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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以前南開一帶有個早市,擺攤販賣的東西,大多來路不正,比如偷搶矇騙來的,也有挖棺掘墓盜來的,還有以次充好的,要趁天沒亮看不清的時候出手。那些愛貪便宜撿洋落兒的主顧,特意摸著黑來逛。買賣雙方不喊不叫,不嚷不鬧,討價還價拿手比劃,一個個來去匆匆,好像陰間集市,因此俗稱“鬼市”,這個民間自發形成的舊貨市場至今仍有。

上述景象是解放前,近幾年鬼市搬來轉去,人越來越少了,也淘不到什麼好東西了。前幾年鬼市還在西市大街的時候,我和一個哥們兒去那轉悠,哥們兒瞅上一個玉製小掛件,青綠通透的一隻蟾蜍,額頂有塊天然的紅斑。賣東西的小老爺們兒說這東西不是好來的,俗話說江湖財江湖散,不散有災難,真是這麼回事,打他爺爺那輩兒得著,家裡就沒好過,所以拿出來想賣掉。

當時我那哥們兒認為鬼市上沒真話,也不想聽那小老爺們兒說故事抬價,直接討價還價,反正是買的貶賣的抬,到最後二百二十塊錢成交。買到家這玉蟾就沒了,大概是他老孃收拾屋子給放到哪了,轉過年來他家老爺子出了車禍,家裡的底商也被合夥人佔了,打官司把積蓄掏個精光,真不好說這些倒黴事是不是巧合。

以前鬼市上發生過很多古怪的事情,比如人賣了東西,等天亮一數錢,發現全是燒給死人的冥幣,還有天津衛民國八大奇案的第一件大案——鬼市人頭案,也正是在此發生的,先給諸位大致說一下這個案子的經過:

解放前有個住在南市的老頭,每天天不亮就去鬼市擺攤兒,無非是賣些破東爛西,偶爾也收一些別人賣的物品。有一天他出攤兒出得早了,大街上黑咕隆咚地還沒什麼人,那時也沒有路燈,有一些擺攤兒早的人,坐在攤位後邊抽菸,那菸頭上的煙火在黑暗中看來忽明忽暗,不時移動,就像一點點的鬼火,這也是鬼市名稱的另一個由來。

老頭剛把攤兒擺好了,坐下來等著主顧上門,順便摸出菸袋,拿洋火點上。洋火就是火柴,我記得我小時候老人們就習慣將火柴稱為洋火。清末那會兒從西洋引進的東西,甭管什麼都加個洋字,黃包車叫洋車,油叫洋油,菸捲叫洋菸,洋槍洋炮那就甭提了。舊時天津衛是八國租借通商碼頭,洋物尤多。北京就不這樣,老北京管火柴叫取燈,現在北京還有“取燈衚衕”,曾經是存火柴的倉庫,不過讀出來要念成“起燈衚衕”,寫成字還是取。以前北京專門有種職業是叫“換取燈的”,晚清時期,朝廷祿米養了許多代的旗人,沒了俸祿淪落為窮人,先前的日子過得太好了,一個個養尊處優,早已喪失了勞動技能,滿清透過騎射得天下,等到了清末民初,八旗子弟連老祖宗射兔子的手藝都沒了,有些旗人婦女為了謀生,沒辦法只能以換取燈兒為業,一邊吆喝一邊走街串巷,用火柴交換一些日用品。

別看北京天津捱得近,文化背景卻截然不同。一個是傳統味道濃厚的皇城文化,一個是東西方新舊交融的市井碼頭文化,所以舊天津沒有過“取燈”這種名稱,火柴就叫洋火。老頭找個背風的地方划著洋火想抽菸,火柴這麼一亮,就發現腳旁有一個包袱,周圍沒別的人了,放在這肯定是沒主兒的東西,看那包袱皮兒是上好的面料,估計要賣也能值幾個錢,估計裡邊裹著的東西自然也不會差,但是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著什麼。

這老頭一時貪心發作,唯恐有旁人看到見面分一半,他趁著天黑沒人注意,拎起包袱來匆匆跑回家中,攤兒上東西也不要了,跑到家連口水都顧不得喝,指著包袱告訴老伴兒:“咱撿著寶貝了!”他老伴兒也是財迷,見狀大喜,趕緊關上房門,把包袱擺到桌上,解開看看裡面有什麼好東西。老兩口上歲數了眼神不濟,還特意點了盞油燈湊到近處看,誰知開啟來一看,那包袱裡裹的竟是血淋淋一顆女子的人頭,披頭散髮兩眼圓整,當場就把老頭老太太嚇癱了。

