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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車裡,頭依靠著車窗,眼睛朝前方呆滯地望去。車前方漆黑如墨,只有兩道車燈勉強照亮前方几米之內的公路,能看到一道一道白印不斷後移著。我彷彿穿越回了跟著大眼賊吃現席的時候,唉,相比現在,那時候的我是多麼幸福啊。

我和藥不然離開江邊別墅以後,我本以為會先回到市裡休息一夜,次日再出發,可藥不然一路沒停,直接就把車開進了南京市東郊的紫金山。此時已經是夜裡十點多鐘。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和車輛,就我們一輛車在黑夜中急行,形如奔跑於幽冥路上的孤魂。

車廂裡一直很安靜,自從藥不然說了那句奇怪的話以後,我們沒有交談過。他悶著頭開車,我則望著窗外綿延高大的山體發呆。

藥不然說的中山陵,位於紫金山東峰茅山,於1929年建成,國父孫中山先生即安葬於此。從前有個風水先生是南方人,跟我聊天時提過,從風水上來說,中山陵的地理位置不算太好。它雖然依山如屏,坐北朝南,但是整個陵寢穴高案低,高拔外露,開闊無回,犯了陰宅要“得風藏水”的忌諱。不過風水先生也說了,整個南京最好的龍穴,是在中山陵西側的玩珠峰下,但那裡已經建了明孝陵了——那可是朱元璋的墳墓。總得有個先來後到。

據那位風水先生說,孫中山革命成功後,第一時間就去拜謁明孝陵,以漢臣的身份告慰明太祖。當晚朱元璋託夢給孫中山,說他驅除韃虜有功,許他分去紫金山一半風水。可孫先生是一位偉人,他不願去侵奪明孝陵的風水,所以死前留下遺囑,把自己的墓穴定在了臣位,既能拱衛孝陵,也不會分去龍氣。如果是忠臣在半夜進山,就能看到中山陵和明孝陵之間的山谷裡有一條白龍往復盤旋,這正是兩人相互謙讓的龍氣。

這些民間傳說多是附會的無稽之談,迷信而已——不過我如今身在紫金山中,確實感覺紫金山和其他山不大一樣。深夜進山,多會覺得陰寒入體,不寒而慄,好像四周的黑暗中無不隱藏著恐懼。而我現在非但沒覺不適,反而覺得在崇山之間有什麼力量在俯瞰著我,那是一種博大而不帶侵略性的溫和關注,難以捉摸,卻又無處不在。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妄想。不過在這或不存在的注視下,我的心境確實平復了許多。

難道我也算是忠臣嗎?一個可笑的問題突然跳進我的腦海。我側臉看了一眼藥不然,他全神貫注地握著方向盤,反常地緊閉嘴巴,不再喋喋不休。他也算是忠臣嗎?他能感受到來自中山陵的奇妙體驗嗎?

妄想結束,我很快回歸到一個最現實的問題。他和老朝奉把我帶來中山陵,到底要幹什麼?藥不然說是讓我變回從前的許願,他準備怎麼辦?難道讓我在中山陵守陵不成?

車子大約行進了半個小時,忽然離開大路,沿著一條山路又開了約摸十分鐘,藥不然終於把車停住了。我眯起眼睛,藉助車燈朝前望去,這裡是一片起伏不定的山麓,背靠一段挺拔的山崖,左右挺起兩個巖坡,它們之間是一片很小的平地。在平地中間,立著一間像是五六十年代軍營風格的長方形磚房,牆上似乎還有斑駁的標語,只是看不太清楚。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磚房四周似乎立著好多黑乎乎的影子,只是看不清是什麼。

“走吧。”藥不然衝我揮了揮手。

“就是這裡?”我疑惑道。

“沒錯。”藥不然沒有過多解釋。

又朝前走了幾步,我突然停下腳步,渾身一陣發涼。月亮從雲中出來了,現在我能勉強看清楚,那軍營旁邊黑乎乎的影子,赫然是一塊塊墓碑,長短高低都有,錯落有致地簇擁在營地四周,陰沉而詭異。

這裡莫非是紫金山中的什麼墓地?可又有哪個軍營會建在墓地當中呢?藥不然帶我來的,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不會真的是鬼地方吧?

一連串的疑問湧現出來,正在這時,營房裡面的一個房間亮起了燈。燈光昏黃,只勉強照亮窗邊很小的一片區域。我還沒看清裡面是否有人,一條德國黑背忽然從屋子裡躥出來,衝我們大叫起來。吠聲嘹亮,一下子驚擾起四周樹上的宿鳥,撲啦啦地飛起一片。

藥不然吹了聲口哨,那狼狗立刻乖乖地閉上嘴,晃著尾巴迎了上來。看來他在這裡是常客。這狗引著我倆來到營房前。我這時候才注意到,軍營四圍的墓碑數量很多,但大部分不是立在墳頭,而是立在地面,下方正反面用兩塊石板斜撐著避免倒下,還有好多石碑是橫七豎八平放在地上的,好似一桌剛剛打完的麻將牌。不過這些碑的年頭很久,大部分上頭都有斑斑青痕和裂隙,至於這是真的還是做舊的,就不知道了。

藥不然壓低了聲音對我說:“等一下我們見的人很單純,跟你我的圈子都沒交集,你不必費心去套什麼話,安心在這裡待著幹活就成。”

“幹什麼活?”

