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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言說八卦的族姐促狹地笑了一下,她柔聲說道:“再過兩年,這京城最恩愛夫妻的名頭大抵便要換人了。”

蕭言剛巧聽了一耳朵,臉頰上的熱意復又襲來,走出廊道許久心跳才漸漸慢下來。

但方才被沈希撫過的手背一直是酥麻的,彷彿仍有熱意殘存,清淺的蘭香絲絲縷縷地湧入心田,帶來難以言說的甘意。

下一回他一定不能這麼猶豫了。

表妹想同他親近,這是多難得的事。

只是她身上的香氣為何如此濃重?她到底在皇叔哪裡停了多久,才會將蘭香染到身上?

蕭言心中閃過一絲疑慮,但旋即他便搖了搖頭。

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表妹是為了父親的事前去答謝皇叔,定然不會像尋常拜會那般說個三言兩語就離開的。

蕭言將手垂了下來,片刻後又忍不住抬手聞嗅了聞嗅。

*

沈希和族姐們在寺裡轉了轉,又聽了半個時辰的經,然後隨著眾人去齋堂用了膳。

該說蕭言的運氣是真的好。

這偌大的寺廟裡,多餘的提燈竟都真的存放在了齋堂裡。

人一多話也就雜亂起來,族姐們平日都是矜持的婦人,可私底下也會聊些亂事。

聽到眾人的話題開始轉到偷情時,沈希終於是有些受不住了。

“小王氏沒什麼本事,就是有個好爹,據說生得標緻,曾做過樑國公夫人那位守寡庶妹的入幕之賓。”一個族姐掩住唇悄聲說道,“這小王氏也學了這般做派,早在婚前便與人偷情,是大著肚子嫁進門的……”

有人問道:“她那丈夫就沒發覺嗎?還是情願做這綠毛龜?”

“自然沒發覺。”那族姐繼續說道,“小王氏雖然浪/蕩,但到底是長在深閨裡的,連表兄表弟都沒有幾個。”

眾人越聽越有興致:“那她那姦夫是誰?”

“說來你們別不信。”族姐說得眉飛色舞,差些忍不住拍了桌案,“是她那教習經書的西席先生!長她足足九歲呢!”

沈希陡地顫了一下,手中的瓷杯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不僅族姐,連齋堂裡的其餘香客也紛紛投來了目光。

茶水將她素白色的裙裾濺溼,碎瓷滾落到各處,一時之間齋堂內有些混亂。

沈希抿了抿唇,歉然地說道:“抱歉,我的手方才有些抽筋。”

她站起身,未等侍從近前便自己將落在腳邊的瓷片拾起。

全然沒必要的,但沈希幾乎是下意識地垂眸俯身,想掩住眼底的慌亂。

不過是些不相干的人和事罷了。她反覆地告訴自己。

類似的事永遠都不會出在她的身上,那些晦澀的秘聞更永遠不會有人知悉。

她只會是眾人豔羨的平王世子妃,只會是蕭言的妻子。

沈希重重地閉上眼睛,復又緩緩地睜開。

但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沈希剛剛抬起指尖,那鋒銳的碎瓷邊緣就將她的指腹劃出一道血痕。

族姐們緊忙上前,將她扶起:“你沒事吧,小希!”

血珠順著手腕流淌,像是落在雪地裡的紅梅,一個懂醫的族姐快步近前握住沈希的手,用帕子幫她簡單做了包紮。

那族姐憂心忡忡地說道:“下回可千萬別用手去拿了,小希!”

“這碎瓷瞧著尋常,最容易劃傷。”她拍了拍沈希的肩頭,“等回去以後,記得讓府醫再好好看看。”

“無妨的,阿姐。”沈希淺笑著說道,“不過是小傷而已。”

痛意細細密密,近乎是有些癢,的確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傷處。

沈希也剛好借這個理由先走一步。

與她同住的族姐沈瑤有些憂心,還想陪她一起回去,也被沈希攔住了,她柔聲說道:“瑤姐姐不必勞煩,咱們姐妹難得一見,瑤姐姐再多與姐姐們說會兒話吧。”

沈希三言兩語便勸住了沈瑤。

外間的雪地依舊溼滑,加上對青雲寺的路不熟悉,她小心地走了片刻才發覺好像走岔路了。

這寺廟雖好,但同她似乎有些不相適。

沈希的心情煩悶起來,長廊空寂,眾人又都去剷雪了,便是一個過路的小沙彌都尋不到。

她又繞過兩道轉口,仍是沒有尋到路。

但牆角一枝凌寒獨開的梅花吸引了她的目光。

沈希在燕地兩年,已經許久不曾看過梅花,相傳沈家始祖死於隆冬梅林,連沈氏旁支都避諱梅花。

別說栽植,就連去別處做官的沈家子弟,見到院落裡有梅也常常會移植到別處。

沈希卻是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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