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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音兒笑嘻嘻:“是上皇派人接我來的。”說罷,她臉一變,接著抱怨,“皇后那日說讓我回去等信,我可是日日乖乖待在家中,卻不見動靜。還是上皇身邊的桑公公今日過來一趟,將我帶進了宮裡。”

我轉圖,看子燁一眼。

子燁毫無異色,道:“昨日伯俊與我提起,說你身邊少了可用之人。蘭音兒跟了你兩年,與你甚是熟稔,又願意到你身邊來,正是合適。他說此事你未反對,我便讓桑隆海將她接了進來。”

讓蘭音兒進宮的事,我其實很是猶豫。

我那算盤,將來若真要實現,這宮裡自是越少牽絆越好。而這兩年,蘭音兒已然與我相處出了些情分,我並不忍心將她再牽扯到宮廷之中來。

我不理會子燁,只看著蘭音兒,想了想,道:“這宮中的規矩,可不比京中。”

“我知道。”蘭音兒忙道,“桑公公說,讓我這些日子閒暇時都跟著他,多學多看。”

我又道:“將來哪天,我若是覺得你不堪使喚,不留你了,你也不可耍賴,求太上皇也無用。”

蘭音兒訕訕:“我會好好做事,絕不……”

我嚴肅地盯著她。

“我知道了!”蘭音兒說罷,似乎覺得這措辭已經於禮不合,忙跪下一拜,“謹遵皇后懿旨!”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事(上)

蘭音兒離開之後,我瞪向子燁。

他眉梢抬起,一臉無辜:“伯俊說你不曾推拒,我以為你想讓她留下來,只是無暇處置,故而替你做了。”

我無話可說,只得著惱地在他肩上打一下。

“下次不許擅作主張。”我說。

“知道了。”他答道,語氣輕鬆,也不知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還有,”我繼續道,“方才在那殿上,你為何讓我來決斷是否接受那北戎的馬毬之邀?”

子燁道:“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這太上皇后不是擺設,難道不是好事?”

我說:“這等事,我就該做擺設,否則朝臣豈不是要說我有後宮干政之嫌?”

“哦?”子燁道,“那麼你只消說此事關係重大無從決斷,推回給我便是,又何必勸我受了?”

我翻了個白眼。

這當然是因為我也想看。

那乞力咄說話時咄咄逼人,大言不慚,一副子燁要是不答應就是打不過的樣子。

從前我恨他,他能不能贏我自是無所謂。現在,他已經跟我成了婚,他丟臉就是我丟臉,孰不可忍。

“我是怕你真的拒了。”我說,“有的朝臣惱北戎無禮,可你若不受,只會顯得小家子氣,滅自家志氣長別人威風。”

說罷,我反問:“那乞力咄帶的人可是個個膘肥體壯,你真能打得過?”

子燁冷笑一聲,彷彿不屑跟我說這話題。

他拿起案上的醒酒湯,一飲而盡,然後,把碗放下。

“天色不早,歇息吧。”他說罷,手一撈,將我摟過去。

他氣力很大,有時,我覺得我在他面前,就像我抱碧眼奴。他想怎麼抱,何時抱,隨手就來,我是一點掙扎的餘地也沒有。

“你還未洗漱。”我推推他,“你口中全是醒酒湯的味道。”

他愣了愣,隨手又拿起一杯茶,一飲而盡。

“現在好了。”他說。

我:“……”

他不等我答話,已經起身,將我打橫抱起,朝殿內而去。

其實新婚那夜,我覺得我事後那般疲憊,不全然是他的原因,也有我的。

那夜的合巹酒太濃,我有些上頭,故而行事之時,跟他說什麼來點不一樣的。結果,我們都有些瘋。

雖然那本素女三十六式我已經轉贈了明玉,可裡面的那些小畫,卻在我的腦子裡記得清清楚楚。頭一回,我覺得我是個有唸書天分的人。

子燁懂得的東西,按那冊中的描述,其實不過初等。如同吃飯睡覺喝水一般,乃人天生就會,唯一的障礙不過是能不能找準地方。

那夜,我一時興致起來,跟他描述了別的幾樣。

他看著我,目光灼灼,問我為何知道這些。

我自不能說是庶母給了我什麼揚州煙花圭臬,只好說,明玉給了我一本教授閨中之事的書,凡新婦都要學的。

他頗感興趣,說他也要看。

我只好說,我覺得過於有傷風化,燒了。

他匪夷所思,那似信非信的目光,彷彿在質疑我的人品何時變得如此端正。

不過他很快就放棄了多想,跟我說既然是新婦必學,那麼他也要學。

那時,我放下心來。然後,我就明白了,他好學起來,並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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