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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微低著頭,目及他裸露並無遮掩的上身卻也多有不自然,不管平日有再多的親近,但他們都沒有太過直接的將自己的身體展露在對方面前。
她的動作極輕:“血肉之軀會疼,那種滾燙的碎石迸到身上,如何是小事。”
他身上的傷,都是燙的碎石灼傷,若不是長生蠱。
長孫曜聽出她的心疼,沒有反駁。
“長孫曜。”她忽然叫他的名字,動作稍稍一停,“在觀禮臺的時候,皇后殿下說閱兵樓的事你心裡有數,你要我別去閱兵樓,等你回來……”
所以,閱兵樓的事,他是事先知道了嗎?
“我覺得與其問皇后殿下或者問陳炎,不若直接問你。”她抬頭,直視長孫曜,聲音微微發顫,“你上閱兵樓前,是不是已經知道閱兵樓有問題?”
“是。”長孫曜並未準備隱瞞這件事,“孤有分寸,不會做無把握的事,你不要擔心,你應該聽孤的話,等孤回來,不該上閱兵樓。”
“是你不該上閱兵樓!血肉之軀如何能同火石相抗,你、”長明幾要說不出話來。
任憑他再有長生蠱,再高強的武功,有鵲閣又如何,血肉之軀無法同火石相抗,她很清楚雷霆炮和炸藥有多可怕,稍有不慎,粉身碎骨,萬劫不復,他賭的太大。
長孫曜一怔,溫聲道:“孤沒有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一切都在孤的掌控中,孤向你保證,沒有人可以傷孤。”
他握住長明的手,輕吻她的指尖:“別生孤的氣。”
長明抽回手,默聲繼續上藥。
長孫曜默了默,繼續道:“孤知道他這回會動手,心中早有防備。只不過一開始沒想到他會炸閱兵樓,閱兵樓牽扯太大,孤是上閱兵樓前三刻鐘才知道這件事,並不是有意瞞著你。”
長明震愕抬頭看他,他沒點名道姓,但她自聽得出他口中那個人是長孫無境:“他瘋了嗎?!”
長孫曜默了一瞬,道:“沒有,他做的不錯,只差在沒有親上閱兵樓,叫孤起了疑。”
長明愕然看著他,他竟如此平靜,長孫無境一直忌憚他,要卸他的權,要除姬家,如今不惜炸閱兵樓,壞大閱,也要炸死他,虎毒尚不食子,長孫無境卻這樣容不得他。
她沉默下來,腦中一片混亂,他當真如他所顯露的這般無謂,這般平靜嗎?那到底是他的父親,她低了聲:“你是不是在難過?”
“孤不難過。”長孫曜沒有猶豫。
長明倏地滯住。
長孫曜神色淡然,並沒有作假的模樣:“從孤作為長孫氏與姬家嫡長子出生開始,這一切便早晚要發生,孤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威脅,他忌憚孤,但又不得不給孤最好的一切,同時也不得不除掉孤,這是孤一直都知道的事,孤不會難過。”
長明愕然,甚至是無措,聽著他平靜地說出這樣……這樣太過悲涼難受的話。
長孫曜始終平靜:“孤要他退位另建行宮頤養天年,他必須殺了孤,才能保全他的皇位,才能除了姬家除了母后,大周才會真正屬於他一個人,孤與他必定還有此一局,閱兵樓是他自己做下的局,是他必進的局,他躲不得,這也是孤必贏的局,孤必走的路,孤不會躲。”
長明聽得一知半解,覺他在用另一種方式解釋閱兵樓之事。
長孫曜眸中有幾分認可:“孤喜歡圍剿反殺的感覺,也喜歡不蠢笨有能力的對手,在父子之前,孤與他是帝王和儲君,是對手,他讓孤覺得,這並不太無趣。”
長明啞然說不出話,他似乎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
“所以孤從不覺得難過,更不覺得這有什麼可難過的,你在心疼孤?覺得孤可憐?”長孫曜看著她,但神色依舊平靜,並沒有半分異色,更沒有惱怒,他很平靜地接受一切。
