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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並不中意他提出的遊樂建議,似是聖上自己給自己找了個樂子,明澈的陽光下,聖上清朗的嗓音銜笑透著兩分興味,“還有,那花房裡有個叫姜煙雨的宮女,讓她下午送盆茶花到松雪齋來。”

第4章

西苑花房的大太監張慶,雖素日愛擺管事架子,愛聽底下人奉承討好,但並沒怎麼欺凌手下宮人,見內侍監督事內官忽來訓問,又是驚懼又是茫然。

他不知自己自己是何時得罪了哪尊大神,心驚之下被斥問幾句,就忙老實交代自己近來乾的唯一一件缺德事,就是昨晚見宮女姜煙雨不上道,故意剋扣了她應得的賞賜,安排她夜裡值守花房。

督事內官對花房中人仔細盤查訓問後,見張慶所言不虛,責其將賞賜歸還給宮女姜煙雨,又扣他數月月例以示懲戒。

張慶哪裡敢心疼銀錢,不受皮肉之苦就是萬幸。他再三告罪,感激內官寬大處置,說再也不敢時,又聽督事內官道:“松雪書齋要茶花裝點,讓這姜煙雨在下午申時送盆過去。”

督事內官身影遠不可見後,張慶方直起早已彎疼的老腰。因為驚嚇,他在這正月天氣裡滿臉是汗,抬袖抹了一抹,趕緊跑往後邊花房宮人的起居房,找那姜煙雨去了。

因按花房規定,值夜之人翌日可歇睡到午後未時再做事,一夜未睡的慕煙,此刻正闔目側躺在寢房內靠窗的一張小榻上。

她身體睏乏,可神思十分絮亂紛茫,因而睡得斷斷續續,一時驚醒又一時入夢,夢裡一會兒是小時候在燕宮和蕭珏一起放風箏,一會兒是昨天夜裡她與蕭珏在雨聲中相對無言,又一會兒是在去年的七月初七夜,靜謐的月色下,皇兄將壎放在她的手中,淡笑清雅,如流水浮燈。

她是慕煙,不是姜煙雨,姜煙雨可以安心地在新朝活下去,可慕煙真的能做到嗎?自入啟宮以來,三個多月的時間裡,為了皇兄那句“忘卻前塵、好好活著”,她一直努力麻木自己的心,就以姜煙雨的身份活著,然而心中哀思卻沒有片刻停止,她努力麻木,但仍是無法淡忘前塵。

也許,她還是應該依著心中的哀思與恨意,去為皇兄復仇,儘管這違背皇兄對她的心願,可她做不到“好好活著”,她做不到在國破家亡後仍能安心苟活,她做不到……

昏昏沉沉似夢似醒時,慕煙忽聽見門外有人在喚“姜煙雨”,一驚下立即睜開眼來。她匆匆起身下榻,整理好衣發,開啟房門,見門外之人是管事張慶,就依宮中規矩,微微福身,並喚了一聲:“張公公。”

慕煙回想昨夜張公公對她的不滿,以為張公公心中氣還未平,今日還要藉故訓她,此刻是來斥她睡遲之類,就默然等著被訓斥或是被安排繁重活計,然而張公公卻沒立即說話,看她的眼神也透著幾分怪異。

慕煙沉默等待片刻,終聽張公公開口問道:“你昨晚守夜時,可有遇著什麼人?”

慕煙聽問,未作隱瞞,就回張公公道:“昨夜永寧郡王曾在花房避雨。”沒必要隱瞞,她與蕭珏已是陌路之人,昨夜那一見,許是上天給她機會,讓她了斷與蕭珏的前緣。

張慶聽永寧郡王竟然來過,心嘆怪不得,定是因郡王昨夜在此避雨時與姜煙雨聊說了什麼,今日才有督事內官來查他有無欺凌手下宮人。

想到自己被嚇出的一身冷汗和被扣走的數月月例,張慶不由對姜煙雨心生惱火,然而他剛抽搐著唇角想怨責姜煙雨幾句,就又迅速地冷靜下來了。

督事內官定是永寧郡王派來,內官走前讓姜煙雨送茶花到松雪書齋,松雪書齋是宮中收藏古人書畫處,永寧郡王又雅好書畫,這種種疊加起來,讓姜煙雨送花這事,有八|九成就是永寧郡王吩咐下來的,永寧郡王說不定就在松雪書齋內等著姜煙雨呢。

