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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滋味兒竟這麼叫人喪魂,他是頭一次體會。像渾身的毛孔都開啟了,人走在逼仄的通道里,曲曲折折走了好久,猛然之間走進一片耀眼的光瀑,照得他睜不開眼,照得他神思恍惚,痛快欲死。

他緊緊掬住月徊,那放大的勻氣聲像野獸,夾裹著濃情,自己聽來都覺得羞臊。月徊失魂落魄,人也將死不死,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摟著他說:“哥哥,成事兒啦。”

他嗯了聲,纏綿地吻她。無窮盡的細膩心思,在一呼一吸間傳遞給她,讓她知道他有多感激她。

這十八年間,所有和她有關的點點滴滴,從他心頭浩蕩流淌過去。小時候的親密無間,父母被害後他帶著她倉惶出逃,到後來失散又重聚,每一絲感情的變化都和她有關。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她像初生的嬰兒般蜷縮在他懷裡,他輕輕觸了觸那裡,“月徊,你疼麼?恨我麼?”

月徊還是高高興興的,耳朵貼在他胸口,聽那個四平八穩的人為她心跳失常,由衷覺得滿足。

“疼當然是疼的,可是給了哥哥,我一點都不害怕。”她伸著胳膊摟住他的脖頸,偎在他唇邊輕聲說,“真好,沒有什麼比你齊全著,更叫我喜歡了。本來我以為你不行來著,就在先前,我也怕你不行……”她心虛地笑了笑,“我怕你吃藥吃壞了,沒想到哥哥生龍活虎,事後不困,還能和我閒聊。”

梁遇噎了下,有時候孩子知道得太多了,也不是好事。

“誰說事後就該犯困?”他嗡噥著說,“我這會兒,比什麼時候都清精神。”他是頭一回做這事兒,能從頭到尾有始有終,已然讓他十分驕傲了。

月徊呢,親近過了這回,才徹底肯定哥哥今後就是她的人了。這漂亮的臉蛋兒,這修長的身條兒,還有那寶貝,都是她的了。她對一切都愛不釋手,摸摸大腿掐掐腰,滿懷虔誠地在他胸前親了一口。

只是男人總不足意兒,他才受用過一回,好像很有興致再來第二回。月徊觸到了那把劍,嚇了一跳,知道不能再招惹他了,便識相地撓了撓頭,“哥哥真不困麼?我可困了……”

他說:“你睡。”邊說邊從她脖子底下抽回胳膊,就著簷下燈光下床了。

月徊不知道他要去幹什麼,心裡一陣失落。側耳細聽,他下床是不是穿了衣裳,要回去當他的掌印督主了?果然男人都是涼薄的,嘴上說得花好稻好,一旦達到目的,興頭也就過了。

月徊心裡著實難受起來,這會兒本錢全掏出去了,就算賠得底兒掉,也是她自己命不好。她甚至迸出了兩眼淚花兒,心裡大嘆著遇人不淑,就算是哥哥,也還是個庸俗的男人。

果然一會兒又聽見他絞手巾的動靜,心裡又是更大的一成傷感,心想他八成覺得自己不乾淨了,不愛和她滾得一身汗,不愛那種濃情蜜意後糾纏出來的氣味兒。啊,他是清高人兒,他嫌她埋汰了,狗男人,事前事後判若兩人!

她側躺著,難過之餘眼淚流了下來,可還沒等淚流到鼻尖,便感覺溫熱的帕子覆上來,他摸索著給她擦了擦臉。然後手巾又換了一面,仔仔細細替她擦拭胳膊和胸背,中途又去絞了一回,回來放輕了手腳替她擦淨腿心兒,那種體貼入微,讓她狠狠唾棄起自己的小人之心來。

哥哥果然不像一般男人,他心細如髮,知道怎麼才能安撫她,怎麼才能讓她更舒坦點兒。巾帕所過之處,留下了一片清爽的軌跡,他輕聲說:“身上沾了汗不舒服,這樣會好些,睡吧。”

月徊撐身坐了起來,“哥哥,你不走吧?”

燈影下他眼睫烏濃,就著光給她抿了抿頭,“不走,我會守著你的。”

月徊嘴一瓢,感動非常,“你不怕少監他們說嘴?”

他笑了,“怕什麼?他們敢在背後議論,我就叫他們永遠說不出話來。況且咱們同睡也不是一夜兩夜,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他輕輕推了她一下,“躺下,不累麼?”

月徊仰在枕上,朦朧間看他用她用剩的水擦洗自己,心道梁掌印這是徹底從天上掉進泥沼裡了。往常他那麼考究,幾時也不能和人共用一盆水,自己這回糟蹋了他,把個神仙拖累成了莊稼漢,真是罪大惡極。

她說:“哥哥,你快回來。”

於是他趿著鞋過來,上床在她身邊重新躺下。

熱血冷卻,他身上清涼,月徊把滾燙的腳底板踩在他腿上,抱著他的胳膊說:“你往後要繼續清高著,不許用我用剩的水,也不許吃我吃剩的東西。”

他失笑,“怎麼了?你嫌我?”

她把臉偎在他肩頭,“我怕自己毀了你的道體,攆走了你的仙氣。”

他愈發覺得她犯傻,捏了捏她的臉頰,“被我收拾糊塗了?”

這上頭月徊絕對寸步不讓,“不是你收拾我,是我收拾你。你再聒噪,看我不吸乾你。”

他嗤笑起來,倒沒有打蛇隨棍上,只道:“吸乾我有的是時候,不是今晚。今兒要好好將養,我看你傷著了,再混來,明兒就不能下地了。”

哦,那這個很要緊,雖說少監們對掌印鐵樹開花已經心照不宣,但畢竟不知道他有真材實料,明兒她要是一瘸一拐,事蹟可就敗露了。

於是小鳥依人地靠在他懷裡,哥哥的肌理帶著清香,大約是香料用久,深入骨髓了吧!月徊閉上眼,剛才那份顛蕩還在腦子裡迴響,身上也留著先前的記憶。她現在真沒什麼想頭兒了,就覺得老天爺待她不薄,她那些不能拿到明面兒上來的小心思都成真了。小四說十八歲以後再嫁不掉,就得給人做奶媽子,這回她用不著著急了,反正她有人了。

就這樣,滿腦子嘎七馬八的東西,累透了便睡著了。夜裡半夢半醒的時候也不忘摸摸他在不在身邊,往後這要是養成了習慣,沒他也不成了。

梁遇睡得淺,她一有動靜他就驚醒,然後那手從上到下一頓薅,他被她鬧得心浮氣躁,卻又無可奈何。這一夜不得好眠,天矇矇亮的時候他便醒了,視窗上剛泛起一點白,上夜的燈籠也還在簷下搖曳。他支起身看她的臉,看了又看,最後在她額上親一下,打算起身,回自己的臥房去。

結果正要下床,她卻纏住了他的腿,“說話不算話,你說會守著我的。”

他嗯了聲,“守了你一夜,這會兒天要亮了。”

她不由分說,餓虎撲羊般把他撲倒,那手腳就如船上那隻八爪魚一樣,緊緊纏裹住他,把腦袋抵在他胸前,悶聲道:“你說,和我做這事高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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