長明:“……我只是想不到你這樣想得開。”
長孫曜低首撫住長明的臉:“孤只是清楚什麼是孤要的,孤看重的,孤都有。這件事也並非什麼不如意之事,所以孤不在意。
“孤與他都不會為彼此感到難過,恨也不至於,成王敗寇,自古如此。孤若輸了,他會送孤入王陵,他若輸了,孤會送他入他的皇陵。”
他過分冷靜的模樣令長明不知道該如何做。
長孫曜望著她,沒有片刻地移開視線,看著她淺琥珀色無措愕然的眼眸,突然生了猶豫。
她雖從小在顧家的長大,但顧家從沒有複雜的爭權奪勢,與她親近的裴家簡單和睦,李家富貴但家中和睦也沒有什麼腌臢事。
高門深宮的鬥爭,她接觸的並不多,她性情純良,對於這樣的事恐怕很難接受,即便在皇族待了幾年,但她並沒有去主動傷害過任何一個人,她是一直被傷害被利用的那個。
“孤讓你覺得可怕?孤應該痛苦難過?這一切是否太殘酷?孤是不是太無情?”
“不是……”
長孫曜聽著她並不乾脆的回答,道:“孤不想在你面前扮一個謙遜有禮恭順博愛的仁德君子,或是假裝脆弱來博得你的心疼和憐惜。
“誠然,只有在乎才會心疼憐惜一個人,但孤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得到你的心疼你的憐惜,孤只想你看到真實的孤,愛真實的孤,孤從不是脆弱需要可憐的人,也從不是一個祈求父親憐愛的兒子。”
“我、”長明一頓,她知道的,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他並算不得是那種端方仁德的君子,他一直都與旁人不一樣,他從不屑偽裝,也不屈服於任何一個人,任何人都不能脅迫他。
她略低了聲,說:“我知道你向來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你對於更多的人來說,是觸不可及需要服從的儲君,你的性情不重要。我只是以為,他到底是你的父親,你心裡也許也是對他有過期待的,所以……”
她沒有父母,可也曾想,她若與她的父母一同生活,那又是怎樣的,她似乎是期待的,期待有裴修有李翊那樣的父母。
而他,父母尚在,卻又……他的父親容不得他,要殺他,他的母親高貴冷淡,並不將愛與喜歡錶露,也不像尋常百姓家的母親那般疼愛親近孩子。
長孫曜默了默,道:“孤擁有的東西太多了,能讓孤期待的東西太少,從孤記事起,他就是一個帝王,孤就是下一個他。
“雖然他一直認可孤作為儲君是夠格的,但他沒有對孤有過不該有的感情,他從沒有以父親的身份出現在孤的面前,孤又怎會期待他做一個父親,又怎會對他有任何不該有的期待。對於孤和他,談感情談期待都太荒謬,孤與他眼裡只有權勢,這一點,孤和他倒是很像。”
長明怔怔看著眼前與長孫無境有四五分相似的臉,他們其實一直都很像。
他再一次猶豫起來,但沉默後還是坦誠。
“孤、不喜歡人,也不愛天下萬民,孤坐在這個位置上,不讓給任何人,不輸給任何人,是因為孤獨愛這一份權勢。孤不屑父子兄弟姐妹,不管哪一個同孤有血緣之親的人要殺孤,孤都不會難過,孤會除掉一切不安分有威脅的人。
“對孤來說,除了他還不是孤的臣,除了母后是母后,皇祖母是皇祖母,餘下萬萬民皆為臣下和庶民。孤不屑與任何人交心,只要這些人絕對臣服於孤,好用聽話就夠了。
“孤會為盛世為權勢,令百姓安定富足,但孤不會感受百姓的喜怒,他們的一切與孤無關,孤要他們過得好,是為了自己的權力,要這天下僅此唯一的無上權力,要他們安於孤的治下,甘於孤的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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