“他說什麼你就幹什麼。”

這時候營房裡揹著手走出一人。這人四十多歲,臉上溝壑縱橫,左邊顴骨上還有一粒特別醒目的黑痣。他的身材矮而敦實,往那兒一站,極穩,就像是一尊石獅子。

“老徐,我把他給你帶來了。”藥不然笑道,推了我一把。老徐僅僅只是“嗯”了一聲,態度不冷不熱。我伸手過去,跟他簡單地握了握手。我注意到他的手掌特別大,虎口有老繭,應該是個石匠。老徐打量了我一下,什麼都沒說,帶著狼狗回了屋子。

藥不然對我說:“行了,你就踏實地在這裡待著吧,我走啦。”我有點發愣,這麼簡單就算是交代完了?藥不然道:“老徐可不是啞巴,他就是這麼個寡言的人。”

“那什麼時候你來接我?五天?十天?”

“老朝奉說了,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的。”

我眉頭一皺:“煙煙還在牢裡,劉老爺子在北京也最多能撐一個月。我們的時間,可沒那麼多。”

“你若不能在這裡養好了心境,給你一年時間也沒用。”藥不然一句話把我頂了回來,然後又寬慰道,“煙煙那邊我會想辦法,就算撈不出她,也不會讓她吃著苦。”

“關鍵是戴鶴軒。”我憂心忡忡。他是拯救五脈唯一的希望,但賭鬥失敗以後,我手裡已經沒有籌碼去跟他叫板了。就算我在這裡修成了正果,還能有什麼用?藥不然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捏著下巴冷笑一聲:“這個你放心。今天咱們不算全無收穫,我在那個神棍家裡注意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很值得做做文章。”

“是什麼?”

藥不然斂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雙目閃過一絲狠戾的神色:“你等著瞧就是,也該輪到我顯顯手段了。”

我一時間不知該說聲謝謝,還是繼續保持敵視。好在藥不然也沒指望我有什麼回應,一揮手,轉身離去。

車子開走以後,我轉身走進了這間山中小屋裡。看得出來,這裡原本是軍隊營房,現在被改造了一番,裡面只有一張簡易的行軍床,其他地方都被石碑、青方磚、各種質地的白紙和一些古怪的器具填滿。還有一個大書桌,上頭堆著一大堆書和稿紙。

我注意到,除了行軍床以外,這裡看不到一點現代化的氣息。紙是宣紙,一卷卷裝在竹簍裡面;桌上沒有鋼筆和圓珠筆,只有兩管毛筆,還有一塊墨和一方硯臺,都是文具商店賣的大路貨,跟名貴不沾邊。在營地的另外一頭,居然砌出了一個灶臺,上頭是一口大黑鐵鍋,旁邊柴火整整齊齊碼成一堆。屋頂上吊著一盞煤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你睡床,明天六點起來。”老徐指著行軍床。

我心想既來之,則安之,看看他們耍什麼花樣,便問老徐:“明天做什麼?”

“拓碑。”老徐眼皮都沒抬一下。我一愣,想不到居然是這種活。

拓碑也叫墨拓。古代沒有影印機,也沒有照相機,如果想把石碑上的文字原樣複製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墨拓。這東西原理和雕版印刷很像,就是將白紙溼貼在碑面,與碑文凹凸嵌合,再在上面施墨,然後揭下紙來,碑文就算是原形拓下來了。所以拓片多是黑底白字,跟反白底片似的。

石碑太重,移動不易,因此古玩界流通的,大多指的就是石碑拓本,也叫碑帖。這類東西號稱黑老虎,價值很高,但贗品也極多,稍不留意就可能被老虎坑得血本全無。

墨拓沒什麼神秘的,充其量是一門手藝罷了,我雖然沒怎麼實際操作過,但基本情況都還算了解——靠這個就能讓我恢復心境?我在心裡暗中疑惑地嘀咕了一句,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不過老徐這人悶不作聲,估計問他也沒用。我便很乾脆地直接上床睡覺,看看明天他們有什麼花樣。

第二天早上矇矇亮,我正睡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有人在拽胳膊。我一睜眼,看到老徐家那隻狼狗正在扯我的袖子。我起了床,老徐已經在鐵鍋裡熬了一鍋粥,還有幾袋榨菜,碟子裡還放著幾片燻黑的臘肉。灶鍋熬粥就是比電飯鍋強,米粒口感黏稠,香甜無比,我一口氣喝了兩碗。

吃罷了早飯,老徐衝我做了個手勢,把我帶到後院。我環顧四周,此時朝日初升,山風清新,耳邊可聞蟲鳴鳥叫,遠處巍峨的中山陵隱約可見,真是一個適合修身養性的好環境。我放眼在後院一掃,好傢伙,院裡擺滿了各種尺寸的石碑,比房前還多。它們或立或躺,足可建起一座碑林。

老徐住在這麼一座廢棄營房裡,居然囤積了這麼多石碑,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老徐徑直把我帶到一塊平放的石碑前面。這石碑高約一米五左右,上面刻上一百多個字。我讀了下內容,這塊碑的文物價值不大,是清代光緒年間南京當地某鄉紳給自己母親立的,文字也沒什麼出奇之處,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她的生平,然後沒了。

在這塊碑前,一字排開放著拓紙、墨汁、椎包、棕刷、排筆、毛氈等拓具,排筆略禿,毛氈邊緣頗有磨損痕跡,想必這些東西都是老徐平日用慣的。

看來老徐在這裡的主要工作,估計就是拓碑。明明現在大家都用相機了,他還堅持用這麼古老的法子,加上他屋子裡那少得可憐的現代發明,可知這是個頗有古風的隱士。我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這個沉默寡言的傢伙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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