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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色漸明, 蕭時善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撩開帳子,坐到了梳妝檯前, 她怔怔地看著鏡子裡面色蒼白的女人,抬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龐,乾澀的眼睛又多了絲酸澀。
她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書案前,展開了手邊的消寒圖,除了兩三朵染紅的紅梅, 剩下的梅花仍是空白, 蕭時善好些日子沒畫消寒圖了,但心裡始終記著日子,只是那份心境已是大不相同。
蕭時善枯坐了半晌,一時覺得自己害人害己,假若她當初沒有去攀高枝, 李澈早該有妻有子,總好過被她這顆歪脖子樹絆住腿腳。
興許侯府那些人說得對,她就是一個災星, 誰沾了她都沒有好,她娘為了生她連命都賠進去了, 姨父姨母也遭了難, 也不知表哥這幾年又是怎麼過來的。
在卞家的事情上,蕭時善知道她是遷怒於人了,在所有的事情裡, 要說誰最無辜, 要當屬李澈無疑,卞家與他有何相幹, 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她卻一味地責怪他沒有及時告知她,彷彿只有把錯都怪在他身上,她才能好受些。
說到底蕭時善真正怨的人是自己,怨自己背信棄義,不聞不問,轉過頭去,又成了光鮮亮麗的三少奶奶,這樣的人合該被人唾棄,哪裡配得上別人對她的好。
蕭時善自小在安慶侯府長大,打心眼裡厭惡鄙夷他們每一個人,到頭來猛地發現,她最像的還是她那道貌岸然的父親。
這是蕭時善最不想承認,又害怕承認的事實,當初想嫁給表哥,只覺得即使日後過得清貧些也沒什麼,日子都是一點點過起來的,早早地嫁出去,再不用待在侯府受氣,可她後來做了什麼,把當初的約定拋之腦後,一股腦奔著自個兒的前程去了,卞家沒有對不起她,是她對不起他們。
欠了債是要還的,蕭時善沒法像她說的那樣渾不在意,她看著桌上的消寒圖,陷入了更深沉的迷茫之中,想到李澈會娶別的女人,會把她忘得乾乾淨淨,心裡就跟刀絞一般,她也說不好李澈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但也確實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她沒想過要跟他過一輩子,與其害人害己,倒不如快刀斬亂麻。
小燕進來時,蕭時善已經收拾好情緒,即使要走,她也要讓他記著她漂亮得體的一面,而不是一個哭喪著臉的怨婦。
一個人要想好起來,身體也會跟著好轉,蕭時善主動吃飯喝藥,有時還會去院子裡走走,連小燕也說她臉上的氣色好了很多。
東南角的葡萄架果然搭得規整漂亮,一串串紫紅色的葡萄掛在上頭,日光從葉間的縫隙中篩落下來,撒下點點璀璨碎金。
蕭時善微仰著頭,眯起眼睛看著,余光中瞥見一道身影,她連忙瞧了過去。
雖說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她已經好些天沒見到李澈了,每次聽到外面有動靜,她都會下意識地豎起耳朵,既緊張又煩躁,也不知道是希望他來,還是不希望他來。
這會兒見到了人,反而有點不知所措,她的頭髮隨意挽著,身上的衣裙也只是一條普通的鵝黃長裙,沒有任何出彩之處,蕭時善心下懊惱,但很快她就發現,她這點苦惱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他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稍稍停留,短暫到不足以注意她的穿著打扮。
李澈停在不遠處,似乎是在看她身後的葡萄架,靜了一息道:“你身子剛好,少吹些風。”
他沒有停留,取完東西便離開了,耳邊的樹葉沙沙作響,待他走後,蕭時善在葡萄架下站了好一會兒,怔怔地道:“是我不好看了嗎?”
