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的劍離家出走了 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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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些剛被救起的人,看著自己已被洪水淹過、泡過、衝過的家,一咬牙,狠下心,又跳入水中救人去了。
直到日頭被烏雲掩了,洪水才漸漸地退了。
終於,難得空曠的街道里的最後一汪濁水也順著街邊流向了大江,露出滿地的泥濘來,劉茂那邊倒真是一言不吭,不過傍晚時分才派人同沈詰商量了一番。
那傳令兵前腳剛被派過來,不一會,又被沈詰狠狠地罵了回去,回去時慌不擇路,險些撞上陳澍。
“那人來說什麼的呀?”陳澍走近這臨時尋來的案板,好奇問道。
“問我城中百姓這幾日的糧怎麼辦。”沈詰寒聲道。
“……啊?”陳澍似乎才想起這個問題,也跟著驚慌起來,“是哦,洪水把東西都沖走了,根本沒有吃的呀!”
沈詰冷哼一聲,不接話,又狠狠罵了一句洩憤,才道:“他這是明知故問!城外營中足有數月的糧草,哪怕是勻一半,省著吃,也足夠這城裡倖存者半月多的口糧了!”
“……那他是不願給麼?”陳澍茫然。
“怎會不願給。”沈詰又是一聲冷笑,“先不說這人良心過不過得去,且說這一城的人,若是知道了軍營中存著這樣多的糧食,你看他們急不急,搶不搶。死守著這點糧,他劉茂也討不了丁點好。所以他遣人來問,分明就是提醒我要去找他要糧!”
她說得流利,陳澍卻越發不解:“那沈右監為何同他置氣呢?”
“這可不是置氣,”沈詰長吁一口氣,起身,道,“他繞這麼大一道彎,圖的是什麼,圖的是上達天聽的時候有我頂在他面前,天子若怪罪他開倉放糧,也只能怪到我頭上。因此——”
“因此他就想讓你把這小兵罵回去?”陳澍眨眨眼,低聲罵了一句,“有病!”
“不罵他了,冥頑不靈的東西。”沈詰道,往前走,又揮手招呼陳澍,等著陳澍小跑著追上她,方道,“你陪我去衙門裡找些還沒被泡爛的紙筆吧,單靠劉茂這混球也不是辦法,不如寫幾封信去臨近城鎮,調些糧來。”
“哎,好!”
陳澍一路跟著沈詰,左拐右拐地穿過一道道如今已然難以辨認的街道。一路上,不乏有人認出她們來,含著熱淚同她們道謝,沈詰是已司空見慣了,陳澍卻有些手足無措,時不時不好意思地停下來同他們敘話,又在下一刻抬頭,發覺沈詰已然走遠後急忙趕上。
“我今日瞧見你和那雲慎相認的場面了。”沈詰冷不丁道。
“什麼?”
“還能活著相認,便是幸事。”沈詰道,她沒有回頭,腳步也不停,只穩穩地道,“先前同你二人說的那些馬匪案相關之事,也並不是懷疑你們,不過是辦案的尋常手段。你二人雖然萍水相逢,到如今,也算是生死之交,真情難得,若當初因我試探生了嫌隙,我先在此道一聲抱歉。”
“哦,沈大人說的巷子裡那事?”陳澍道,二人正巧走到那衙門之前,只見門前牌匾早已落進泥裡,只能依稀辨別出是個牌匾,其上的字是一點也瞧不清了,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沈詰,才確認這便是衙門,接著回道,“我二人也沒有生出什麼嫌隙,大人不必掛心。”
“成。你等會再進來,先讓我自個兒靜一會。”沈詰道,長腿一邁,進了那如今殘破不堪的衙門當中。
這昔日裡也曾門庭若市的官府衙門,如今是破的破,塌的塌,四下一片斷壁殘垣,難窺昔日威風。
陳澍站在這蕭瑟的門前,看著沈詰筆直的背影漸漸遠去,才猛然明白——
這空空蕩蕩的衙門中,也沒了大蟲的影子。
第四十八章
入暮,沈詰去城牆上尋了一道了劉茂,果然換來了不少早已煮好的熱粥。
在日頭西斜,江水溼冷的傍晚,這難得的稀薄熱氣聚攏了形形色色的人,那軍中燉肉用的大鐵鍋被勺子一攪,還未煮化的米粒隨著這長勺翻動,甚至帶出了些許若有若無,不知是不是上一回起灶剩下的肉香味,瀰漫在街頭巷尾,不一會,施粥的口上便排滿了長隊。
那些劫後餘生的人,雖然瞧著悽慘,也大多是鎮日不曾進食,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但就在這施粥處,沒有官差和衛兵的看管,他們也沉默著自覺排出了一條條的隊伍來。
長長的街,地上踩過那麼多個腳印,卻是一個蓋著一個,無人喧譁,更無人鬧事,耳邊只有長勺碰著鍋壁,白粥被盛起又倒入碗中的聲音,還有一聲聲嗓音各不相同的道謝。
何譽又去城頭檢視情況了,陳澍同雲慎一齊在其中一個施粥的小桌邊幫忙。她力氣大,又端的穩,幾乎一個人包攬了兩個人的活,時不時有那些來領粥的,不止對陳澍道了謝,還用一種似是不理解,又似是不贊成的目光掃了掃雲慎,弄得他不插手幫忙也不是,真要插手了,又要面對著陳澍不自覺間露出嫌他礙事的神情。
有幾人正是那論劍臺下的看客,接過陳澍遞來的粥,瞧了她半晌,竟也把她認了出來:“你……你是今日上臺比試的那個陳澍!”