有人在鬼市上撿了個包袱,裡面裹著一顆人頭——這件事轟動了津門,那些天大街小巷男女老少間沒別的話題,議論的全是“鬼市人頭案”,各種各樣的謠言也跟著出現。當局對這個案子很重視,安排了最有經驗的一位探長專門負責此案。其實案情並不複雜,以這顆人頭為線索,很快就破了案,但裡面的一些細節,是巧合還是有某種別的原因,事隔多年仍是人們議論紛紛的焦點。

破案之後各家報紙上都刊登了詳情,讓民眾得以知曉來龍去脈,原來死的這個女人是誰呢?她生前是天津衛一個富商的小妾,這位富商買賣做得很大,但為人迷通道術,經常去道觀裡燒香上供,但是生意上的事很忙,有時外出做生意沒空去道觀,就讓家裡這小妾代替自己去做這些事。天津衛最有名的道觀叫呂祖堂,顧名思義裡面供著上洞八仙呂洞賓祖師的神像。清朝末年鬧義和團,那時這座呂祖堂曾是義和團聚集的壇口,正因為義和團在此設過壇,呂祖堂得以保留至今。您現在去小西關還能瞧見,舊天津寺廟道觀多不可數,留到今天的卻屈指可數,呂祖堂便是其中之一。

民國鬼市人頭案發生的時候,這呂祖堂觀中有個道士,那人俗家姓宋,年紀三十出頭,長得挺帥,一派仙風道骨儀表不凡。這小妾水性楊花,嫁給富商圖個衣食無憂,但過得並不幸福,第一次到呂祖堂燒香時就看中了姓宋的道士。當然這道士也不是吃素的,除了通曉道門裡的法事,也很懂得風情。什麼叫風情?男歡女愛謂之風情。宋道士跟這小妾兩個人,那算是王八瞪綠豆對上眼兒了,一來二去勾搭成奸,經常利用富商出門做買賣的機會苟合。

都說女人是感性動物,這話當真不假,有一天小妾來到呂祖堂,找道士關上房門雲雨一番之後,忽然淚如雨下,聲稱實在忍受不住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從家中捲了些金銀細軟,要跟道士私奔,逃到外地結為夫妻,好好過幾年恩愛的日子。道士不肯,覺得為這女人犯不上,那小妾便以揭出姦情相逼,到最後二人越說氣越大,竟然爭執起來,道士一怒之下殺了這個小妾,又怕惹上官司。那時的偵破手段還比較落後,如果死者沒了腦袋,無法確認身份,這案件就沒法破,所以道士狠了狠心,一不做二不休,去賣羊雜碎的店裡借了把刀,連夜把小妾大卸八塊了,呂祖堂平日裡只有他一人主持,在後堂分屍殺人,外邊完全沒人知道。

道士將小妾分屍,當晚一趟一趟出門,這趟包上一個條胳膊,下趟包上半條大腿,全部扔到了荒郊野地,郊外野狗很多,等不到天亮就把屍塊啃沒了。姓宋的道士殺人拋屍,整整忙活了一個通宵,眼瞅著天光破曉,卻還剩下一顆人頭,當天只好停手,託病閉門不見外客,等到天黑之後,他拿包袱皮兒裹了人頭,想趁夜帶出呂祖堂外找個偏僻地方給埋掉。這件事從此死無對證,神也不知鬼也不覺,富商肯定以為小妾跟某個小白臉跑了,絕不會想到跟這道士有關,因為小妾和他是偷奸,家裡上下人等都要瞞著,來呂祖堂只告訴下人是回孃家,回到孃家晚上再出來,路上換兩次黃包車。因此除了宋道士,誰都不知道這小娘們兒的行蹤,做夢都想不到死在呂祖堂了。