這姜煙雨姿容不俗,她剛被分派到這兒時,他還十分納罕,感覺這少女在此頗有些明珠蒙塵的意味呢。雖然因為連月來的勞作,姜煙雨身形纖瘦容顏憔悴,可天生麗質的底子還在,仍是個不可多見的美人胚子,若得機緣好生嬌養一番,定是花容月貌、如珠似玉,宮中娘娘也不一定比得過的。

永寧郡王今年十六,可不正是知好色則慕少艾的年紀,這姜煙雨的機緣在昨夜到了,她現在還是花房宮女,可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是郡王殿下身邊的寵姬了。

這般一想,張慶豈敢對姜煙雨流露出半絲怨氣,不但不敢怨,面上還極力堆出笑來,先為自己昨夜行徑辯解道:“姜姑娘,我昨夜那般行事,並不是有意要為難你,只是想你稍知人情世故,改改性子。你剛來這西苑花房時,我就在心裡替你惋惜,覺著你是該往高處去的,之所以被滯在這裡,是因性子太過孤清了些,不大討喜。做主子的性子孤清,那叫清高,說出去好聽,可咱們是伺候人的,性子太孤拐,不僅不為主子所喜,還有可能會為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我昨夜僅是想要你改改性子而已,對你是真無壞心,你別放在心上。”

慕煙心中並不記恨張公公,宮中這地方,一個大太監要想整治手底下一個小宮女,有的是磋磨人的髒法子,張公公昨夜只是扣了她點賞銀讓她值守一夜而已,算不得什麼,張公公或許是氣量小些,但素日對底下人不算苛刻,她在花房這三個多月看在眼裡。

只是她不明白張公公為何突然說這長篇大論,還喚她為“姜姑娘”。因先前一直歇睡在後房,慕煙不知前邊有督事內官來過,心內感到不解時,又見張公公望她的眸光有點小心翼翼的,“姑娘沒放在心上吧?

慕煙輕輕搖了搖頭,見張公公立似鬆了口氣的模樣,面上堆著的笑意也真切了些。她想問張公公為何對她說這些時,忽想到是她說蕭珏來過後,張公公才突然喚她“姜姑娘”,又和她說了這許多,想其中緣故大概和蕭珏有關,就又不想問了。

昨夜她已暗在心裡與蕭珏了斷了前緣,以為這時隔多年的再相遇,也是今生最後一次相見,此後一個郡王和一個宮女不會再有任何交集,怎似還有牽扯?為何還要有牽扯,她與他只能陌路,今生既然已註定無緣,上蒼又為何還要撥弄他二人……

慕煙不由心中紛亂時,門外的管事張慶已完全放鬆下來,客客氣氣地含笑對她道:“時辰還早,姑娘再歇會兒吧,你今日就一個差事,在申時送盆茶花到松雪書齋就成。”

因為花房常有送花到宮中某處的差事,也因張慶未說明這差事是有人特意指定她來做的,慕煙就沒將送茶花的事往蕭珏身上想,只以為是張慶吩咐的尋常差事,就在將申時時,抱著盆紅山茶離開了花房,邊走邊問路到了位處宮苑西南的松雪書齋附近。

松雪書齋四周遍植松柏,青意森森,原是個清靜所在,但慕煙抱花走進這處院落時,卻覺似乎太清靜了,連半個宮人身影都見不著,哪怕是應該在此灑掃的宮女太監。

無人來接茶花,慕煙就只好將它抱放到書齋室內。她打起書齋門簾,走進齋內,卻見正中大理石畫案前立著一道修長人影。她認識這道背影,昨夜雨後,她目送他離去,任他身影遠走,帶走了她心中關於他的所有過往。

昨夜那一見於她已是與他永別,為何不過轉日,就又相見。一瞬間,慕煙心頭幽緒百轉千回,她想要將花放下、轉身就走,然而未待她轉身,畫案前那人已先轉過身來,輕彈了彈手中的一支紫毫畫筆,朝她微微挑眉,“這麼巧。”

哪裡有這樣的巧事,慕煙微咬了咬唇,垂下眸子,依儀向他行禮道:“參見郡王殿下。”