陳澍手一頓,有些得意,但壓下瞧著的嘴角,盡力不表露出來:“大概是吧?”
“我認出你來了!”那人又道,“我可買了第二層的席位,連看了好幾日,我就說你能贏——”這論劍大會早已被洪水衝得一塌糊塗,滿街望去,也就這一人,掛著滿腦袋的淤泥汗水,還有閒心去聊這些逸事。
雲慎上前一步,大抵也是憑著經驗,要示意那人不要擋著後面剩下排著隊的人,誰知他什麼話還沒說,這人身後的另外一人也開口插話來,道:“姑娘原來就是今日參與論劍大會的俠客麼?我見你一把斧劈開城門,好生威風,還想你是何方神聖呢!”
緊接著,連令一旁的隊中也有人出聲。
“原來就是陳大俠,陳大俠今日可贏了最終這一場比試?”
“一聽你就沒去,人家二人正比著呢,洪水就來了,是為了救人,才停下來不比了!”
“我家阿孃也瞧見陳姑娘救人了,說陳姑娘去了渡口那救了好幾個人呢!”
一時間,好些人都停住正順著隊緩緩前行的腳步,朝這邊探頭看來。甚至有原在隊中的,寧願捨棄排了大半日的隊伍,也要來同陳澍道聲謝,原本安靜有序的施粥隊居然是因此而終於有了一絲混亂。
這幾人,大多是在陳澍找雲慎的那一路上被她親手救起來的,她一瞧這些人,記起來他們的模樣,再瞧雲慎,心中便又有些莫名的情愫了,本來大大咧咧的性子,也被這些甚至比她還要赤誠的目光瞧得有些愣怔。
她本不是為了被人感恩戴德才做出這些善舉的,但這些人,哪怕一碗白粥都要由人施捨,哪怕明日的日出都不一定能見到,仍這樣毫無保留地想要衝過來,對她道上一句簡短的感謝。於她而言,擋洪、砸城,救人,都不過是隨手之舉,就像丟一個銅錢給路邊的乞子,丟便丟了,大抵轉過這個街角便拋到了腦後,但對於那些弱小、困苦的百姓而言,這一粒銅錢,指不定比他們的一條命還要重。
天虞山下的累累白骨並不比這點蒼關中亂七八糟的樣子好上多少,但那些白骨不會說話,不會互相抱著默默哭泣,也不會用這樣一雙雙真誠的眼睛感激地瞧著她。
陳澍小時候也會同師姐一起拾那些白骨,回來或是壘成被風一吹就倒的小塔,或是用它打進院子裡來偷東西吃的小猴子,或是幫師姐磨成了細細的骨灰,不知被放進哪一味藥裡。
但今日,她面對著這斷斷續續的道謝聲,終於遲鈍地感覺好似觸到了從山巔到山下,從來不曾碰到的那一縷鮮活的煙火氣息,好一陣不知道該答些什麼,第一回 無措起來。
好在她在這邊愣怔著,一旁的雲慎可不是真乾站在側的,他清了清嗓子,拉高聲量,簡簡單單幾句話,便又把那些情緒激動起來的民眾勸了回去。
此後又有幾次騷動,也都被雲慎給勸了回去。不說旁人,就說彷晚來領粥的其中一人,一見陳澍便攀親帶故的,陳澍仔細瞧了他一眼,一點也辯不出這人的來歷,還是雲慎站在她身後,淡淡地喊出了這覃姓船家的名字,又拿話敷衍了過去。
他們一直從夕陽西下發到月上中天,偶有幾家不知有如何通天的本事,竟真翻到了還能用的油燈來,就掛在那城中心的論劍臺之上,遙遙望去,彷彿幾處星光,融入了沒有邊際的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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