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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蕭胤只她一個妻子並非是因專一的情深,而是因為無情,多年來蕭胤心中都只有一個女子,其他女子在他那裡都是雲煙,又何需豔妾美婢。
而她這所謂的妻子,是所謂的“賢內助”,就只是門庭各取所需的聯姻,她與他的婚姻和孩子,是鋪在他野心路上的基石。
她暗地裡動用力量,查知了那女子的身份,知那女子是平民出身,雖與蕭胤有情,可出身不可能對蕭胤徵逐天下的野心有任何助益。
年輕時的蕭胤選擇了野心和權勢,等成為大權在握的魏博節度使、令燕帝都寢食難安時,卻又回望起曾經的得不到。
可誰會留在原地等他,那女子性情剛烈,早在當年蕭胤為權勢選擇聯姻而放棄她時,就割發斷情,轉嫁他人。
是蕭胤的強求和偏執,最終毀了那女子本可安寧度過的一生,而那女子的死亡,是蕭胤心氣逐漸傾頹的起點。
世人只以為蕭胤是因征戰傷重而未酬壯志就先身死,其實追根究底,他是因一女子而死。
太后希望皇帝在這點上,隨了他的生父。
紫宸宮後的絳芸塢內植有培育自嶺南的早梅,梅花開時,皇帝認認真真執筆寫了封請柬,命人送到幽蘭軒,邀慕煙來看。
這次她沒以天寒為理由閉門不出,在宮人送請柬後不久就坐轎過來了。
皇帝高高興興地迎前,邊牽著她的手往裡走,邊問她今日怎麼不怕冷了,又說她若不來的話,他就親自折了梅花送去幽蘭軒給她賞看。
她抬眸不輕不重地看了他一眼,雖沒說話,但眸光好似在說,就因知他會這樣做,不想他摧折了剛剛盛開的梅花,所以才過來了。
是很尋常平淡的一眼,皇帝卻為這種家常似的心意相通感到心動,他挽著她的手走到絳芸塢內,看她微仰首凝望著樹上的朵朵紅瓣香蕊,心中不由想起春日裡重明宮中紛飛如雪的綠梅。
上元那夜西苑花房,她是真以為他是蕭珏,雨停他走之時,她默默看他的那一眼,當時他滿心不解,而今想來,那是咫尺之距卻隔著千山萬水的遠
,那是她對蕭珏深重的心意,深重得令他感到嫉妒。
偏偏是蕭珏,若換了這世間其他任何一名男子,他都不必忍著這種嫉妒,早由這嫉妒轉為嫉恨,也由著嫉恨灼燒做出許多事來。
她說她與蕭珏之間只是昔年之誼,並非男女之情。可即使是如此,若心意可在秤上稱有幾斤幾兩,皇帝知她對蕭珏的一端會重重地沉下去,早在她與他第一次相遇時,她的眼神就已經告訴了他。
皇帝知道自己比不過時,亦無可奈何,他與她相識得太晚,他不認識九歲之前的她,而她的人生是完全以九歲為分界線的。九歲前的人與事,對她來說是絕對的特殊,無可替代,也不會再有。
九歲那年是她人生的遽變,從被嬌寵的小公主,到被關在深宮中的一縷孤魂,她將對人最不設防、最為真摯的感情全熱烈地拋擲在了九歲之前。
她對她皇兄的兄妹之情,為兄復仇時不顧一切的決絕,對蕭珏的昔日之情,隱忍在心中的絕對相護,都只是她九歲情感記憶的延展。
九歲後的她,年齡、容貌、際遇、對世事的觀感,都在隨著時光變化,可在愛之一字上,或是就此斷了。
九歲後的她,或許不能再真的信任一人,至少,無法輕信。
他知道這樣的她,怎會輕信他呢,可是握在手中的手這樣柔暖,如何能捨得放開。
第60章
日頭連續晴暖了幾日後,皇帝趁在天氣尚好,還帶她出宮去另一處看了梅花。
那是雍京城郊清平原下的一處宅院,周圍無鄰里,看著似只是某富貴人家在此置辦的一座別墅而已,但看守門庭的灑掃僕從等,其實皆出自大內。
雍京城即從前魏博的州府,慕煙以為此處只是從前魏博節度使府在外的別院,以為皇帝只是心血來潮帶她出宮散散心而已,就在宅內梅林中緩緩走著,心緒隨清幽香氣漫無邊際。
身邊的皇帝卻走著走著,步伐緩緩停下,慕煙亦不由停下腳步,因前方一株梅樹前,竟有一處墳冢,冢前無碑,只一旁斜插著一柄寶劍。
皇帝道:“這是朕生母的墳塋。”
慕煙震驚地看向皇帝,見皇帝微笑著道:“朕帶你來,是想讓朕的生母見一見你,子女尋著心上人時,理應讓父母見見才是。”
“但也許還是朕的一廂情願,朕的生母大概並不在意”,枝影交錯著在皇帝眉宇間落下一絲陰霾,皇帝嗓音依然平和,“也許朕來這裡,是打擾她了。”
“朕不是太后的親兒子,當年太后難產昏厥,產下了一名死嬰,那時朕剛出生沒幾日,朕的生父親自做了換子的事,令朕成為了太后的兒子。”
“這事,是朕生父臨終前對朕說的”,皇帝看向慕煙道,“你猜一猜,朕在知道自己不是太后的親兒子時,在想什麼?”
