,對大多數船員來說,這是吃晚餐及喝第二次配額酒的時刻。

第二天,六月五日星期六,兩艘船上的船員們全擠在船艙裡,因為又有一個北極夏天的閃電暴風雪在上空發作。原先在主桅高處瞭望的人被叫下來,留在甲板上擔任守衛的人也都離金屬和船桅遠遠的,因為閃電正穿過濃霧從高空打下來。雷聲隆隆,巨大的閃電不斷擊打著裝在船桅和艙頂的避雷針,像藍色手指的聖愛爾摩之火沿著帆桁爬竄,滑過索具。值完班下到船艙來的憔悴瞭望員,告訴那些眼睛還睜得大大的船員,他們看見一個接一個的閃電球在冰上滾動與跳躍。那天稍晚,閃電與天空的電光圖案閃爍得更激烈,暮班的瞭望員報告說,有隻很大的東西,大到不可能是隻白熊,在霧中沿著冰脊徘徊踱步,一會兒看不見,一會兒又被閃電的光照亮,但是不到一兩秒就又不見了。他們說,有時候那隻東西像熊一樣用四隻腳走路;另一些時候,他們發誓,它輕鬆地用兩條腿走路,就和人一樣。他們說,那隻東西繞著船走。

雖然水星就要落下,星期天的黎明卻相當晴朗,而且比前一天冷了三十度,中午的溫度是零下九度。約翰爵士釋出訊息說,當天大家都要參加幽冥號上舉行的主日禮拜。

約翰爵士船上的船員和軍官每個星期都得參加主日禮拜。在暗無天日的幾個冬天月份裡,他就在主艙裡主持禮拜。不過,只有最虔誠的驚恐號船員會越過冰原來參加禮拜。因為主日禮拜是皇家海軍的要求——與其說是規定,不如說是傳統——克羅茲船長在星期天也會安排禮拜,但是因為船上沒有牧師,所以禮拜變得徒具形式,有時只是讀讀船上法規,而且時間只有二十分鐘,不像約翰爵士那樣熱切地讓禮拜進行九十分鐘或兩個小時。

但是這個星期天,大家都沒有別的選擇。

在三天內,克羅茲船長第二次帶著他的軍官、副官及船員們越過冰原到這邊來,這次大家都在制服外面套上大外套並戴著手套。他們到達幽冥號時才驚訝地發現,禮拜竟然要在甲板上舉行,約翰爵士則是要站在後甲板區講道。雖然上方的天空是淡藍色的,今天沒有冰晶的金色圓頂,也沒有具有象徵意義的幻日,但是風非常冷,在後甲板區下方的船員們擠在一起,自我安慰地想要藉此取暖,而兩艘船的軍官彷彿一整隊穿著大外套的侍從,全都站在約翰爵士後面,站在甲板飽受風霜洗禮的那一面。十二個陸戰隊士兵再次排成一列,站在甲板背風面,中士布萊恩站在最前面,士官們則聚集在主桅前方。

約翰爵士站在羅盤箱上,箱子上罩著先前覆蓋在郭爾中尉棺材上的國旗,以符合“神聖講道壇”的規定。

他只講了一個小時左右,所以沒有人凍壞腳趾或手指。

約翰爵士的本性與傾向都偏好《舊約》勝過《新約》,所以他帶著大家回顧幾個舊約先知的預言。他的講道一度集中在先知以賽亞關於地球的預言:“看哪,耶和華使地空虛,變為荒涼;又翻轉大地,將居民分散。”隨著愈來愈多經文及解說出現,連主甲板上穿戴大外套、圍巾、連指手套那群人中最遲鈍的船員也慢慢開始明白,總指揮在講這次尋找西北航道的探險以及目前受困在北緯七十度五分、西經九十八度二十三分的窘境。

“地必全然空虛,盡都荒涼;因為這話是耶和華說的,”約翰爵士繼續說著,“地上的居民哪,恐懼、陷坑、網羅都臨近你……躲避恐懼聲音的必墜入陷坑;從陷坑上來的必被網羅纏住。因為天上的窗戶都開了,地的根基也震動了……地全然破壞,盡都崩裂,大大地震動了。地要東倒西歪,好像醉酒的人……”

彷彿是要證實這悲慘預言,幽冥號四周的冰原上突然傳來大聲的嗚咽,船員腳下的甲板也開始移動。上方結了冰框的船桅及帆桁似乎在震動,在淡藍色天空中輕輕旋轉。沒有人離開隊伍或發出聲音。

約翰爵士從《以賽亞書》跳到《啟示錄》,讓他們看到還有更多的悲慘景象在等待背棄上主的人。

“但是如果他們……我們……不違背與上主所立的約呢?”約翰爵士問,“請你們看約拿的例子。”