道士想得挺好,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剛出門沒走多遠,就有一個小賊趁他不備,拎起包袱飛也似的跑了,深更半夜追趕不上,道士就知道這是冤魂不散,多半要牽出事了。果不其然,小賊搶走了包袱,可能也想看看裡面是什麼,一瞧是個人頭,頓時被嚇個半死,就近扔到了鬼市街角,讓那個擺攤兒的老頭給撿了。偵緝隊透過人頭確認出死者的身份,順藤摸瓜抓住了呂祖堂的道士,宋道士見這事陰差陽錯,心知冤魂纏腿,也沒必要再抵賴了,當堂對殺人分屍之事供認不諱,審訊後被判處了極刑,押到刑場執行了槍決,這就是“鬼市人頭案”的完整始末。

這事都說出來了還有什麼可講的?其實“鬼市人頭案”在解放前的報紙上多次披露,被人們談及的太多了,說這個沒意思,咱說的是另一樁“鬼市人頭案”。如果說呂祖堂老道殺人是1號案,那麼咱要講的就是2號案,2號案也是出在鬼市,也是和人頭有關,但這案子為什麼知道的人少,大報小報上很少提及,我說到最後您就明白了。

【中】

鬼市是個買賣舊貨的早市,拿天津話講得加兒化音,要說成“鬼市兒”才對。舊時天津衛的風俗是“晚上不睡,早晨不起”,做買賣的商戶每天開板營業,通常是在日過三竿太陽曬屁股之後。唯獨鬼市兒天不亮就開,一般天光大亮即散,因為來這地方做買做賣的不只是人,還有些很可怕的東西。

鬼市兒上真能淘著好東西,誰趕上算是誰的運氣。不過好東西大多不是好來的,不乏偷搶盜墓得來的賊贓,也有祖上家傳的寶貝,落到後世敗家子孫手裡,拿到鬼市兒變賣,再有就是蒙人的假貨趁天黑出手。反正有一條,不管是好是歹,只要是拿到鬼市兒上賣的東西,價錢肯定便宜,所以窮人和愛撿便宜的主兒,最愛逛鬼市兒。

貪小便宜吃大虧,撿不著便宜撿著麻煩的事兒也不少。解放前有這麼一位莊大哥,家裡很窮,三十來歲光棍一條,沒老婆沒孩子,以在碼頭上“扛大個兒”為生,自己吃飽了全家不餓。天津是水陸碼頭,往來通商的地方,碼頭火車站各個倉庫,每天進出的貨物眾多,有一些人透過替商家搬運貨物掙飯吃,這就叫抗大個兒,當然這活兒並不是誰都能幹,搬不動累吐血了甚至活活壓死都沒人可憐你。莊大哥體格過人,有一膀子傻力氣,每天去河邊碼頭幹半天活兒,賺一塊錢,下午就歇著,再有錢也不賺了。莊大哥跟那個年代的很多勞動者一樣,不想今後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存點錢,賺多少花多少,所以別看賺的不少,卻總是那麼窮,家裡沒有隔夜之糧。

那時候還沒通貨膨脹,一塊錢可真叫錢。每天上午賺了這一塊錢怎麼花呢?中午收了工先去澡堂子裡泡個澡,把身上的泥和汗都洗乾淨了,溜達到飯館要一個肉菜一碗麵二兩酒,吃飽喝足到茶館聽評書聽相聲。莊大哥聽說書先生講《劉秀走國》聽上癮了,晚上做夢都是劉秀跟王莽打仗,少聽一段就覺得心裡沒著沒落,聽夠了書吃完晚飯回家睡覺,轉天再去河邊碼頭幹活,日子過得很有規律。這一塊錢不多不少,剛好夠他這麼活著。

莊大哥家徒四壁,米缸裡一粒糧食沒有,他倒滿不在乎,因為白天根本不著家,這只是個晚上睡覺的地方,家裡沒家當不要緊,你出門幹活得穿衣服啊,莊大哥屋裡屋外僅有一身衣服,洗了穿穿了洗,縫得補丁摞補丁,到後來補丁都沒地方補了,拿膠水黏上也能湊合穿。夏天還好說,眼瞅著天氣越來越冷,到最後都快漏成漁網了,實在對付不過去,再出門就要光屁股了。只好找哥們兒先借了套衣服穿上,省下一天喝茶聽書泡澡的一塊錢,四更天起來前往鬼市兒,想要踅摸一件合適衣服。

