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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明白了,或許母親生下我,是為了給陸家留點骨血。”謝洵道。

元妤儀與他肌膚相貼,卻覺得他好冷。

她抬起頭望著身下神情寡淡的青年,認真地說:“我聽說婦人產子是頭等危險的事,伯母卻仍舊選擇生下你,大概因為她捨不得你。”

“謝衡璋,你見過舅父,應該明白陸家不是一味注重延續後代的庸碌之輩,骨血有什麼要緊,伯母要的是腹中孩子健康平安。”少女的髮絲垂在他頸間,雙眸熠熠。

謝洵一怔,只覺得冰冷凝固的血液重新流動起來,以往那些被他視為痛苦的時光揭開真面目。

為何母親在冰冷無情的侯府中選擇活著;

為何母親寧願獨自揹負陸家滅門的慘烈仇怨,也要讓他安心行及冠禮……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他從前以為的無奈背後,藏著母親對他無法宣之於口的愛。

元妤儀垂眸吻在謝洵薄薄的眼皮上,撥出的熱氣氤氳了他濃密的眼睫。

她支肘貼著他胸膛,眼角眉梢染上溫和的笑意,目光像揉碎的煙花。

“倘若我們有孩子,你來教養它,一定會是個很好很好很好的父親。”

分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可元妤儀說的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神奇的魔力,撫平他心中每一處褶皺、每一道傷痕。

謝洵眼睫微顫,忽而起身將少女壓在身下,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在那之前,我必須是個很好很好很好的丈夫。”

他扯下床帳,層層疊疊的鮫紗落下,遮住拔步床上兩人交疊的身影。

青年的薄唇貼在少女額頭、鼻尖、唇瓣、鎖骨,在蓮峰裹挾著兩點粉嫩朱蕊,熾熱的吻又沿著那平坦的小腹一路向下蔓延。

花蕊銜露,搖搖欲墜;

引她抬頸戰慄,引她咬唇細汗涔涔。

偌大的房間裡只餘燈火搖曳,銀鈴作響。

年後,落了新歲的第一場雪。

景和四年,帝未設朝堂宮宴,只請了長公主夫妻入宮慶賀新歲。

辰時,謝洵睜眼果然看見睡得正香的少女,遂吻吻她唇角,並未將她喊醒;

巳時,院中的日頭透過支摘窗上的花紋,照進臥房,少女依舊毫無所覺,牢牢地扣著身邊人溫暖的腰身不鬆手;

午時,連外面候著的紺雲和歲闌都等不下去了,上前小心翼翼地敲門提醒時辰。

以往陛下宴請,公主只會早到,從未晚過,這幾日格外不知是不是下雪的原因,身子倦怠,只想在被窩裡貓著。

謝洵抬眼覷著時辰,也知道不能再耽誤,將懷中未著寸縷的姑娘喊醒,等她醒神的功夫,他已經從衣櫃裡挑好衣裙朝她走來。

元妤儀強忍著往後仰倒的衝動,揉了揉惺忪的眼眶,長嘆一口氣,由著青年給自己穿衣。

“好睏啊……”她伸了個懶腰。

謝洵正給她穿羅襪,修長有力的掌心箍著一雙白玉般的纖足,抿唇道:“既如此,我讓人去給宮裡回個話,就說改日再聚。”

說罷,他便鬆開她足踝,似乎正要往屋外走。

元妤儀混沌的思緒已經清醒大半,聞言忙拉住他衣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這叫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你不懂。”

不過她這郎君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勤勉能幹,似乎也確實不用懂這些。

話音一頓,元妤儀又壓低聲音喃喃道:“況且你夜裡總不叫人好好睡覺的……”

謝洵:“……”

謝洵給她穿襪子的手一頓,抬眼瞥向少女,正要反駁,可看她對自己的目光視而不見,索性把嘴裡的話嚥了下去。

這幾日她都是這副倦怠疲憊的模樣,他心疼都來不及,哪裡纏著她不睡了?

倒是她,近日總撒嬌說冷,夜裡非得緊緊貼著點東西才能一覺到天明。

以前也沒見她這樣黏人。

謝洵每每都是被元妤儀無意間撩起一身火,偏偏喊醒她,看見的是隻懶貓兒一樣朦朧的眸子,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總是自己去次間衝完澡再回來安撫某個睡著的人。

他還沒忙到第二日起不來這種程度,她先把錯賴到他身上來了?總不能因他休沐就這樣欺負人。

真冤枉,謝洵眼裡閃過一絲無奈。

片刻後,梳妝完畢,元妤儀才出府停在馬車前,然而她剛踩著木凳坐進車廂,肚子便不合時宜地響起一陣細微的咕嚕聲。

馬上就要去宮裡,元妤儀也不好意思再找人拿小吃過來,只好揉了揉自己不爭氣的肚子。

睡到日上三竿,又不是守夜守到這個點,怎麼還餓得這樣快,少女暗暗感慨。

下一刻,車簾被人從外面掀開。

謝洵提著紅漆食盒走上馬車,示意車伕入宮。

他坐在元妤儀對面,放下車廂裡的小几,將食盒裡的兩碟糕點放在桌子上,“崔嬤嬤做的早食,先墊墊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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