“永寧郡王”神色含笑,“將花送過來,孤要畫茶花。”

慕煙抱花走近前去,將山茶安放在畫案前的一張小几上,以便“永寧郡王”對花摹畫後,就恭聲請退。然而“永寧郡王”不放她走,說他的隨從不知躲懶跑哪兒去了,讓她在旁研墨添水,侍奉他作畫。

宮女無法違背郡王之令,縱是心中糾結,慕煙也只得應喏在旁侍奉。她默然旋著墨錠,只覺隨著硯堂清水化開來的絲絲縷縷,是她自己亂麻般的迷茫思緒。

沒有一宮女和一郡王連著兩日巧遇的事,蕭珏是故意在此見她。為何如此,他並沒有認出她來,沒有人會認出一個早死在多年前的人,那蕭珏為何要這樣做,這不似她記憶裡的蕭珏會做的事。

但,那也是多年前了。慕煙悄然抬眼,眸光無聲輕落在眼前人身上。小時候的蕭珏常穿淺素色的衣裳,而眼前的蕭珏金冠束髮玉帶束腰,一襲如意雲紋錦袍映襯得他光彩煥發身量挺拔。儘管容貌間仍能尋出兩分相似,但他通身氣質已完全不似從前,若說從前的蕭珏如玉溫潤,如雲中白鶴,眼前的蕭珏卻有一股凌厲銳氣,似是出鞘的寶劍,也似傲然的牡丹,與她記憶裡的他大相徑庭。

既已物是人非,她又如何能理解現在蕭珏的所作所為呢。

慕煙心意沉沉時,不知她悄然打量身邊男子並若有所思的模樣,正映在畫案前光可鑑人的汝白釉瓷筆筒上。皇帝筆下不過隨意寫畫而已,目光實暗暗注視著那映在白瓷釉面上的人影,唇際也不由微牽出一點笑意。

在皇帝心中,這名為姜煙雨的宮女有點意思。儘管他也不知這動不動就流淚、十分怯弱膽小的少女,到底有意思在何處,但他就是從昨夜到現在時不時會想起她,會在想找點樂子鬆快鬆快心境時,第一時間就想到她。

確實心情鬆快了些,儘管並不知為何鬆快,但看著眼前映在白瓷釉面上的人影,聽著耳邊她研磨時衣袖輕輕拂過案角的聲音,心裡就不由自在輕快了不少。皇帝心境寬鬆,抬眼側看向這少女,見她忙垂下眸子,握著墨錠的手攥得緊緊的。

昨夜燈下皇帝就注意到她手上有凍瘡,這會兒在白日光照下清晰看去,見她手指腫得厲害,再做幾天粗活,恐怕就要生水皰潰瘍了。

皇帝就邊執筆舔了舔墨,曳一筆花枝,邊似漫不經心道:“花房勞作辛苦,你到孤身邊來伺候,如何?”

這對做苦役的宮人來說,絕對是天上掉下來的好差事,可這少女卻在低頭沉默須臾後,搖了搖頭。

皇帝當然不解。他這會兒的身份——永寧郡王,在宮人中是聲名極好的,這少女為何寧可幹繁重的苦差事,都不願到善待下人的永寧郡王身邊,做個奉茶添香的清閒侍女呢?

正疑惑時,皇帝忽然想到昨夜少女看他的眼神,當時他離開時,她那眼神真似是想與他此生再不相見。這少女膽子很小,是因膽怯而畏懼高高在上的天潢貴胄,所以昨夜盼著他離開,這時也不敢到永寧郡王身邊日常伺候嗎?

皇帝感覺有這可能,但看少女柔柔怯怯的模樣,起了故意逗弄的心思,就微沉了嗓音,令她抬起頭來,似是神色不豫道:“你竟心氣這般高麼!孤你都不願伺候,那你要伺候誰?妃嬪?太后?聖上?!”

因心中存了要為皇兄復仇的念頭,而要復仇就必須想方設法接近啟朝天子,慕煙不由在“蕭珏”說到“聖上”時,眸光微微一閃。

皇帝何等敏銳,儘管少女微顫的眸波一閃即逝,他還是迅疾捕捉在眼裡。仿似心頭有蜻蜓點水掠過,皇帝含詫看著少女,“你想到聖上身邊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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