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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須臾,蘇霄抿唇離去。
秦楨斂下目光看向等候在側的明若姑姑,頷首示意後也就轉身下場,側身之時她就看到了沈希橋閃爍著星光的眼眸,一眨一眨地盯著她看,滿眼都是欣喜。
“好姐姐,你瞞得我好苦啊!”沈希橋嘴上這麼說,眼眸中的笑意一分未減反而有愈發熱烈之勢,說罷側眸睨了眼適才開始神色就沒有變過的兄長,佯裝不悅地撇了撇嘴,“哥哥都知道,卻不和我說。”
沈聿白把玩著雀墜的手一頓,掃了她一眼,“是我自己知道的。”
“喔!”沈希橋聽出他是在解釋,故意拉長了尾音,雙手牽著秦楨的手拉著她坐下,眨巴著眼眸繼續和她說道:“所以說當初你送我的玉飾都是你特意為我做的,是祁洲特意給我做的,對嗎?”
女子眼眸中的期待幾近要溢位,秦楨被她清澈的眼眸逗笑,頷首‘嗯’了聲,“打造那些玉飾時,除了你就沒有想過要送給他人。”
玉飾上的每一道花樣皆是沈希橋所喜歡的花式,與他人半分關係都沒有。
沈希橋聞言眉眼間霎時間笑開,笑意燦爛如高處日光,單手挽著她的胳膊下頜抵著她的脖頸蹭了蹭,道:“就知道你最好了。”說著餘光瞥見明若姑姑示意侍衛將場中央的玉雕搬下,頓了頓,忍不住問:“瑤山你刻了多久才能刻得如此惟妙惟肖。”
秦楨微垂凝著她的眼眸隨著她的視線掠去,又多看了幾眼,道:“大半年。”
沈希橋大致知曉會耗時長,但沒想到這麼長,驚訝得視線在玉雕和秦楨身上來回轉,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見狀,秦楨莞爾一笑。
“手,受傷了幾次。”
深沉喑啞的嗓音穿過微風拂入耳畔,秦楨彎起的唇瓣停滯了一瞬,微微閃爍的眸光掠向身側的沈聿白,她沒有看清他的神色,看去時他微垂著眼眸,她只能對上他的白玉簪子。
可她能夠清楚地感知到,他的目光所及之處是她隨意交叉擺在桌案上的十指。
雕刻玉石開始,秦楨的手受過或大或小的傷,不管是不小心錘打到發腫的指尖還是被刺到鮮血直流,對於她而言都是家常便飯之事,不值得大驚小怪。
是以她自己都沒有數過到底受了幾次傷,其中有幾次是砸傷,又有幾次是刺傷,或是其他的受傷方式,她都沒有盤算過。
驟然聽到沈聿白的問題,秦楨也忍不住回想了下,而後才發現根本就數不清楚,思緒紛飛間,指尖好似被灼熱眼神燙到,忍不住顫動了下。
顫動的指節滑過指縫,縫隙間不垂眸仔細端詳便難以察覺的傷痕掠過指腹,蕩起了陣陣漣漪。
秦楨不自覺地用掌心覆上纖細的指節,垂落在身側的霎那間對上了沈聿白抬起的眼眸,那雙深邃不可測的眼眸深處,心疼之意呼之欲出,她抿了抿唇瓣,輕描淡寫:“沒數過,都只是小傷而已。”
輕如羽毛的語氣落入沈聿白心中,他久久不語地盯著她看了多時,也沒有錯過她下意識收起的手掌,便知她受過的傷並不像言語間那般的不足輕重。
這些日子他得空之時也會前往蘇府觀摩,技藝精巧且打磨玉石多年的蘇琛也會受傷,蘇琛告訴他,做這一行的,手中不帶點傷都不會自稱是工匠。
那時沈聿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秦楨。
想著她會不會受傷,受傷之時身旁可有其他人照料,越想心情愈發得低沉,想要下一瞬就出現在她的身側,牽過她的雙手好好地看看手中的傷痕。
這些日子,宣暉園中備好的各式藥膏藥酒愈來愈多。