慕煙猶被皇帝突然抖落的秘事衝擊著,驚怔未語時,見皇帝自己已輕銜著笑意告訴了她答案。
“那時朕的第一反應,是心裡突然就鬆了口氣,感到了釋然。原來母親多年來那樣厭恨朕,是因朕不是親生,原來是為這個,這理由合情合理,朕可以接受。”
皇帝道:“打小朕記事起,外人都說母親如何如何寵愛朕,朕眼裡看到的也是那樣,可心中卻總感覺不對,隨著年紀越長,越感覺母親是在故意在‘寵溺’朕,是想用‘寵溺’將朕慣‘廢’了,廢成一個無用的紈絝子弟。”
“朕年紀越大,就越能清晰地感覺到母后對朕所謂的疼愛下,七餓群舞爾司灸零把儀糾兒收集滋源多多歡迎加入藏著極深的戒備與厭惡。
朕起初以為母親是因為真正疼愛長子,是怕自己的幼子將來為權勢和兄長爭鬥,所以故意想將幼子寵得平庸無能。
為讓母親放心,朕從小就紈絝,就做母親想要看到的紈絝子弟,用行動告訴母親,自己沒有能力也不會和兄長相爭,即使朕心中志向其實與兄長相同。”
“但母親依然對朕有著極深的防備與厭恨,藏在她每日慈愛的微笑背後、每一句關懷的話語背後”,皇帝道,“當生父告訴朕,朕並非是她親生時,那一刻,擰在朕心中多年的死結,突然就像解開了。”
“比起被生母厭恨,被一理當討厭仇恨朕的人恨著,感受似乎要好很多,朕才這樣想時,生父所說的話,就又像朕打下了深淵。”
皇帝望她的眸光蘊著無奈自嘲的笑意,雲淡風輕的背後,是漫長時光也拭不去的一絲苦澀。
“那夜,生父將所有舊事都告訴了朕,原來朕其實還是被生母恨著,從還沒有降臨人世時,就已揹負著生父的罪,生母屢次想在朕出世前就置朕於此地,只是一次次未能得手。”
慕煙聽皇帝講述著他自己的真正身世,他生父與生母積年的愛恨糾葛。她默然看著眼前的墳冢,想著被困在這座宅院裡的那名女子,想她最終也沒能離開這座牢籠。
“朕知道生母被秘密葬在這裡,但想她既厭恨朕,定就不願意看到朕,所以之前就從沒有來過這裡”,皇帝道,“朕以前這樣做,似乎是在體貼生母,但其實不是,朕是在逃避,很懦弱地逃避自己生來就被至親痛恨的事……”
“但現在,朕不避了”,皇帝輕輕握緊身邊女子的手,“朕從前不知該如何處理自己的心結,不願恨自己,不能恨至親,又不屑怨上蒼,就將這事擰在心裡,擰了許多年。”
“但和你一起後,漸漸這事不再擰在朕心裡了,似也不是算了或是放下,似是自然而然就掠走過去了,人世還長遠著,我們都當向前看。”
皇帝在梅樹前抱緊了她,慕煙靠在皇帝肩頭,見晴朗天色的陽光下,墳旁的長劍泠泠閃爍著耀眼的白光,令人眼前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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