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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譬如,那祝夫人既然膽敢來找我放話,那麼朝中反對我們婚事的人必然也大有人在。要成婚的是他,那麼他不可不表態……

正當心裡翻滾著各種念頭,忽然,我聽到些窸窣的動靜,似乎是後窗在想。

有賊人?

我驀地起身下床,才到窗前,它已經被人從外面開啟。

夜色晴朗,一輪明月掛在當空。

而月光下,那已經坐在了窗臺上,正準備進來的賊人,是太上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噬咬(下)

我鬆一口氣,看著他,壓低聲音:“你怎來了?”

“睡不著,來看看你。”他說。

心頭有什麼撩過,好像抵著一片羽毛。

我說:“二孃她們也在這個院子裡,已經睡下了。”

“故而我要進屋去,不然會將她們也吵醒。”

我訕訕,讓開些。他輕盈地從窗臺上一躍而下,隨後,順手將窗子關上。

屋子裡登時變得漆黑,我將床頭的燈點了,想了想,又將外頭的帳子放下來遮擋,儘可能不讓外頭的人看到光。這屋子多年無人修葺,門窗老舊,還有些破損。為了擋風,只是將這當年被人撕毀在地上的帳子重新收拾起來,洗淨縫補好掛上去的,

“既然怕被人看到,不點燈便是了。”他說。

我說:“那豈非鬼鬼祟祟的,似偷情一樣。”

他的目光閃了閃,道:“如此,我去將這院子的其餘人等也喚起來?”

說罷,就要往門外走。

我忙將他拉著,縱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也還是瞪起了眼睛,在他的肩上捶了一下。

他笑起來,燭光昏暗如豆,卻將他的笑影映得深邃。

那手順勢將我拉住,而後,雙臂再度將我擁住。

“阿黛……”他將頭埋在我的頸窩裡,蹭了蹭,“你想我麼?”

我:“……”

算算時辰,我們最多一個時辰沒有見面,他問我想不想他。

“不想。”我說。

話才出口,脖子上微微有些麻麻的疼,這死狗竟然咬我。

我在他背上打一下,他抬起頭來,抵著我的前額,理直氣壯:“你方才給我留了印子,我也該給你留才公平。”

氣息拂在我的鼻子上,連帶我的臉頰也熱熱的。

我以為他會親吻我,繼續方才被兄長打斷的事,他卻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動靜。

他吻了吻我的額頭,而後,抱著我,靜靜地站立著。

只有那手指,輕輕撫著我的頭髮。

“你在想什麼?”我問。

沉默片刻,他說:“在想如何讓你住到城裡去。”

賊心不死。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又發燒了,怎麼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像個小童。

他頗是不滿,拉下我的手。

“我早就無事了。”

“我不信。”我說,“你的傷口讓我看一看。”

他並不打算讓我看,但我比他更為堅持,最後,他終是被我拉著在坐了下來。

我將油燈移近些,將他的袖子撈起來。

那手臂上仍老老實實地纏著布條,原本的拆開之後,只見那傷口已經結了一層痂。它很是粗壯結實,就算沒有用力,一塊一塊的肌肉也看得分明。當初李郎中就說,他只要不胡來,把傷口弄裂了,就能好得很快。

我仔細地看了看,放下心來,又給他裹回去。

“如何?”他問,頗有些挑釁之氣,彷彿仍然對我不相信他而不忿。

我說:“莫以為結痂了便可放鬆大意,這些日子,那什麼格鬥騎射之事,一樣也不可做。”

他滿不在乎:“那不可。過兩日,我還要去大營裡官兵,免不得要與士卒過過招,不然別人豈不要說我孱弱無用?”

我皺眉:“誰會說你孱弱無用?觀兵就觀兵,先帝和聖上去觀兵,就從來不曾親自下場比試,也無人敢說他們孱弱。”

“那是嘴上不說罷了,焉知心裡怎想?”他昂著頭,“我觀兵,向來是這規矩。也是因此,將士才肯死心塌地服我。”

這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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