秦楨淺笑著收回視線,垂下的手慢慢地交織環繞在一起,不知為何,她不是很想和沈聿白提起這個話題,就好像再往下提上一分,掩蓋在內心深處的澀意就會捲上明面。
靜坐了一會兒,席間望來的目光愈發的直白,為了避免等會兒寸步難行,秦楨決定提前離席,只是她要走,沈希橋也沒有打算再停留,是以便一同離去。
還未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明若姑姑的呼喊聲。
秦楨停下腳步回眸。
明若姑姑身邊還跟著幾位宮女,其中一宮女將手中的匣子開啟雙手奉上,裡面是一道面紗,見秦楨困惑不解的神色,明若姑姑解釋道:“姑娘還是戴上再離去,外頭都已經傳開了,不少人在等著姑娘出別院。”
秦楨霎時想起三年前那位被圍堵在家中的文人,微微蹙眉,取出面紗,“多謝姑姑。”
見她已經戴上,明若姑姑沒有再多說什麼,福了福身後又領著宮女們匆匆離開。
戴好面紗的秦楨轉回身,神色無奈地和上下打量著她的沈希橋對視了一眼,視線越過她的肩膀看向不過百來步外的門口,已經能夠想到侍衛把守外的街道該是何種場景,她的院落門口又是怎樣的場景。
沈希橋大概猜出了她不想被人打擾的心思,眼珠子轉了好幾轉,流轉間瞥見她身後走來的兄長,道:“你乘坐哥哥的馬車離去,不會有人膽敢攔住他的馬車。”
落後幾步的沈聿白走近聽聞她的話語,挑了挑眉。
見狀,沈希橋連忙解釋了現狀。
越往下聽,沈聿白的眉宇越深了幾分,他眸光睨向欲言又止的秦楨,微眯著眼眸道:“我本是想撤走守在院落附近的暗衛,可你若是需要,可以再派幾人守在院外,防止他人圍堵在門口或是翻牆入院。”
話音落下,見她似乎是在猶豫,沈聿白又道:“孃親也會擔心你的安危,就當是她給你派去的人手就行,他們只會值守在院外,不會跟隨你出入。”
秦楨沒有不識好歹的意思,心知沈聿白此舉對她而言只有益處沒有壞處,只是心中想著事情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回過神來後也就頷首答應下。
如今的情況下,再去尋找守院的護衛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而國公府的侍衛訓練有素,個個功夫了得,值守她的小院並非難事。
離去的時候,秦楨也是坐著沈聿白的馬車走的,為了不給她壓力,他甚至沒有跟來,而是命鶴一駕駛馬車送她回去,自己則是騎馬送沈希橋回府。
尚未回到院落時,吵雜的人聲駕著清風入耳。
秦楨揮開窗欞帳幔探頭望去,一眼就瞧見已經開始值守在院外的侍衛們目不斜視地巡視著,而洶湧的人群也不敢靠近院落,但都等在了榕樹外圍。
車輿停靠在院落門口時,喧鬧的人聲愈發的火熱,呼嘯而來的討論聲幾近要將人影淹沒。
下了輿後,秦楨頭也不回地往院中走。
直到合上臥閣門扉,吵雜的喧鬧聲方才隔絕在外。
秦楨早知公開身份之後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只是真到了這一日才知道過去都只是想象,如今真實的情況要比想象中還要熱鬧上十來分。
倘若不是有侍衛在門口把守著,院外的洶湧人群或許可以將這處院落踏空。
“真的沒有想到祁洲是位姑娘。”
“別說你了,滿京城都沒有人猜到祁洲是女子啊,我曾經多次在璙園遇到她,也只是以為她是愛玉石之人,根本沒想過秦楨就是祁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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