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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笑看著身下的人兒,都這麼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告狀,“說什麼?說我輕薄你?還是說我糾纏你,那就如吧,再好不過了。”他恨不得叫所有人知道他想要她。
他不打算再藏鋒,要光明正大的追尋,要死還是要活都不在意,他只想得到他想要的。
第48章
屋內凝香氤氳,孟禾鳶鬧累了,懨懨的耷拉著腦袋,唇色蒼白,眉宇間又像是初見時病弱遊絲的樣子,顏韶筠適可而止,攬著她的腰身扶了起來。
外頭傳來敲門聲,懷安低聲道:“公子,人已經在路上了。”
顏韶筠神色一斂,“知道了。”,他把孟禾鳶扶著躺下,叫她的手腕兒搭在外頭,放下簾帳,遮掩住她的面容,隨即等人過來。
那老神棍被懷安攙扶著,顫顫巍巍的往屋裡走,他衣著更為破爛了一些,身上還夾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顏韶筠像模像樣的起身:“素聞您的名聲頗大,今日勞煩您給我未誕世的麟兒瞧上一瞧。”
那老神棍沒說話,垂眸看著被遮掩的婦人,顏韶筠主動解釋:“抱歉,我家夫人衣衫不甚整齊,見諒。”
“無妨,無妨,不影響。”他要求顏韶筠夫婦二人的生辰八字、懷胎日子都寫了下來,又把了把脈,在哪兒伸手算了一通:“老朽便直說了,公子命中屬土,與您的夫人天生相剋,你們二人強行結胎,會折損她的壽命。”
顏韶筠:“……”
他蹙了眉,一時不知這老東西是瞎說還是真有幾分,二人的生辰八字俱是真實的,饒是做戲,他也不自覺臉色沉了下來。
那老神棍原本混濁的視線清明了幾分,“言盡於此,公子若是覺得老朽說的不對,那便就當老朽沒來過。”說完,撐著柺棍顫顫巍巍的推開懷安要扶他的手,離開了。
顏韶筠站在原地,直到簾帳傳來細微的動靜,孟禾鳶起了身才發覺這並不是他的屋子,意識到他昨日是虛晃一槍,咬著下唇,沒有說話,便是徑直出了屋,才發覺這間屋子就在她的隔壁。
顏韶筠沒有再跟過去,他喚來懷安,叫他派人跟著那老神棍,懷安領了命,拐到自己屋子裡把捆得滿臉通紅的春緹放開:“好姐姐,你莫要生氣,都是公子叫我這麼做的。”
春緹恨恨瞪了他一眼,小跑著去尋孟禾鳶告狀去了。
不多時,懷安派去打探的人回來了,說那老神棍回了家,只是出門是那老婦,老婦拐到了往後的那座破廟裡頭,之後破廟裡出來了一位破破爛爛的婦人,侍衛跟隨了一路,發覺那婦人鬼鬼祟祟的回到了客棧,大約是來踩點。
山英已經跑去給孟景洲通風報信了,孟禾鳶不知何時站在後面聽了所有,“她既是奔著我來,那不丟擲魚餌,如何會上鉤。”
顏韶筠淡淡道:“你不許去。”
懷安撓撓頭:“是啊,二少……孟姑娘。”他暗自拍嘴,險些說錯了話兒,“讓奴才去吧,奴才個子小,倒是可以一試。”
孟禾鳶沒有強求,她果決的嗯了一聲,叫春緹去把她今日的衣裳拿過來,顏韶筠聞言眉眼陰沉,在春緹把衣裙遞給懷安時,顏韶筠劈手奪了過來。
懷安和春緹面面相覷。
“姑娘家的衣裙如何能隨意給外男穿,就拿一身女使的衣裙罷。”顏韶筠嘴上是這樣說的,手上卻沒有絲毫放手的跡象。
不得已,懷安最後穿上了春緹的衣裙,春緹忍著笑給他綰了個奇奇怪怪的髮髻,最後帷帽一帶什麼也瞧不見,隨後同顏韶筠出了門。
孟禾鳶出神的瞧著他們的背影,春緹好奇問:“姑娘,顏大人千里迢迢跑到這兒來,您可是原諒他了?”,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孟禾鳶回過了神兒:“我們本不是一路人,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他總歸是要回京城的,回到他的天地,而她也要去尋自己的天地。