幾個船員一時輕鬆地呼了一口氣。他們很熟悉約拿的故事。

“上帝差派約拿到尼尼微城去大聲責備那地方的人,因為他們罪惡滿盈,”約翰爵士大聲地說,他一度過於微弱的聲音此時突然變大,強度與抑揚頓挫甚至可以和受神感召的國教派牧師媲美,“但是約拿——你們都知道這件事,夥伴們——他逃離上主給他的使命,也逃離上主的同在,反倒往約帕去,跳上第一艘駛離的船,那艘船恰好要開往他施,在當時世界的盡頭之外。約拿愚笨地以為自己可以搭乘這艘船到遠離上主國度的地方。

“‘然而耶和華使海中起大風,海就狂風大作,甚至船幾乎破壞。’接下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你們知道那些船員如何大聲呼喊,想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厄運降臨在身上,然後他們做了籤,抽出約拿來。‘他們問他說:我們當向你怎樣行,使海浪平靜呢?……他對他們說:你們將我抬起來,拋在海中,海就平靜了。我知道你們遭這大風是因我的緣故。’

“但是一開始船員們並沒有把約拿丟擲船外,他們有這麼做嗎,夥伴們?沒有。他們是勇敢的人也是很好的水手,擅長航海,所以他們竭力划槳,要讓快沉沒的船靠岸。但是最終他們沒有力氣了,所以向上主呼喊,然後犧牲約拿,把他丟擲船外。

“但《聖經》上說,‘耶和華安排一條大魚吞了約拿,他在魚腹中三日三夜。’

“請注意,夥伴們,《聖經》上並沒說約拿是被一條鯨魚吞下肚。沒有!並不是我們在正常夏天會在這附近北極圈海域或巴芬灣看到的白鯨、露脊鯨、鬚鯨、抹香鯨、殺人鯨或長鬚鯨。不是的,約拿是被上主特別為他預備的一條‘大魚’吞下肚,也就是說,那是上主耶和華特別為了這目的創造的一隻深海怪獸。在《聖經》裡,這隻怪獸般的大魚有時被稱為利維坦。

“我們也像這樣,被派遣到目前所知的世界盡頭,夥伴們,這裡比他施還遠,那裡其實不過是在西班牙罷了。我們被派到連平常事物都會起來反叛我們的地方,這裡的閃電會從冰凍的天空打下來,這裡的寒冷從來不會變溫和,這裡的白色野獸會在結凍的海上行走。沒有任何人,文明人或未開化的人,會把這地方稱為家。

“但是,我們仍然在上帝的國度裡,夥伴們!約拿並沒有因他的厄運而抗議,也沒有因他受的處罰而詛咒,反倒是三天三夜在魚腹內向上主禱告,所以我們不應該抗議,而是要接受上帝的旨意,上帝把我們放逐在冰海的肚子裡,過了連續三個漫長的冬夜。我們應該和約拿一樣,向上主禱告:‘我從你眼前雖被驅逐,我仍要仰望你的聖殿。諸水環繞我,幾乎淹沒我;深淵圍住我,海草纏繞我的頭。我下到山根,地的門將我永遠關住。耶和華我的上帝啊,你卻將我的性命從坑中救出來。’

“‘我心在我裡面發昏的時候,我就想念耶和華。我的禱告進入你的聖殿,達到你的面前。那信奉虛無之神的人,離棄憐愛他們的主;但我必用感謝的聲音獻祭與你。我所許的願,我必償還。救恩出於耶和華。’

“耶和華吩咐魚,魚就把約拿吐在旱地上。

“親愛的夥伴們,請記得我們已經,而且必須繼續以感恩的聲音為祭品獻給上主。我們必須償還我們許的願。我們在基督裡的朋友及弟兄,葛瑞翰·郭爾中尉發現今年夏天我們是不可能從利維坦的肚腹中被釋放了,但願他此時就睡在上主的懷中。今年我們是無法從這片奇冷無比的冰海肚子中逃離了。如果他能活著回來,這是他原本要帶給我們的資訊。

“但是我們的兩艘船都還完好無缺,夥伴們。我們這個冬天,甚至過了這個冬天,如果需要的話……還能持續更久,都還有足夠的存糧。我們還有煤炭可以燃燒來取暖,有同伴之誼給我們更深的溫暖,而最深層的溫暖則來自我們確知的事:我們的上主未曾放棄我們。

“在利維坦的肚腹中,再過一個夏天,接著再一個冬天,夥伴們,我向你們發誓,上帝的恩典憐憫就會幫助我們離開這可怕的地方。西北航道是存在的,就在西南方地平線的方向,離我們沒有多少路程,郭爾中尉一個星期前幾乎親眼看到它。我們在幾個月後,在這拖得異常悠長的冬天結束後,就會航向它,行經、駛出,然後遠離,因為我們會為了遭受的苦難而向上帝大聲祈求,而上帝也會在這地獄般的肚子之外垂聽我們的禱告,上帝已經聽到我和你們的聲音。

“現在,夥伴們,我們正因為利維坦惡靈化身成懷有敵意的白熊而苦惱。不過那東西畢竟只是白熊,不管它想怎麼效忠我們的敵人,它都只是一隻沒頭沒腦的野獸。和約拿一樣,我們要向上主禱告,讓這恐怖的東西離開我們,而且可以確定的是,上主會聽我們的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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