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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他為什麼。

我爸說,那人死啦!具體原因也不清楚,但江湖傳言說是1990年的時候,一個混黑道的大哥點名讓搓澡唐給他搓背,搓澡唐使出渾身解數,大哥頗為舒適,給了他不少錢。可大哥回去找扒蒜老妹兒睡覺的時候,妹子卻吃吃地笑,大哥問她笑什麼,老妹兒說,大哥你的文身都沒啦!

大哥一聽,對著鏡子一瞅,嘿,好麼,文身都給我當滋泥兒給搓沒了,搓澡唐這王八蛋!

於是當天晚上,帶著兄弟把搓澡唐綁上車,直接滅了。

“不過都是老百姓添油加醋把搓澡唐的技術吹到天上去了,文身還能搓掉?”我爸補充道,“有一個解釋我覺得挺靠譜的,說是黑社會看上搓澡唐他們的店面了,想拿下來,結果搓澡唐不幹,所以才給他辦了。”

搓澡唐的故事,聽得我悠然神往,2011年,我專門去涿州城裡找我爸所說的搓澡唐舊址,但影兒都沒瞧見,那裡早已經有了新的建築,燈火輝煌的洗浴中心拔地而起,一溜小彩燈把招牌照得亮眼,門口站著的全是裙叉開到大腿的姑娘,聽說裡面還有俄羅斯小姐伺候著“搓澡”。

我沒敢往裡邁。

搓澡唐終於還是完了,能耐人終究是死在了能耐上。

這世上不止一個搓澡唐,說不定還有什麼搓澡劉搓澡王,可他們當中的大多數都消失在時間裡了。生活在變,生活方式也在變,大大小小的澡堂終於難覓蹤影,洗浴中心和閃著粉紅小燈的按摩店成了大眾消費的主力軍。

真正留存下來的澡堂,反而是在大學裡。

傳統的北方寬闊大房,像是路燈一樣排列整齊的花灑龍頭,沒有隔間,沒有門簾,所有人都得接受其他人的審視。漢子們隨意評價著對方胯下之物,一牆之隔的姑娘們則小心地盯著對方胸部,比較著大小(我沒瞧過,我就這麼一猜)。

上大學的時候,聽說有南方同學頭一回見到這陣仗,嚇得半天沒敢脫衣服,後來還聽聞有人乾脆穿著泳衣泳褲洗澡。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意外,習慣了自家的單間,習慣了帶門閂的浴室,就這麼赤身裸體暴露在人前,換誰都不習慣。

華北平原的澡堂子確實透著股無與倫比的低端生猛。

後來搬了新校區,環境總算好了些,每層宿舍樓的盥洗室裡都帶浴室,裡面有七八個噴頭,插卡計費。就是價格太貴,隨隨便便洗十分鐘,就得四五塊錢,為了節約為數不多的金錢,只得事先打好洗髮水和沐浴露,等準備妥當了再衝進去奮勇殺敵,戰鬥之慘烈時間之寶貴可見一斑。

不過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我的兄弟高睿,一個自幼愛好手工的天津泰達“死忠”,偏偏不信這個邪,哪怕還沒供水,他也搬著小板凳坐在浴室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花灑,盯著計價器上跳動的小紅點兒。

有人問我,丫是不是魔怔了?

我說,不對,我覺著他現在有點兒愛迪生髮明電燈泡的勁兒,天才在常人看來,總像是瘋子。

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高睿拿著螺絲刀在整個樓層裡飛奔,唱著《北京喜訊到邊塞》,衝進每一個宿舍,大聲喊道:“跟我來,到浴室!”

很有些姜文電影《讓子彈飛》裡“槍在手,跟我走”的氣勢。

人們跟隨著,黑壓壓的人頭湧進了浴室,高睿同志左腳踩在板凳上,右手拿著截成半拉的可樂瓶子。

“花灑能拆下來!一旦拆了,只要擰開關就能出水,不用計價器!