春緹不大明白,在她看來顏韶筠是挺好的,在西府的人都在欺負自家姑娘的時候顏大人雪中送炭的幫了自家姑娘一把,算的上是個可堪託付的夫婿,但姑娘做什麼總有她的理由。
等了有兩三個時辰,日頭微微低垂,霞光披滿天際,客棧中的人越發的多了起來,大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堂中那一靜坐的姑娘身上,煙姿玉骨,雪膚紅唇,舉手投足間氤氳的流轉波光。
山英疾跑了回來:“姑娘,二姑娘,人找著了。”,孟禾鳶霍然起身:“當真?快帶我去。”
山英帶著孟禾鳶去了他們找到的窩點,就在那玉京樓的後院,那間成衣鋪子也是共犯,顏韶筠和懷安出門後,山英和孟景洲也暗自隱了起來,果然,那老婦瞧見了顏韶筠的臉後便跟了上去,經過那間成衣鋪子後,老婦再次重蹈覆轍,假意身子沒站穩,實際把懷安的衣裙弄髒。
懷安順勢進了那間成衣鋪,隔間換衣時假意被擄走,外頭都已佈下天羅地網,順著這條線找到了人。
孟禾鳶去到時知州元大人正對顏韶筠拱手:“多謝侍郎大人,若非如此在下的烏紗帽差點不保。”
顏韶筠頷首:“應該的。”
孟禾鳶繞過他們進了裡頭,隱隱傳來大聲斥責,孟景洲正對著穆鳳蘭不滿的訴說,穆鳳蘭瞧著並沒有什麼大礙,但是神情隱隱有些不耐,後來孟景洲語氣哽咽了起來她神色變得愧疚,抿了抿唇低垂著腦袋說對不起。
孟禾鳶看著二人湊在一起的模樣,鬆了口氣,她視線一掃,對上了一雙灰撲撲的、茫然麻痺的眼眸,不遠處的石柱後面站著一個小男孩,衣衫襤褸,瘦弱異常,正一瞬不順的盯著孟禾鳶瞧,他臉上手上俱是髒兮兮的,雖瞧不出原本的面容,但卻掩蓋不住那雙異常明亮的圓眸。
孟禾鳶四處瞧了瞧,便對著他招了招手,本以為男孩會怕生,結果卻蹣跚的跑了過來,她矮下身:“你娘呢?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小孩不說話,只是盯著她瞧,孟禾鳶想了想便把隨身帶的飴糖給了他,小孩乖乖的接了過來,放在嘴裡,半響,朝她笑了笑。
“他的母親就是在這方院子逝去的,一出生便沒人管,也不會說話。”顏韶筠突然出現,淡淡的同她說。
奇的是小孩見了顏韶筠便如同雛鳥見了可以依靠的大鳥,緊緊的捱了過去,顏韶筠沒有推開他,反倒是不介懷的把他抱了起來,“我同官兵進來的時候,他在被那群人販子責罵,便把他帶了出來。”
顏韶筠彷彿在說一件極為尋常的事兒。
小孩一手摟著顏韶筠的脖子,另一手忽然伸出來,要牽孟禾鳶,孟禾鳶握住了他瘦骨嶙峋的小手,遠遠瞧去,像是一家三口般。
孟景洲出來時正好瞧見了這一場面,臉拉的老長,知州苦惱道:“這孩子怕是不好辦啊。”
孟景洲側頭說:“勞煩元大人替這孩子尋找餘下的親人了。”
知州連連點頭:“自然自然。”
在未尋到親人前,去向是個問題,元大人想自己若是不明不白的帶回個孩子去,他家的母老虎還不知怎麼掀了屋頂去。
他眼神不住的看向顏韶筠,顏韶筠語氣淡漠:“這孩子就先放在我這兒罷。”
元大人眉開眼笑:“唉唉,勞煩顏大人了。”
幾人回了客棧,言氏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見著了穆鳳蘭,直呼菩薩保佑,天爺保佑,上上下下的摸了穆鳳蘭一圈兒再放心:“下次莫要做這麼危險的事兒了,我真是被你嚇得折壽了。”
穆鳳蘭滿臉歉疚:“母親是兒媳唐突了,以為自己能成來著,結果險些動了胎氣。”她訕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言氏和孟景洲頓時圍著她逼問起來,女使雞飛狗跳的要去叫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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