“姑娘好看,奴婢從沒見過比姑娘還美的人。”小燕在見到蕭時善以前,都不知道人還能美成這樣,像畫裡走出來的仙女。
那他為什麼不再看她了,是終於發覺她也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麼,蕭時善坐了下來,看著藤蔓間搖曳閃爍的光暈,咬了咬朱唇,只覺得這些亂糟糟的事兒真是夠沒意思的,除了叫人苦悶煩惱,還有什麼用處。
他還管她吹不吹風,怕是徹底沒了她這個人,他才真正輕鬆自在了。
隔天,蕭時善突然聽到一個訊息,丁重喜丁大人暴斃了。
“你從哪裡聽說的?”蕭時善追問道。
“外面都傳遍了,奴婢去拿飯食,聽廚房裡的人說的。”小燕知道那位丁大人,知府衙門的人也都認識他,不久前還來過府上,沒想到說沒就沒了。
蕭時善意識到此事並不簡單,前面的雷知府,如今的丁重喜,都是這般死得蹊蹺,她不由得想起李澈,他在這個位置上,只怕也是危機四伏。
這天夜裡,蕭時善輾轉反側,摸出了一個荷包,裡面盛著好些個小玉件,足足有七個生肖,是李澈隨手雕給她玩的物件,她出神地瞧著,忽然看到窗戶外邊閃過一道黑影。
蕭時善心中一凜,忙坐起身來,仔細聽了片刻,似乎又沒有了動靜,她心裡七上八下,穿了件外衫,叫醒了在外間守夜的小燕。
“姑——”蕭時善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小燕的嘴,隱約聽到房門撥動的聲響,心裡快速思索起來,這絕對不是府衙之內的人。
小燕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她也聽到有人在撥動門閂了,瞬間嚇得呆住了,蕭時善從房裡睃巡了一圈,沒有防身的武器,心裡盤算著,這會兒喊人,多久能有人過來,若是對方破門而入,她又能撐得了多久。
蕭時善心口狂跳,拽著小燕來到窗邊,趁著對方不想打草驚蛇的工夫,先逃出去再說。
蕭時善從南窗跳出去,轉頭去拉小燕,小燕渾身發抖,從窗戶往外爬時,不小心踢到了花幾,花瓶碎裂聲分外清脆。
“姑娘……”小燕快哭了出來。
笨死她得了,蕭時善聽到一陣腳步聲,心頭一驚,竟然還有不少人,她使勁兒把小燕拖拽出來,打算從後面繞過去。
來知府衙門的頭一天,她就把後院逛了個遍,對各處路徑熟悉得很,蕭時善拽著小燕,藏進了假山後面,聽到外面響起來刀劍碰撞的金銳之聲,聲音越發喧譁,夜色下騰地燃起火光,聽到有人在喊什麼捉拿義軍叛賊。
蕭時善的肩背被假山磨得生疼,不敢發出聲響,心裡止不住地想李澈如何了,火勢迅速蔓延,濃烈的煙霧嗆得人睜不開眼睛。
突然,一把明閃閃的大刀砍在假山上,小燕尖叫了一聲,直接嚇暈了過去,蕭時善感覺到身上一重,一隻手猛地朝她抓來,她拿著石塊狠狠地砸了下去。
蕭時善拼命地砸著石頭,發覺對方突然沒有了動靜,定睛一看,竟是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貫穿了對方的胸口。
李澈踢開那人的屍身,朝蕭時善伸出手,“出來。”
蕭時善忙握住他的手,藉著他的力道,從狹窄的石壁間擠了出去,他身上有濃重的血腥味,也不知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血。
這時,又有兩個持刀的人冒了出來,一左一右,朝著李澈攻去。
蕭時善焦急地盯著眼前的形勢,她低頭看了一眼,蹲下身去,拿起地上的刀,緊緊地攥在手裡。
李澈出手極其利落,手中的長劍刺穿對方咽喉,另一人欺身而上,揚起刀刃直劈下來。
蕭時善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但見李澈閃身避過,抽出手中佩劍,招式一轉,往那人手腕處攻去。
只聽得一聲慘叫,一柄大刀掉落在地,李澈手中的劍已經橫在了那人的脖頸上,蕭時善看得清楚,不知為何他這一劍沒有落下去,反倒放了對方一馬。
那人捂著血淋淋的手腕,快速退去,蕭時善剛要鬆口氣,忽地空中傳來一聲破空之聲,李澈揮劍擋下了射來的箭矢,緊接著又射來一支箭。
蕭時善心頭一緊,這支箭直衝她的面門而來,她眼睛一閉,側身避了一下,心裡卻覺得箭勢兇猛,她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情勢太過突然,她連悲傷的情緒都沒來得及生出來,就被一股力道推到了地上,粗糲的地面,把她的手心磨得火辣辣的,蕭時善驚魂未定地仰頭看去,看到那支箭射入了李澈的左肩,湧出的鮮血將他的衣衫染出了一片暗紅。
蕭時善連忙爬起來,去看他的傷勢,李澈一言不發,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帶離了此處。
蕭時善四肢都是冰涼麻木的,她被他抓著手,心裡揪成了一團,全然不知他們這是往哪走,直到他停了下來,她才開口問道:“你到底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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