介尼瑪再把可樂瓶子裝上去,就和洗淋浴一樣!”

夜,八點,噴湧的熱水從可樂瓶子裡傾瀉而出。

人民群眾喜極而泣,“無產階級”再一次用自己的力量戰勝了萬惡的“資本主義”。

這只是高睿同志改造浴室的第一步,在隨後的幾天,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幾條長凳,也擱在了盥洗室裡,還有水桶、小刷子、長短毛巾,總之,外頭澡堂子裡該有的,丫全給備齊了。

等下次再去洗澡的時候,就瞅見一個光著腚的漢子躺在長條椅上,高睿同志正在他身上賣力地“工作”。(這畫面太美,我不敢看)定睛一瞧,他拿著搓澡巾正在給別人搓背。不少南方的同學不知道搓澡巾是個什麼玩意兒,其實就是一巴掌大的口袋狀物體,表面粗糙,和毛巾差不多,在最底下有一個開口,能把手伸進去,跟手套差不多,高睿就是在用這東西。

高睿瞧是我進來了,對我說:“待會兒,你先等等,搓完他,還有一位。”

得!

丫真成搓澡師傅了。

從此以後,大學的浴室真真正正成了人民群眾的澡堂子,大家都是統一的搓澡配置——白背心兒,大褲衩兒,拿著搓澡巾,趿著趿拉板兒。大家你搓搓我,我搓搓你,聊著足球籃球,談著姑娘美女,罵著老師學校,不亦樂乎。

這中間宿管大叔還來查過一次浴室,推門就瞧見洗澡的東西不對勁兒了,他指著我們說:“我還納悶兒你們這群兔崽子怎麼這麼不愛乾淨,這計價器都一個月沒走字兒了,鬧半天是被你們改造了啊!”

但這事兒最後還是不了了之,據說是因為高睿給宿管搓了幾次澡。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年。

再後來,也是這個時候,六月,浴室裡的人漸漸少了。

畢業最後關頭,離校的,找工作的,考研的,該走的也都走了。剩下為數不多的漢子們,也再沒了往日裡聊天的勁頭兒,告別了種子快播無碼電影,而是憂心忡忡地談論起以後的出路和未來的生活。

畢業那天,大家在新派北京菜聚餐,我們都喝大了。夏季的北京,風和大老爺們的汗一樣粘稠,短袖和短褲都貼在身上,但所有人都渾然不覺,仰著脖子,生幹猛喝。

喝多了,吐,昏天黑地。

抱著每個宿舍裡的兄弟痛哭,啪啪拍著高睿的後背,說王八蛋,你丫不要忘了我。

他說不會。

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撞進浴室裡,大家相互瞅瞅彼此的醜態,哈哈大笑。擰開水,拿著搓澡巾,大好兒郎就該如此坦然相待。

坐在長條凳上,高睿輕聲說:“兄弟,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了,我再為你搓一次澡。”

我讀黃維的書,看到他寫自己在戰犯管理所遇到了方靖。黃維是個刺頭兒,不服管教,也不積極改造思想,方靖見了他,不敢打招呼。只是一起在澡堂裡的時候,方靖默默走到黃維跟前,拿著毛巾,幫著黃維搓背。

沒人說話,但是老黃淚如泉湧。

當時看到這段,我不理解,就以為是敗軍之將喪家之犬互相見了,所以徒增悲傷。

直到後來經歷考研實習,撞了無數南牆,碰得頭破血流,終於又在一個晚上喝成傻逼,回到家開啟花灑洗澡。迷糊之間,我說,兄弟,幫我搓個背。

可再沒人答應了。

突然打了個激靈,那些一起生活,一起吃住,一起學習的兄弟,已經離開了。

黃維為什麼哭,我大概也明白了,落魄時候,袍澤兄弟幫著擦擦背,這輩子值得為這事兒流點兒貓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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