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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京郊的宅邸已有多年無人居住,可院中卻被收拾得甚是乾淨,就好似有人著意來收拾過一番,二進二出的宅邸自然是無法與國公府相比擬,但對於秦楨而言已經是很不錯的去處。
離開國公府時秦楨身上帶的東西並不多,聞夕離開時為了不引人注目除了地契之外其他身外之物也是一點兒都沒有帶,兩人在院中轉了一圈後便開始採買日常所需物品。
京郊的市集比不得長安、永樂等街道,但也是應有盡有。
新入屋所需採買的東西並不少,銀錢恰似崖間瀑布奔騰而出,止都止不住。
秦楨知曉,若是如此花費下去且無收入,這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麼過下去,是以翌日入了夜後也冒著風險,留下聞夕收拾府邸獨自一人帶著早前就已經製作完善但始終不忍掛出的玉飾前往璙園。
她到長安街時,璙園還未閉門謝客,街道兩側的人影也不少。
思忖須臾,秦楨去向璙園的偏門,有節奏地叩了五下門。
不多時就聽到一陣急行而來的腳步聲,門扇推開,來的人是李掌櫃。
秦楨掀開帷帽,露出容顏。
這本就是他們留下的暗號,李掌櫃也沒想到秦楨深夜會來到這兒,他向後看了眼沒看到其他人,疑惑地問:“只有姑娘一人?”
“嗯。”秦楨頷首,邁過門檻走入璙園,“我來尋掌櫃的商議些事情。”
相識多年,李掌櫃還是頭次聽到她用到‘商議’二字,心中頓時意識到此事的重要性,引路道:“姑娘這邊走。”
已到深夜,但璙園雅院人煙繁多,偶爾還能聽清其他雅院傳來開石的聲音。
兩人就近尋了處寂靜的雅間。
李掌櫃看著桌案上的幾樣玉飾,樣樣栩栩如生,他捧起樣玉鶴,疑惑地問:“姑娘這是?”
“這些玉雕,還要麻煩李掌櫃幫我掛起。”秦楨眸光挪開,呷了口清爽的茶水醒神,“日後我會讓聞夕經常給您送來些玉飾,屆時還要麻煩掌櫃的幫忙掛起。”
“經常?”李掌櫃喃喃。
過去的幾載中,聞夕送來的玉飾聊勝於無,一年四季中能送來四次已然是多的。
可這次秦楨獨自送來的玉雕,足足有五樣,且看起來樣樣都放了段時日。
想著想著,李掌櫃忽而想起昨日聽到的傳聞,人人談起皇家別院中的事情時都宛若當時紛紛在場,不少人都為沈家少夫人不值,可這世道就是如此。
如今看秦楨獨自送來玉雕,他心中有了些許猜想,不憋在心中試探性問道:“姑娘是從沈家出來了嗎?”
秦楨摩挲著茶盞紋路的指腹微頓,不語。
李掌櫃是聰明人,見狀也就明白了。
他沉吟須臾,道:“姑娘,我那日說的事情,您考慮下。”
那日說的事情?
秦楨微頓,不明所以地掀起眼眸看向李掌櫃,目光對上的剎那間她才想起,長公主的盛筵正在籌辦中。
“以您的才華不應該被拘於這小院中,若是參與那場盛筵,就算不是一飛沖天也定會被更多的人知曉祁洲。”李掌櫃收好那幾樣玉雕,小心翼翼地放回匣子中。
他不再言語,而是等待著秦楨。
秦楨心知李掌櫃說的是對的。
此前她不參加這些活動,是不想被更多的人知曉祁洲。
祁洲的名號要是被更多的人知道,說不準會有其他手段通天的人找出證據證明秦楨就是祁洲,彼時的她並不想受到那麼多的關注,也不願因自己而叨擾了國公府平靜的生活。
但現下她已然脫離國公府,往後也就只有她和聞夕兩人。
若是參加盛筵,就算只是小有名氣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受困於錢財,且她的才華也得以展露。
秦楨抿了抿稍顯乾澀的唇瓣,呷了口茶水潤喉。
她需要再考慮考慮,“多謝李掌櫃,這件事我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參加長公主舉辦的盛筵,必然需要和長公主交流,可那日別院相見,秦楨不是不能看出長公主對章舒墨的寵溺。
而現在她和沈聿白和離的訊息還未傳出,在其他人眼中她仍舊是沈聿白的妻子。
她在世人眼中,只要有一日還是沈聿白的妻,就無法真正地脫離他。
思及此,秦楨叩著桌案的動作停了下,抬眸看向李掌櫃,“我還需要麻煩您幫我一件事情。”
說罷便將心中的想法脫出。
李掌櫃越聽神情愈發凜起,直到聽完秦楨所言他方才緩緩地回過神來,驚愕地看向眼前的女子,言語間那雙精緻的眼眸中都盈溢著亮光。
良久,他笑著頷首,“說來慚愧,我和姑娘認識多年,雖知姑娘心思靈捷卻覺得您久居深院浪費了,姑娘也不願被太多人注目,我有時都在想,若姑娘您是男子該有多好,這樣您的才華也會得以展露。”
這世道就是如此,男子比女子要來的容易。
若祁洲真如世人所言是位世家公子,名聲必然會比現下盛,而不是拘於這小部分的人群中。
秦楨不語,沉默良久後她對李掌櫃笑了笑,“您的提議我這兩日會好好考慮,今日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她戴上帷帽,哪兒來的就往哪兒離開。
偏門被關上的剎那秦楨餘光瞥見道熟悉的身影領著人往這兒來,她眸光凜起忙想往後退,可門扇早已經被落了鎖,眼看著沈聿白就要走向此處,她靜下神來抿唇朝著反方向走。
可誰知這時候身後的腳步聲也愈來愈急促,好似真的朝她而來。
秦楨深吸了口氣,穿過巷子拐角,不多時也聽到了那道熟悉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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