說鬼市兒這地方是個早市兒不太準確,因為太早了,四更起就開始有擺攤兒的人了,您想雞鳴五更,五更公雞才報曉,四更天相當於後半夜兩三點,正是一天當中最黑的時候。莊大哥溜達到鬼市兒,一看人來人往,菸頭煙鍋在黑茫茫的夜霧中晃動,但是說話的很少,地上攤位一個挨著一個,老懷錶老鐘錶、各種瓷器玉器、書籍畫冊、桌椅傢俱、耳挖眼鏡、舊衣服舊鞋,賣什麼的都有。他本身是老天津衛,打小就知道鬼市兒,可很少來逛,也不懂規矩,看上什麼扯開嗓門就問,人家買主兒都躲得遠遠的不願意搭理他。莊大哥心裡有氣,一路溜達過去,不知不覺走到街巷深處。這邊人少冷清,擺攤兒的也不多,但那牆根底下蹲著一個小老爺們兒,可不是開頭咱說的那位,同樣是個瘦小枯乾的小漢子,姑且也叫他“小老爺們兒”。這個人不聲不響,渾身上下跟那蔫黃瓜似的,天冷戴了頂大皮帽子,裹得嚴嚴實實,上半身又在月影之中,看不到臉長什麼樣,只有他嘴裡的煙火兒忽明忽滅地亮著,他手裡抱著一件衣服,疊得方方正正,擺明是要賣的。

莊大哥走他跟前過,半夜裡藉著暗淡的月光,看這小老爺們兒手裡的衣服式樣還行,估摸著是八成新,頂多洗過兩水,能瞧得過眼,就過去問:“爺們兒,這衣服怎麼賣?”

那小老爺們兒一見來了主顧,忙把衣服托起來,說話聲音又尖又細,跟掐著脖子似的:“您先瞧瞧,瞧著合適了咱再說價兒。”

莊大哥心裡明白,早聽聞鬼市兒上淨是以次充好的東西,自己省吃儉用置辦一套行頭,可別打眼讓人給蒙了,必須好好看看,瞧仔細了,這衣服好不好,主要在布料。他伸手去一摸覺得還行,使了七分勁兒拽了拽,不敢使足了勁兒,他也清楚自己力氣大,鉚足了勁再好的布料都得給扯裂了,所以只用七分勁兒,一扯扯不動,就知道這衣料錯不了。

莊大哥有心要這衣服了,問價兒吧,人家說要兩塊錢,他兜兒裡只揣著一塊錢,鬼市兒的買賣向來沒有一口價,都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但莊大哥不懂那套,就跟那小老爺們兒直接說,今天出門就帶了一塊錢。

那位小老爺們兒有點猶豫,想了想說:“行啊,我看出來您也是真有心想買,我就當交個朋友,一塊錢賣給您了。”

莊大哥挺高興,摸出錢來,買賣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抱著衣服離開鬼市兒,到家天還沒亮,躺床上又睡了個回籠覺,等雞鳴天亮,該去三岔河口碼頭幹活兒了。這屋裡連盞油燈都沒有,外邊天亮了,屋裡可還黑著,莊大哥這樣過也習慣了,伸手摸到新買的衣服,迷迷糊糊地穿在身上,開門出屋伸個懶腰,跟同院子早起的鄰居打聲招呼。正是秋風起樹葉黃的季節,一陣秋風刮過,莊大哥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身上怎麼涼颼颼的,低頭一看傻眼了,那衣服讓風一吹就散了。

大雜院裡免不了有大姑娘小媳婦,看莊大哥赤身站在屋前,都臊得滿臉通紅,趕緊把身子轉過去,這時莊大哥也醒過味兒來了,哎呀一聲大叫,“嗖”地一下倒躥回屋中,兔子也沒有蹦得這麼快的。

莊大哥回到自己屋裡,又是羞愧又是惱恨,羞愧的是三十多歲大老爺們兒,身上這點兒零碎全讓同院的看走了,今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該如何相處?惱恨的是這衣服買打眼了,鬼市兒上蒙人的東西多,可沒想到看得好好的,拿到手裡讓人家給掉包了,他越想越是不平,當時就要找那小老爺們兒算賬去。

莊大哥出去之前,得跟院裡的街坊鄰居解釋清楚了,剛才不是成心光著腚跑到屋外,只因在鬼市兒買了件衣服,誰曾想讓人家給蒙了,那個賣衣服的小老爺們兒太可恨了,不找回去把錢要回來再狠狠揍他一頓,難消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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